第216章 無理取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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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史府衙中,群情激憤。

    “這是買賣,你情我願,刺史府怎麽可能做這種強迫人的事情?”

    雖然對麵人多,但袁熙依舊雲淡風輕。

    眾人也不敢過於放肆,畢竟對方是官,自己隻是民。然而出來的時候,崔先生已經說了,此事要扳回來,唯一的可能便是袁熙的幫忙了。隻要袁熙發令派出騎兵,事情還有回轉餘地,否則這條路斷了,那馬就隻能砸在手上了。

    所以,他們還是勉力勸說。

    袁熙聽著一堆人嗡嗡嗡實在沒完沒了,於是大喝一聲:“夠了!”

    聲浪一下子被壓製了下去,然後又陡然起來。

    有跪地求袁熙的,也有高聲斥責的,還有不知所謂的,反正所有人的聲音疊在一起,袁熙也聽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最後一個人排眾而出,衝著袁熙鞠了一躬,然後雙手向下壓了壓,現場這才安靜下來。

    袁熙瞧著那人,道:“溫兄,你有何高見?”

    出來的正是溫謙,此時,正如崔光所說,死馬當成活馬醫,“買馬的人”都走了,馬就成死馬了,要變活,就得另找出路。與其收拾東西回家,不如鬧上一鬧。

    溫謙道:“今年秋收時,刺史大人曾到過溫家堡。”

    “正是,怎麽了?”

    “刺史大人是為何而來?”

    “收稅啊。”

    “刺史大人曾說過,為何要收稅的道理。”

    “沒錯,國家之課稅,乃是調節經濟的手段。官府提供一種製度,幫助農戶安心種田,幫助你們安心收貨,於是要收稅,來維持這麽一種安定的秩序。”

    溫謙道:“這次買馬,想必也是如此吧?”

    “那當然,你沒見我忙前忙後的,要是你們聽我的話,這馬也賣出去了,我稅也收上來了,呂範也買到馬了,一舉三贏的事情。可惜了。”

    眾人也唏噓起來。

    溫謙道:“話雖如此,這買賣上的爭奪豈是事後可以料到的。其實,這趟買賣,從一開始,便出了問題,導致了最後沒能成功。”

    廳中的群眾不由鼓噪起來,問道:“是什麽問題?”

    溫謙道:“便是刺史大人攔截漁陽到冀縣的馬販子,導致冀縣缺馬,這價格才水漲船高。大家想想,要不是馬匹進不來,這價格豈能炒得這麽高?買賣雙方的出價怎麽會相差這麽遠?”

    眾人紛紛點頭,好像確實有這麽一回事。

    “真是笑話!”袁熙提高了聲音:“馬的價格提高了,得好處的不是你們賣馬的嗎?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眾人又紛紛點頭,確實缺馬對自己是有好處的。

    溫謙頓時漲紅了臉,他是以事後來看待袁熙的舉措的,他便覺得袁熙的動作處處透著玄機,最不可思議的,就是突然掐斷了漁陽到冀縣的線路,使得匹馬不得進入冀縣。他事後苦苦思索,選定了這一條作為突破口,但卻被袁熙輕易戳穿。在袁熙的口中,似乎真的是什麽都在為他們著想,但他最了解袁熙的為人,每個行動都是為了自己謀利,沒有好處的事情他是不會做的。那麽,斷了馬的來路,到底對他有什麽好處呢?

    “這……這……”溫謙支支吾吾道:“那你為什麽要攔住那些南下賣馬的商販?”

    袁熙道:“冬季道路堵塞,商販本來就少,我害怕有宵小之徒混進城中,也是情有可原。難道本大人做事,還要向爾等解釋原因嗎?溫兄,你也是明事理的人,為何在這個事情上如此糊塗?”

    溫謙感受到周圍人的灼灼目光,麵子上撐不下去了,一連說了三個“這這這”。

    袁熙揮手道:“你們先回去吧。明日還要繼續交易馬匹,南方客商雖然需求量減少了,但畢竟還是一個掙錢的機會,你們可得好好想一個價錢,到底撈回一些損失。”

    那些大戶人家還好,就算馬匹賣不出去,至少不受影響。更慘的是那些專門養馬的馬販子,一年到頭就這一次買賣了。當然,這次最慘就數溫謙這樣的人,自己賣馬不說,還從黑市上高價收購了不少馬匹,結結實實地被無情地斬了一刀。

    至此,崔光勉力維持起來的買方同盟轟然坍塌,而崔家的名聲也在一夜之間蕩然無存。大家當然還是相信崔家的實力的,但在幽州地界上,崔家的號令,那是誰也不會當一回事了。

    各自回去,各懷鬼胎。

    次日,交易所內,賣方還是提交了那個價格,而買方這邊,幾乎是人人給了一份報價。

    袁熙讓人拆了報價來看,然後招呼道:“範老七,牽馬上來。”

    有人將馬匹牽到了買賣雙方以及袁熙麵前,買方檢查了一下馬匹,然後點了點頭,表示合格。於是入冬以來頭一筆交易達成。

    袁熙立即讓人將成交價給寫了出來,買賣雙方基本上在一個價位上達成了一致,而這個價位比起昨天來,足足降了三分之二。

    “有沒有人要修改報價?”

    他剛剛喊完,幾乎所有人撤回了報價,商量以後,重新掛上。

    “牽馬!”

    這回價格又降低了。

    一個下午,馬匹交易如火如荼,僅剩的名額在冀縣交易所引起轟動,一連串雪崩式的搶獸,幾乎將馬匹的價格降到了極點。

    人們的心頭在滴血,臉上則一片死灰。而南方來的客人則擊掌相慶,喜氣洋洋。一方咒罵著呂範,一方則默默感謝他。一半是海水,一般是火焰。

    “不能賣了,不能賣啊——再賣,都快變成虧的了。”

    有人在交易所外嘶吼著。即便是自己養的馬,價格也不容樂觀了。這比去年冬天的價格都低了。一旦開始往下走,這勢頭竟然止也止不住。

    袁熙道:“好,今日天色不到,有交易明日繼續。”

    買方高興地走了,互相還討論著:“既然馬匹這麽便宜,要不多買一點。回去以後還能多賺一點。”但苦於人手有限,即便能夠多買,也不一定能夠運回去。

    兩雙陰鷙的眼睛盯著袁熙,其中一人道:“先盯著他。你說得對,這件事情他一點好處沒有是不可能的,最後總能露出馬腳來,就看他接下來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