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賢內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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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手機鈴聲再度響起,剛剛準備起身的王烈很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扭頭看向正在進行無線充電的手機屏幕。
隻能去和小孩們坐一桌吃飯的消息被傳開之後,他的手機就變得忙碌起來。
在他通訊錄和不在他通訊錄上的人們紛紛打電話、發消息來向他求證、打聽。
把他的手機幾乎要打沒電了,於是他剛剛才把手機拿來充電……
這其中有他的團隊成員,有昔日隊友,有商業合作夥伴,有曾經留有聯係方式的媒體記者,也有他的朋友——旅行者說他沒多少交心的朋友,但並不意味著他完全沒有朋友,總是有人欣賞王烈這種性格的。況且人是社會性生物,王烈也不是那種可以完全脫離人際關係的“獨狼”,人生在世快三十八年了,社會關係網上多多少少還是掛了些人的。
大家都很關心他,隻是每個人關心的原因不盡相同。
有人是真的關心他,站在他的立場上罵赫爾登和俱樂部。
有人則隻是想要從他口中獲得一些外界不知道的線索,搞個“大新聞”。
有人表麵上擔心他,其實是擔心影響到商業合作,擔心自己的錢。
有人勸他要不然低低頭,不要把事情搞得太僵,畢竟最後受傷的是王烈自己。現在誰都看得出來俱樂部對於主教練赫爾登是無條件支持,王烈這麽做無異於是雞蛋碰石頭。
王烈不想聽這些毫無意義的勸慰開導,但他也沒有像對霍爾那樣當麵回懟,隻是委婉地表示現在說這些沒什麽用。
對方最後隻能留下一聲歎息,然後祝他好運。
中國國家隊的領隊沈東升和國家隊主教練何振勇都分別給他打來電話詢問情況,並且關心王烈是否已經找好了下家,王烈老實相告:“目前還沒有……”
聽到這個回答,沈東升安慰他,並且表示國家隊的大門從來都沒有對他關閉。
主教練何振勇則沉默了幾秒鍾之後,問他:“還是不考慮回國踢球嗎?”
王烈聞言反問:“我回國踢球就能重回國家隊嗎,何指導?”
何振勇實話實說:“那要看你具體表現。但我覺得隻要你能係統穩定地打上比賽,重新找到比賽節奏和狀態,以你的能力,重回國家隊應該是沒問題的。就像楚獄那樣……”
楚獄是中國國家隊的主力中後衛,副隊長,之前也在歐洲踢球。去年夏天離開效力多年的德甲柏林之星,返回國內,目前在南河九鼎。
王烈感謝何振勇的坦誠,所以他問的更坦誠:“那何指導,我回國踢球,能夠係統穩定地打上比賽後,我還能做國家隊的進攻核心嗎?”
自從2035年越南、馬來西亞、泰國三國聯合舉辦的亞洲杯後,中國國家隊目前的進攻戰術就基本上都是圍繞著池震來製定的。
王烈就算還在國家隊,也已經不是當初的進攻核心了。無論是在前鋒還是中鋒位置上,國家隊目前的進攻戰術裏都有比他更適合的人選。
麵對王烈這個坦誠的問題,何振勇沉默的比之前更久。
於是王烈已經知道了何指導的答案:“所以我想再自我搶救一下,何指導。”
麵對固執到偏執的王烈,這位在亞洲杯後才上任的主教練無話可說,他上任本來就肩負著給國家隊革新換血的任務,有些事情哪怕被再多人罵,他也必須做。
他知道王烈想要什麽,理解王烈從巔峰走下來之後有巨大的心理落差,一時間難以接受這種失落。
但作為中國隊的主教練,他要為整個團隊負責,而不是照顧某一個人。
從前年的亞洲杯之後,再到現在,經過一年半的磨合調整,以及陣痛,中國隊的進攻戰術終於像模像樣,打出了他想要的效果。
所以無論如何,中國隊都不能再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
更不要說馬上三十八歲的王烈,不可能再回到自己的巔峰時期,也確實帶不動這支國家隊。
該了解的情況都了解了,該說的話也都說了,何振勇主動告別,掛了電話。
而王烈則把剛剛結束通話的手機抓緊時間放在無線充電板上,結果剛放下便又聽到了來電鈴聲。
老實說,一晚上接了這麽多電話,和那麽多心思各異的人掰扯,實在是極大的消耗精力,王烈已經很不耐煩了。
不過當他看見手機屏幕上的來電名字時,他還是迅速選擇了接通電話,並且打開免提功能。
手機揚聲器裏傳來了妻子唐星梅的聲音:“哎呀,終於打通了。我之前打好幾個電話都占線,你比市長熱線都還忙啊!”
王烈先被妻子的玩笑話逗笑了,然後注意到時間,現在曼徹斯特這邊是晚上八點三十四分,國內應該就是淩晨四點三十四分。於是他皺起眉頭反問:“你還沒睡呢?”
“本來睡了,中間又醒了,想著刷刷手機,結果看到了你的那個新聞……”
唐星梅撒了個謊——她其實是被婆婆在客廳裏的唉聲歎氣給吵醒的,醒了後出來關心關心,才從婆婆口中知道了丈夫被主教練赫爾登趕去了小孩那一桌吃飯。
當媽的永遠最擔心自己的兒子,哪怕兒子已經快四十歲了。這段時間婆婆周虹其實一直都睡不好覺,所以半夜三更還在刷手機,關注和王烈有關的消息。然後就看見她兒子被赫爾登下放到青年隊的“爆炸性新聞”……
她又不知道該找誰,就隻能在客廳裏唉聲歎氣,直到把唐星梅吵醒。
但唐星梅沒有把這些都說出來,是怕王烈為他媽媽擔心。去年七月份,媽媽在家裏摔了一跤住院,都把王烈嚇得夠嗆,她當時從曼徹斯特緊急回國,並且自那之後就一直留在國內照顧婆婆和兩個孩子,隻是偶爾才去一次英國。和之前完全反了過來——之前她是一直常住英國陪丈夫,偶爾才回國看一次老人孩子。
現在麻煩已經夠多了,她不希望丈夫還擔心家裏的事情。
王烈麵對霍爾、赫爾登之流可以做到強硬如石頭,但麵對總是在背後默默支持自己的妻子,他很愧疚:“讓你操心了。”
“我沒事兒,你的壓力才大。你現在是和他們徹底撕破臉了嗎?”
“嗯,他們今天讓我去給教練組道歉……什麽教練組,其實就是想讓我給赫爾登道歉,拉上整個教練組好像就不是我跟赫爾登的矛盾了。我沒同意,赫爾登就讓我去青年隊訓練。搞笑的是,他不僅不讓我在一線隊訓練,連一線隊餐廳都不讓我用了。”王烈語氣很輕快,似乎把這麽一個大新聞當做了一個有趣的段子那樣講給了妻子聽。
盡管他講的輕鬆,但唐星梅知道這已經是很嚴重的事態了——之前丈夫與赫爾登的矛盾再怎麽大,也沒有到公開撕破臉的地步。
其實她心裏很擔心,卻不能表現出來。她半夜打電話過來,一方麵是想要了解具體情況,好給婆婆回話,另一方麵則是安慰自己的丈夫,給他做精神撫慰。
這個時候自己這個“心理按摩師”反而不能表現出急躁焦慮,那樣的話,她的丈夫隻會跟著急躁焦慮。
所以聽了丈夫的講述之後,她笑出聲來:“確實搞笑,難怪網上全都是你吃飯坐小孩那桌的梗。那你今天晚餐是在青年隊餐廳吃的嗎?”
“那倒沒有……”王烈愣了一下,然後用懊悔的語氣說道,“哎呀,早知道我應該去嚐嚐青年隊的飯是什麽味道。你別說,我來索福聯十年了,還真的沒吃過青年隊的飯。”
“那你明天去吃。”
“嗯,到時候我拍個視頻。”
“還拍視頻?你以為你是探店博主啊?”唐星梅忍不住吐槽道。
沒想到她的吐槽啟發了王烈:“誒你還真別說,探店視頻也不是不行。明天我就發網上去,給大家展示一下索福聯青年隊的夥食。”
唐星梅知道丈夫是在苦中作樂,不過她不僅沒有拆穿他,還陪著他一起樂嗬。
但是下一秒,丈夫就把殘酷的現實直接拋到了她麵前:“你說,如果我真的回國踢球怎麽樣?”
唐星梅沒想到丈夫會主動提及這事兒,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愣了大約兩三秒鍾,她才語帶猶疑地問:“你不是一直都不願意回國踢球的嗎?”
“是啊,我現在也不願意呢。總覺得不甘心,不甘心啊……”王烈喃喃重複著。
唐星梅想或許是因為今天徹底撕破臉之後,丈夫感覺歐洲之大,卻沒有他的容身之處,有些頹唐了,於是在自己麵前露出了軟弱的一麵。
上次還勸他認真考慮回國踢球的唐星梅,於是反過來鼓勵他:“情況應該還不至於壞到那種地步。你的經紀人團隊之前在歐洲找的都是豪門,為什麽不試試降低標準?一定要去能打歐冠的球隊嗎?”
“豪門才能負擔起我的薪水——我可以降薪,但再怎麽降,我的團隊也有那麽多人要養活。我免費踢球都行,我團隊裏的很多人卻不能給我白打工。另外這是一個雙向選擇的問題,有些時候不是我選誰不選誰,對方也在選擇我。你想想一支保級球隊會對我感興趣嗎?如果他們真對我感興趣,那一定是衝著我身上的流量去的,這對我一點好處都沒有,我幹嘛要去?”
對丈夫的解釋,唐星梅卻並不認可:“不是這樣的,老王。不是所有非豪門球隊都隻是看上了你的流量,也不是所有非豪門球隊都沒有競爭力。他們之所以沒有聯係你,或許是覺得你反正也不會選擇他們,就懶得白費功夫。畢竟之前和你傳出消息的球隊,哪個不是豪門?他們當然會認為你瞧不上他們,那幹嘛還自討沒趣呢?”
麵對妻子的這番話,王烈沒有反駁,而是輕輕“嗯”了一聲,不知道是讚同還是敷衍。
唐星梅繼續說:“我還是要批評你。你之前是超級巨星沒錯,你創造了很多了不起的成就,但你還是得意識到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不管你心裏是怎麽想的,外界確實就是這麽看你的——他們覺得你老了,跟不上歐洲足球節奏了。這裏麵當然有赫爾登半個賽季不給你機會證明的因素,但客觀事實擺在那裏,有幾個三十八歲的球員還能在豪門打上主力的?”
她聽見電話那頭丈夫的呼吸聲變重了一些,但她沒管,還在說:“我們就說前鋒這個位置,有幾個?那些人根據現在的客觀規律得出‘你不行了’的結論,好像也不能全怪他們有眼不識泰山吧?
“你現在需要的是證明自己的機會,既然你不甘心就這樣回國,那你就必須降低要求,去一支能夠讓你踢上比賽的球隊,不管這支球隊聯賽排名第幾。
“先打上比賽,找回狀態穩定下來,用實際表現證明自己的能力,再把那些人的臉抽爛。距離世界杯還有一年半,還有時間,還來得及。
“你爭強好勝的性格是好事兒,但有些時候也要講究爭強好勝的方式方法。退一步不是認慫,也可以是給衝刺留出足夠距離呢?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見王烈還沒說話,唐星梅又補充道:“要不你這麽想,就當‘扮豬吃虎’嘛,先‘扮豬’,再‘吃虎’。把那些現在跳得歡的人全都拉個清單,君子報仇,一年半不晚。”
王烈終於有反應了——他笑道:“一年半不晚是什麽鬼?”
唐星梅聽見丈夫這反應,就知道他是把自己剛才那番長篇大論聽進去了的,她心裏偷偷鬆口氣,嘴上卻還保持著剛才的略顯強硬的語氣:“咱也等不了十年嘛。要說‘從早到晚’的話,實事求是來說也不現實。你的目標是一年半後的世界杯,隻要能在世界杯上拿出好的表現來,這一年半大不了就當閉關修煉了。”
“你說得對,老婆。我一會兒就讓費爾南多擴大聯係的俱樂部範圍。”王烈說道,從他的語氣中聽不出有什麽勉強。
“好啊。”見丈夫終於被自己說服了,唐星梅也不再繼續講道理。
“謝謝你啊,老婆。還得是你……”王烈又說道。
“幹嘛這麽客氣?”唐星梅心情好轉起來,也有心開玩笑了,“沒聽說過‘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王烈沒接這個玩笑,而是很認真地說:“沒啥,就是想抱抱你……”
唐星梅沉默了。
在丈夫最困難的時候,自己卻沒在他身邊,她又何嚐不想在此時此刻給丈夫一個擁抱呢?
意識到有種傷感的情緒在夫妻二人之間蔓延,王烈迅速轉移話題:“還要謝謝你照顧我媽。她年紀大了,摔傷後還在恢複期,一個人確實有很多不方便,多虧了你……”
“你說啥呢?她也是我媽啊。”唐星梅嗔道。“行了行了,我好困,明天還得送你兒去上學呢,不和你聊了。”
“好,辛苦老婆,你快睡吧。我愛你!”
“嗯,我也愛你!”
等電話那頭妻子先結束通話後,王烈看著還在充電的手機屏幕重新亮起來。
他的心情也和這屏幕一樣,重新感覺到了明亮。
盡管在那些關心他的人麵前,他表現得要麽強硬,要麽無所謂。但其實他內心深處,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這件事情的影響。
之前對於回國踢球的事情還非常抵觸的他,竟然主動在妻子麵前提起這事兒。是因為他真的有種“走投無路”的低落情緒。
他用剛剛獲得的外掛來說服自己,國內聯賽水平低,自己更容易進球,說不定能多年輕一兩歲呢?
他現在雖然不知道到底需要進多少個球才能年輕一歲,但如果能夠讓身體機能恢複到三十歲以前……他是真的對回國踢球這個選項心動了。
不過現在經過妻子的一番教育,王烈覺得還是應該在歐洲再努力努力。最起碼歐洲冬季轉會窗要到一月底才結束,中超聯賽到三月份都還可以轉會,大不了等歐洲轉會窗口關閉再考慮回國的選項。
他確實不甘心就這麽灰溜溜地回到國內。
老婆說君子報仇,一年半不晚,但一年半後的世界杯還太遙遠,他現在就想抽爛那些人的臉。
就在他準備給經紀人費爾南多·克萊門特打電話的時候,手機又響了起來。
※※※
看著表情凝重的薩姆·麥克尼爾,塞薩爾·瓦羅詫異道:“還沒打通?看樣子並不是隻有你一個人這麽想……”
他話沒說完,就看見麥克尼爾表情為之一振:“通了!”
“啊?”
麥克尼爾重新皺起眉頭:“沒接……”
“這……”
“接了!”
瓦羅閉上了嘴。
麥克尼爾的臉上已經出現了笑容,聲音都變得溫柔了:“嗨,王,晚上好啊!怎麽樣,你現在忙嗎?”
※※※
“你也是來問我今天在希頓具體發生了什麽的嗎?我記得你不是這麽喜歡八卦的人啊,薩姆。”
王烈看見來電者是薩姆·麥克尼爾時,還有些意外。
他和薩姆·麥克尼爾在索福聯當過隊友,但算不上關係特別好的朋友。自從麥克尼爾離開索福聯俱樂部後,他們就完全沒有聯絡過了。
“哦不,我又不是小報記者。”麥克尼爾大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歡廢話,所以我就不繞圈子了。老實說吧,我是想來問問你,如果這個冬天你不打算留在索福聯,那你願意來我們泰恩嗎?”
有那麽一瞬間,王烈懷疑麥克尼爾是不是竊聽了自己和妻子的電話:哪有這麽巧啊!自己剛剛才在電話裏用“保級球隊”舉例子,結果就真被保級球隊找上門來了。
真人大數據?
麥克尼爾執教的泰恩目前在英超聯賽中排第十三名。
看起來這個排名還挺正常的,英超二十支球隊,第十三名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中遊球隊。
但他們僅積十八分,也就比降級區高三分而已。
搞不好一場比賽就能被拖入降級區。
說他們是保級球隊還真沒錯。
泰恩本賽季的目標肯定就是為保級而戰。
如果是之前,王烈可能會委婉但果斷拒絕泰恩這種球隊。
不過在和妻子通話後,他沒有那麽衝動了,決定先打聽打聽情況,聽麥克尼爾怎麽說。
麥克尼爾不知道王烈的內心活動,他隻知道自己說明來意後,王烈並沒有給出回應,沉默的就像是信號中斷了一樣——呃,說不定真是信號不好呢?
他正試圖呼喚一下,就聽見王烈說:“薩姆,我記得你是去年十一月接手的泰恩吧?”
“對,十一月十二日,聯賽第十五輪之後。”
“在你接手前,泰恩排第幾?”
麥克尼爾不明白王烈為什麽要問這個,但他還是老老實實答了:“第十九名。所以我才來救火了。”
“四輪後的現在,你們已經升到了第十三,你幹得不錯啊,薩姆。”
麥克尼爾苦笑道:“你別調侃我了,王。我已經使盡渾身解數,還是隻比降級區多出三分。其實我很想吹噓球隊在我的帶領下已經步入正軌,但事實上是我們還深陷泥潭,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幫助。”
“我覺得你才是在調侃我,薩姆。下個月我就三十八歲了,我在索福聯半個賽季的比賽時間加起來還沒超過四個整場,我能給你提供什麽幫助?你不知道全歐洲避我就像是避瘟疫嗎?他們還給我取了個新綽號:‘黃禍’。”
“見鬼!別把我和那些該死的種族主義者相提並論,王!我是認真的,泰恩需要你這樣經驗豐富並且取得過巨大成功的頂級巨星,你到我這裏,絕對不是來做吉祥物的。無論是更衣室還是戰術上,我都百分之百需要你。”
麥克尼爾表明立場的態度非常堅定。
他和王烈合作過,他知道王烈的性格。這個人需要的是別人信任他,無條件支持他,讓他覺得自己被需要被重視。
所以和他打交道,拿出堅定不移相信他的態度至關重要。
“而且你知道,俱樂部之前買了很多人,雖然這裏麵有不少投資打了水漂,但還是不乏好手。硬實力我們是有的,隻是之前的教練沒有把他們很好的捏合到一起,我在來泰恩之後就一直在做這個工作,已經取得了些成果,但還不夠,遠遠不夠!在這個過程中,我越來越覺得,泰恩需要一個真正的領袖,來為這支球隊注入靈魂。而你,王,世界足球先生,歐洲金球獎的獲得者,就是那個再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
瓦羅指著自己胳膊對麥克尼爾說:“我從未見你這麽肉麻過,薩姆,我剛才這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你簡直就像是在哄小孩……”
得到王烈表示會認真考慮回答的麥克尼爾心情大好,他哈哈大笑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王確實像是一個需要被人哄著的小孩子。但我那麽說可不隻是為了哄他開心。我說的是真心話,塞薩爾。如果王真的來了,我們當然不能直接剝奪戈茨的隊長袖標,但我會王成為隊長之一,他具備成為優秀領袖的一切素質。”
瓦羅開玩笑道:“你就這麽迫不及待了?”
“我和他在一起踢過球,我了解他。”
“可別說了,你隻是和他在一起踢過一個賽季而已,薩姆。”
“一個賽季也夠了。塞薩爾你不了解王,他是那種一以貫之的人,你和他接觸一個賽季就能知道他什麽樣,並不需要和他朝夕相處十個賽季。你以為他被媒體詬病的那些事情是最近半年才有的嗎?其實他從來沒變過,隻是人們評價他的標準變了而已……當初他在場上替隊友們出頭的時候,可是被稱讚過‘領袖氣質’的,現在就變成了‘心態失衡’,哈!”
麥克尼爾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嘲諷的語氣,顯然他是為王烈鳴不平的。
“可他在索福聯從來沒當過隊長。”瓦羅指出了盲點。
“那是因為索福聯的隊長曆來都是由隊員們投票選出的。”麥克尼爾說道,“而大家不願意把自己的票投給王——他沒有隊長袖標,就喜歡在更衣室裏發號施令了,要是再給他隊長袖標,那還得了?要知道有些事情沒有隊長身份,確實不好做。沒人願意讓一個偏執狂成天盯著。”
瓦羅恍然大悟:“難怪既不是索福聯嫡係,實力也並非頂級,半路轉會來的墨菲會連續多年都是索福聯的隊長呢……他可是出了名的‘老好人’。”
“這些年索福聯成績的下滑和他們更衣室逐漸失控其實有很大關係,在赫爾登之前的那幾任主教練,都管不住更衣室裏的諸位大爺們。怎麽指望這支球隊還像以前那樣為了勝利、冠軍去拚呢?一個個頂多是在合同年爆發一下,拿到大合同就躺平……嗬嗬。”
說到這裏,麥克尼爾搖頭歎了口氣:“當然,我也‘雙標’了……在索福聯成績好的時候,這個傳統一直被稱讚為‘民主典範’,以證明更衣室氣氛的和諧融洽,甚至算是他們能夠拿到史無前例的‘七冠王’的成功訣竅。所以同樣的事情究竟是對是錯,其實隻看你是不是贏家而已……”
他看向自己的助手:“我們這支球隊不是被媒體批評為‘雇傭軍’嗎?他們說的其實也不算錯。現在隊裏很多人,以他們的實力本來可以有更好的選擇,為什麽會來當時在英超排中下遊的泰恩?還不是因為我們的中東老板舍得給錢嗎?給大大超出他們能力的錢。誰會和錢過不去?
“於是我們的老板就收獲了這麽一支紙麵實力很強,實際表現卻一言難盡的球隊……我們都同意這一點:泰恩的實際表現和真正的實力並不相符,還有很大的潛力可以挖掘。所以我需要王烈這種對勝利渴望到變態的偏執狂來,用他遠超常人的好勝心影響這支球隊。王在電話裏調侃他自己是人人唯恐避之不及的‘瘟疫’。我覺得挺好的,我就是要讓他的‘好勝基因’像瘟疫一樣感染全隊。”
盡管在麥克尼爾講述的時候,瓦羅聽得頻頻頜首,但他還是有一個疑問:“你怎麽就能保證隊裏那些‘雇傭軍們’能被王感染?他們難道不會像索福聯那些球員一樣嗎?”
麥克尼爾哼道:“他們既不是亞瑟·伊洛恩,也不是羅尼爾·納西門托,他們中很多人職業生涯裏連個像樣的冠軍都沒有,又有什麽資格在王的麵前狂妄自大,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塞薩爾·瓦羅的嘴老老實實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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