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10 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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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bp;溝通
    傑森從來都不會懷疑他的運氣。
    無論如何,麻煩總是自動上門,意外事故經常降臨到他頭上。傑森自認為已經在種種磨難中鍛煉出了堅韌神經,但偶爾還是會因為正在經曆的事情而忍不住想要深歎一口氣。
    他帶著一個半死不活的拖油瓶,扛著暴風雨和暗流,一路上費勁千辛萬苦,最後終於在快艇的燃油耗盡之前就近登陸了美墨邊境的一座港口城市。
    墨西哥,蒂華納市。這裏距離美墨國境線隻有不到幾十公裏之遙。但問題就在這幾十公裏上:傑森現在是黑戶,想要正常入境不能走尋常路。
    如果隻有他一個人,情況就很簡單,不管是翻牆還是走地道都是幾天就能搞定的事情。但他現在還帶著一個小姑娘牌的拖油瓶,已經帶了一路,他總不能在這時候把人給扔了吧?
    而且細想起來的話,好像也沒啥需要快點回哥譚的理由。
    於是傑森首先找了個小黑診所給人檢查身體,雖然他完全不奢望這種地方的診所能檢查出什麽結果。這個神秘少女身上擁有著非同一般的自愈能力,在海上漂流的一天一夜裏,傑森親眼見證了她身上的傷口蠕動著愈合的全過程,結合她說的“試驗品”,嗯,他估計這人不是什麽變種人就是超能力持有者,因為自愈能力而慘招刺客聯盟抓取做試驗的那種。
    雷霄對複活一類的超自然能力的著迷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傑森覺得這個推斷還挺有說服力的。
    果不其然,診所出具的結論是營養不良導致的昏迷,建議掛幾天葡萄糖。本來傑森想對這個黑診所寬容一些,搞點錢來付診費。但他還沒跨出診所的門。就聽到醫生和護士竊竊私語說那個營養不良的可以標記成高級貨,能賣不少錢,以及那個男人體格還挺壯一些會所應該願意收購。
    聽到這些話,傑森突然有種回到了哥譚般的欣慰感。他愉快地清理了一下診所,然後扛著睡美人找了間沒人的房子當臨時安全屋。
    時間一天天過去,兩個周的時間裏,拆家能手傑森先生默默拆了一路載著他披荊斬棘的遊艇,毀船滅跡之後,把零部件低價賣給了當地的二道販子攢了一點啟動資金,接著,他從本地幫派手裏購置了些小玩具和設備,用途是威脅、恐嚇以及殺人放火。
    沒有介紹人的情況下,本地幫派很少和外地人做生意,不過傑森沒費多少功夫就和他們達成了一致。——隻要拳頭硬,一切都能解決。
    當然,他在這裏暢通無阻的主要原因還是因為□□徹底把持了這座城市,因而灰黑地帶的行徑能被輕易接受,犯罪活動不分白天黑夜地進行,隻要別惹到硬茬子,沒人管你是誰。此種環境帶來的弊病之一是路上撞見事故的幾率太高,傑森出門買個漢堡都能撞到三起違法犯罪事件。
    這裏比起哥譚要病入膏肓很多倍,——至少哥譚還有那個隨叫隨到的老男人。
    傑森一想到某個老男人就心情惡劣,於是被他撞到的違法亂紀分子都遭了殃。等他拎著漢堡(購買資金由街頭毒.販友情提供)回到暫住公寓的時候,心情就更糟糕了。
    他扛回來的那個少女已經醒來。但她自從醒來後就沉默寡言,整天都不邁出房間一步,傑森試圖和她溝通,但收效甚微,除了名字之外一無所獲。
    每次看著她那副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樣子,傑森就會忍不住懷疑他那天是不是不該多管閑事,自找麻煩。
    後槽牙在發癢,傑森推開了她的房間門,“我認為我們需要一場存在建設性內容的對話。”
    溝通,是人與人相互交流和理解的過程。傑森·陶德對這個詞有著獨到深入的理解,並且得出過一個結論,那就是:在不動用拳腳的情況下,他不擅長幹這個。很不擅長。
    房間裏一片沉默,少女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回頭看他,瞳孔裏空無一物的死寂直接幹碎了傑森想要談談的決心。他這會兒才想起來,他根本還沒有想好要談什麽,全憑一股覺得不能這樣下去的衝動念頭,才讓他不由分說地走進了房間。
    淦。
    傑森繃著臉把漢堡袋放在門旁的矮櫃上,雙手抱胸,他此刻的氣場二百八十磅:
    “聽著,我不在乎你是誰,也不在乎你的過去是怎麽回事。但是,我辛辛苦苦把你帶回來,不是讓你每天都呆在房間裏花我的錢不事生產混吃等死的。”
    “……”她輕輕說,“抱歉,我會很快離開。”
    “你好像沒明白一個道理。”
    傑森毫不懷疑這個毫無生欲的傻子會出門直接跳河跳樓或者用其他什麽方式了結生命,他陰沉著臉,“我救了你,你現在還活著。所以這就代表你的命現在不完全屬於你自己,我參股了一部分。”
    她看著他,臉上浮現出真切的茫然,看上去不太明白這話是什麽意思。傑森不由得反思他是不是不該說話這麽文縐縐且拐彎抹角,他麵無表情地補充,“也就是說,我現在是你的債主,你得還債。”
    這下她明白了,“我需要給你多少錢?”
    “你覺得錢就能打發我?小女孩,錢在成年人的世界裏就是一堆廢紙。”傑森嘲諷道。
    “那你需要什麽呢?”她平靜得像是在說起今天的天氣如何,“我會做的事情隻有殺人。你想讓誰死嗎?”
    傑森陷入沉默,少女蘇醒後沉默寡言的自閉樣子多少有些麻痹認知。此刻,他再次清晰地意識到他撿回來的少女可不是什麽街頭流浪漢,而是一柄已經開刃見血的刀。
    一旁紙袋裏的漢堡散發出麵包和烤牛肉的混合香味,他掏出一個扔給她,“我想到了會告訴你,現在,讓我想想。”
    他拎著剩下的漢堡退出房間,閉上了門。
    但是沒一會兒,這扇門就又被他推開了。塔米斯這時正盯著手裏的漢堡,如果它有腿,絕對會因為這種專注而不帶任何情緒的目光而嚇到現場跑路。傑森冷著臉拿走她手裏的漢堡,“出來吃,待會兒出門替我辦事。”
    客廳裏,他們隔著不到兩平方的小桌相對而坐。傑森一隻手搭在椅背上,大咧咧地翹著腿,惡狠狠咬漢堡的力度像是在生啖仇人。比起他,塔米斯的動作要秀氣得多,她雙手捧著漢堡,看傑森一眼,低頭咬一小口,像隻看人臉色吃飯的流浪貓。
    傑森臉色很難看,“看我幹嘛,我下飯?”
    “……”小流浪貓不看人臉色了,低下頭專注地吃東西,沒再抬起頭。
    就是她吃飯的速度有些慢,傑森已經幹完了四個漢堡,她才吃完第一個。最後一個漢堡孤零零地躺在桌中間,兩個人都沒有動手。
    “吃。”傑森說。
    “吃不下。”她說。
    傑森不知道女孩子的食量是不是有這麽小,他猶疑地放下架著的腿,“你最好真的吃飽了,待會兒可沒吃的給你。”
    塔米斯低頭按了按胃部的位置,確認之後,她認真地說,“真的吃飽了。”
    傑森:“……”
    他撿回來的這隻流浪貓,爪子凶殘無比,但是性格和長相一樣,又憨又軟。
    “好吧,讓我們進入正題,你的傷好得怎麽樣?”他直起身子,著重強調,“別多想,我可不是在關心你,隻是擔心你的狀態會不會影響任務。”
    “愈合得差不多了,”她回答道。手撩起身上的T恤,想給他看腰腹部最深的那道傷口。
    傑森正在喝可樂,看到她的動作,一口可樂全嗆進了氣管,他劇烈咳嗽起來,“靠!衣服放下去!我沒說要看!你怎麽回事!我是男的,男的,有沒有點性別意識啊?!”
    “……”小流浪貓一言不發地低下了頭,滿臉都是雖然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但是你罵得對的認錯表情。
    傑森再次確信,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細數起來,他沒入行之前就敢卸蝙蝠車車輪,入行之後揍過的人能從上城區一直連到下城區,第一次複活之後甚至拉起了一支隊伍,離移平阿卡姆隻差一點點。經年累月積攢的綜合知識和能力,不說是世界頂尖,但好歹也是哥譚高段位水準吧,但是這裏麵絕不包括知道怎麽教小朋友什麽叫男女之防啊!
    他默默拿起一邊放著的紅色頭罩扣在腦袋上,以此遮住漸漸沉重起來的表情,他戴上黑色的皮質手套,“為我做事,你要記住三件事情。”
    他豎起一根手指,“一,我讓你做什麽你就做什麽,別做多餘的事情。”
    第二根手指,“二,別人對你下命令,讓他滾蛋。”
    “三,情況有變的時候,看我眼色行事。”
    塔米斯盯著他的頭罩,試圖從頭罩覆膜的眼部位置看出他的眼色。
    忘記自己戴上了頭罩的傑森:……
    他拿起一邊衣帽架上掛著的黑色棒球帽扣到小姑娘的腦袋上,遮住她的視線。做完這件事,他鎮定地轉移話題,“好了,該行動了。”
    他率先走出門,在門口等著,塔米斯跳下椅子,幾步跟了上去。剩下的那個漢堡被人遺忘,孤獨地躺在桌上,它包裝的吸油紙頂部是一個橙色的:)笑臉。底下印著的字說:
    [Have&bp;a&bp;ce&bp;d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