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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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鹿苑以為她還會回,沒想到等了好一會兒,這一晚都沒再等到舒清晚的信息。
    車內燈光暗淡得視線昏蒙。
    呼吸灼熱交纏。
    陷入親吻的時候,容隱的指腹無意識地摩挲過兩遍她的戒指。
    她的手指纖長白皙,戴戒指很好看。
    這枚是去年他專門在紐約買下的,兩顆鑽石交錯,很有設計感,也不突兀惹眼,適合日常佩戴。
    是她中指的尺寸,她還挺喜歡,套上去後便沒有取下。
    戒指不適合隨便戴。
    後來在各個圈子走動,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它都很有存在感地在昭示著名花有主。
    ——但,戒指也不適合隨便送。
    哪裏是能隨意送人的物件。
    舒清晚被吻得暈眩,下意識勾住了他的脖頸。
    身上的皮膚因為溫度的升高而泛起淡淡的紅。
    望著他染上情.欲的眼,她心中一動,忽然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容隱……”
    他漫不經心:“嗯?”
    “你想過結婚嗎?”
    話音輕輕落地,她的心髒隨之一緊。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問出了口。
    下一秒她就微落下眼,沒再看他,或許是怕被他從瞳孔中窺探出什麽。
    在剛才的動作間,裙子有些散開,容隱一垂眼,便是一片白皙,靈動翩躚。
    他嗓音隨意:“你想?”
    她好像也沒有想過。
    可能是因為剛畢業,年紀輕,總感覺那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
    尤其,還是她與他之間。
    舒清晚遲疑地搖了下頭。
    她問得很不經意,他也並沒有去想,就沒順著這個話題多說,隻道:“還早。”
    回答落定,她緊繃的心髒也慢慢鬆開。
    舒清晚“嗯”了一聲。
    他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這個上麵。
    她的指尖忽然掐進他的手臂。她撩起眼看他,呼吸微急。
    出鞘的試探該及時收住,不然就要被他察覺了。
    舒清晚強迫自己回神、專心。
    雖然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答案,但是收到這個答案,她似乎,有些失望。
    而理智又清醒,也不愧是他容隱。
    -
    翌日,鬧鍾準時響起。
    因為昨晚睡得實在太晚,這個時間顯得分外的早。
    迷糊睡醒,周圍有點空蕩蕩的感覺。
    舒清晚坐起來,被子順著動作柔軟地滑落下去。可能是折騰得過了,動作間能感覺到有些微的不適感。
    直到浴室那邊傳來動靜,她才慢慢醒過神來——哦,昨天他回來了。
    賴床發呆,舒清晚想起了昨晚聽到的事情。
    不由在心裏將那個名字又念了一遍。
    談微。
    他沒有跟她說過,也沒有要說起的意思。隻是進了他的好友圈,她或多或少地聽說過這個名字,也無意間聽說過他們之間的事。
    聽說他們認識得很早。那時候,容隱應該正處於自己與他相識時的那個年紀。十**歲,當時他那麽年輕,多美好啊。
    聽說,談微是他的白月光。不知道他們當年具體的感情糾紛,也不知道他們後來怎麽沒在一起了。隻知道談微出了國,這些年一直待在國外。
    想起昨晚聽到的,她的睫毛顫了顫。
    談微回國了。
    有點突然。
    不過她們並不認識,他也沒有和自己提起過,看起來與自己無關。
    容隱洗完澡出來。
    與她形成對比的是他的神清氣爽。
    一樣的熬夜,一樣的早起,他卻沒有半點倦意,多不公平。
    他擦著頭發,動作懶散,微敞的領口處還有幾個新鮮的抓痕。
    一看就能知道昨晚有多不太平。
    舒清晚的目光從上麵掃過,又默默移走,沒再賴下去,爬起了床。
    那個位置剛剛好,卡到了領口的最上方。要是再往上一點,都不知道怎麽放他出去見人。
    她動作飛快地收拾好,用早餐時,容隱剛好打完一通電話走出來。白色襯衣整齊得沒有一道折痕,他單手扣上最上麵一顆紐扣,撩起眼對上她的視線,正好將領帶塞進她的手中。指尖輕動,在暗示她。
    阿姨甚至做完早餐就已經離開,都沒有多留,就是怕幹涉了他們的世界。
    舒清晚莞爾,放下牛奶站起來,輕踮起腳尖,動作很熟稔。
    明顯經常幹這事兒。
    係領帶這種事,有點說不清道不明的親密。
    指尖翩然,她很快係好。
    容隱淡淡斂眸,目的卻不止於此,握緊她的腰,抵上她的唇。
    男人不動如山地在走下神壇。有時候連舒清晚都要佩服他,怎麽能用一副坐懷不亂的模樣去做最亂的事?
    他淺磨著。
    但時間真來不及了。她推了他一下,催他結束。
    今天她還有場硬仗要打。
    哦……她瞥瞥他。這場硬仗勝利與否的關鍵決策者現在正在親她。
    他皺眉,明顯不樂意。下頜線微緊,含著她的唇,還在深入。
    這點最多也就解了點表麵的渴。
    “都準備好了?”
    他的嗓音有些低沉,叫她想起昨晚染了欲的音色。
    耳朵微紅,她點點頭,“嗯。”
    連聲音都被親得發軟。
    容隱也就沒多擔心。
    幾年前每一步都需要他帶,現在也是可以獨當一麵的了。
    假以時日,她還會更加出彩。
    她想往前走,他給她撥出一條路,她當真就走得極好。
    這是被他澆灌得正在盛開的花。
    吃完早餐後就要分開了,舒清晚不跟他一起,她自己開車。
    最大程度上地避免了被公司的人發現他們還有另一層關係。
    辦公室戀情是不好,主要是不方便,但他們情況特殊。她一路都是跟著他的,早已習慣他的那一套風格,而他現在也不可能讓別人來接手教她。
    而且他是教她行事,教她成長,所以工作上談不上什麽偏待,他並不在意她在這上邊的輸贏,他要收獲的是更多。
    但不方便也是真的。公司裏沒有人知道她的對象是誰,也不會知道。
    她的車也是他挑的。小幾十萬的白色小車,適合她開,也不會引來過多關注。
    總之,跟他在一起,舒清晚一直都是處於一個很舒服的狀態。
    他強大到完全能夠向下將她包容。
    而一開始好像就是這點在吸引著她,勾著她。
    當時是她先喜歡上的他,也是她沒藏好心意,在他麵前泄露出來。
    後來便水到渠成地在一起,沒有太刻意。
    不過,喜歡上他似乎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他比她年長成熟,懂得多,曆得多,從那個雨幕裏她仰望他的第一眼給她的就是這種感覺。加上身世不凡,年紀輕輕就已經身居高位,處於一個她完全接觸不到的圈子裏——在這種情況下,會被他吸引似乎是必然的宿命。
    不是看中那些外在之物,可偏偏那個遙不可及的世界在增添極致的魅力。
    勾著她,讓她無法阻擋的朝他而去。
    但他們的差距有如天塹,在一起的時候連她都覺得不可思議。好像誤打誤撞的,一不小心就一路暢通抵達終點,像夢一樣順利。
    舒清晚先出門,容隱隨後。
    路上,舒母發來幾條信息。她滑動看了一下,是幾個房源信息。
    現在工作都還沒落定,但舒父舒母已經開始給他看房,效率可謂極高。
    但她來北城這麽多年,從入學到畢業,再到工作升職,他們卻沒操心過她的問題。
    之前感覺不明顯,直到現在她弟畢業進入社會,那股感受才清晰起來。
    一掃而過,沒有時間多看,舒清晚繼續開車。
    ……
    早上,舒清晚跟總裁辦的莉娜先去了趟合作公司。
    之前州越和林氏的合作不多,來往也淺。但近來接連有兩個合作的大型項目,往來也逐漸頻繁。
    在等待林氏對接人員時,電梯門打開,有一行人出來。為首的那位女性,很是惹眼。
    舒清晚下意識望過去。
    跟在容隱身邊時間不短,她認識的人算多。但是這位她倒是沒見過。
    對方妝容不重,但是恰到好處。神情淡淡,五官是柔和的,說不出的優雅和氣質。但又是自帶的氣場,颯爽又利落。
    看這架勢,對方地位應該不低。
    看出她的疑惑,莉娜小聲和她介紹:“不知道你聽說過沒有,林家唯一一位千金,掌上明珠,林馥一。”
    這樣的身份,沒有女孩會不羨慕。莉娜也忍不住多了解了點兒,說起來時,一陣欣羨。
    舒清晚聽著,很快就對上了號。
    有所耳聞。
    “她進林氏也沒多久,一年多吧,掌權得很快。現在也是林氏的‘林總’。”
    舒清晚微怔。
    林總。
    乍一聽見時,衝擊有些大。
    沒有想到這樣厲害。
    她們看起來年齡相仿,林馥一的年齡也不大,沒想到已經身居林氏要職。
    而且,她在林家的地位也可以窺見,應該不低。
    從她的名字也能看出來——馥鬱,唯一,多麽重的分量。
    莉娜語氣裏流露的羨慕可想而知。
    舒清晚下意識又看了一眼。
    大抵是出於對一位優秀女性的關注。
    她不自覺想起家裏的情況,這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家庭情況擺在眼前,她默了一瞬。
    突然羨慕這種生活在愛意中的女孩子。
    林馥一很快走進去,看不見身影。
    和她們對接的工作人員也來了,舒清晚忙起了工作。
    一個多小時後,在要離開林氏時,她們正好迎麵碰見一位年齡稍長些的女士進了林氏。
    打過一個照麵,舒清晚也沒太在意。
    聽著他們打招呼,才知道是林太——也就是林馥一的媽媽。
    這倒是看不出來,因為對方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小很多。
    她們一邊往外走,莉娜一邊偏頭跟她八卦。
    “這位林小姐真的很會投胎,家裏好幾個孩子,就她一個女孩,又是最小的孩子,可受寵了。”
    舒清晚淡淡垂眼,點了下頭。
    可想而知。
    “聽說她身體不太好。但是沒事,林家有錢,精細地給養著。再不好的身體,這樣用錢砸下去,也是能護住的。前兩年身體好點了,她就進了林氏開始接掌工作。父兄在前麵護航,她這一路可以說是平平坦坦。”
    莉娜感慨著。有些時候真的是羨慕不來,人和人的人生差別就是這麽大。
    但到底也是別人的事情,說說也就過去了。
    她們回了州越。
    林太剛從紐約回來,飛機落地後直接過來。
    聽說林馥一在開會後,她頷首,隻是將點心放下,把手裏的一小束花交給秘書:“拿花瓶插起來,放她辦公桌上。”
    她路上經過花店,就帶了一束女兒平時喜歡的花。
    林馥一先天身體比較弱,又是在兩個兒子之後被他們好不容易盼來的女兒,林太除工作之外的大半心思都用在了她的身上,對她的喜好了如指掌,平日裏更是一直記掛在心上。
    秘書笑應,待會林馥一看到一定很開心。
    ……
    項目部的會在下午,A組和B組齊聚。
    容隱還沒有到,這種時候的情況最真實,隱隱冒著火藥味。
    A組負責人嚴序一向不喜歡舒清晚,原因很簡單,她當初資曆還那麽淺,卻愣是能讓州越單獨辟出一個B組來和他們A組平分秋色。
    A組在州越資曆深,沒人甘心B組的出現。
    一晃眼也共事了兩年,但是他的態度就沒有改善過。
    等容隱一到,匯報便開始。
    A組的主題名是“向陽”,B組的主題名是“擇暮”。
    該說不說,就連主題名都有點針尖對麥芒的意思。
    但不是舒清晚故意的,她也沒注意這個巧合。
    自己組的人在匯報時,舒清晚專注聽著。目光不經意間與台上之人碰上,她微頓。
    他衣冠楚楚,襯衣不是早上出門時穿的那件白色,已經換成了深藍色,不知道是什麽時候更的衣。
    昨晚還親密到沒有距離的人,現在坐在台上一派正經地聽她匯報。
    這種感覺很奇特。
    她垂眼收回目光。
    這個會一開就開了一整個下午,一直到下班時間過去都還沒有結束。雙方針尖對麥芒,針對得逐漸激烈。
    哪組都沒有表露出弱勢。
    強杠強。
    圍觀的人後背都出了汗。
    嚴序直視向舒清晚。
    她的眉眼清麗,正在認真,亦是沒有半分退意。
    容隱屈指敲了敲桌麵,示意暫停。
    二次會議時間再定,修改意見先下發。
    點完第一個方案後,兩組的人情緒都在慢慢平複,開始冷靜下來。
    剛才一對起來,一個個的情緒都要爆發。
    怪不得州越人人眾所周知,AB兩組勢同水火。
    點完B組方案後,容隱輕頓了下,撩起眼看向舒清晚:“舒組長,明白了嗎?”
    在這個項目提上來時,舒清晚剛升職B組組長。
    但是從他口中聽到這個稱呼,為什麽怎麽聽怎麽別扭?
    他的眸光沉靜地掃來。
    舒清晚麵不改色:“明白了,容總。”
    容隱頷首,示意散會,他起身離開。
    A組那邊投來的目光還帶著槍藥味。
    舒清晚淡淡無視。
    隻是從某人挺括的背影上掃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