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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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紫鵑,姐姐叫什麽名字?”
    “我……就叫我可兒吧。”
    “可兒,名字真挺好聽的。”
    紫鵑見了秦可卿的身段,便有些自慚形穢了,等繞到正麵,見到相貌後,更是驚為天人。
    “雪雁,你過來看,我怎麽覺得可兒姐姐和姑娘有些像呢?”
    一旁燒水的雪雁聽聞召喚,滿臉不可置信的走了過去,等見到秦可卿的臉,便就半響說不出話了。
    “還……還真有點像,眉眼和鼻子比較像。”
    紫鵑點了點頭,“方才姐姐麵上都是塗抹的黑灰,根本看不出個輪廓來,這下洗幹淨了,才知道爺是撿了塊璞玉回來。皮膚嫩滑,相貌又好,我都要忍不住妒忌姐姐了。”
    一絲不掛的被人打量著,還是兩個人,秦可卿的臉頰微微泛紅,雙手環抱在胸前。
    “紫鵑妹妹說哪裏的話,你們來得早,我來得晚,事事還得你們提點著我呢。”
    “就是不知老爺是做什麽的,可有什麽忌諱?若是我一不小心觸了黴頭,那可就慘了。”
    “忌諱?”
    雪雁和紫鵑對視了一眼,又都搖搖頭。
    “嶽將軍平日沒什麽忌諱,待人最是親善了,對我們都很好。”
    “對呀對呀,還會下廚給我們做飯吃。嶽將軍做的比廚娘做的都好,不對不對,比外麵的酒樓都好。”
    秦可卿微微訝異,“你們不叫老爺,叫嶽將軍?”
    兩個小丫頭又都點點頭,“我們都是姑娘的丫鬟,其中複雜的很,就不提了。反正你應該是嶽將軍的丫鬟了,嶽將軍房裏還沒丫鬟。”
    說起此事,兩個小丫鬟都有些羨慕,隻不過羨慕的不是一處。
    “嶽將軍。”
    秦可卿默默重複著,倒想不起來有什麽姓嶽的將軍,而且還如此年輕。還是她作為閨中小姐,對外麵的事知之甚少了。
    “但願能比得過寧國府?可寧國府是國公之府,多半還是比不得的。也罷,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為秦可卿擦了擦頭發,紫鵑道:“好了,可兒姐姐,先出來吧。我們得快些了,姑娘和嶽將軍應該還在等我們吃飯呢。”
    “等我們吃飯?”
    紫鵑連連點頭,“嗯,穿戴齊了你就自去堂上吧,我和雪雁先去灶房。”
    兩個小丫鬟風風火火的走了,秦可卿才木訥的穿起了衣裳。
    “這府裏的規矩還挺奇怪。嘶,這衣服有些小啊,算了就先將就吧。”
    秦可卿照著銅鏡,前後看了看自己,該蓋的都蓋上了,隻是手腕,腳踝皆是露出一截,而且身上繃的也有些緊了。
    緩步走入了堂,就見房裏的姑娘和老爺果然在桌案邊等著,隻不過桌案上還有一張紙,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字,臨近幾步看了,才知是自己的賣身契。
    秦可卿眸中的失落一閃而逝,這終究是她自己的選擇。
    恭敬與林黛玉和嶽淩行著禮,秦可卿開口問候,“老爺,林姑娘。”
    聽來人語氣,應當是紫鵑和雪雁已經簡單介紹過府裏的情況了,嶽淩便道:“收留你在府上,按照規矩便得簽了這賣身契。當然你若不願意,也不可簽。簽了之後,你若想贖回出府,我亦不會阻攔你,全憑你個人的意願。”
    林黛玉在一旁接口道:“月錢,你和紫鵑,雪雁是一樣算的,一個月三兩銀子。你若想好了可以在紙上蓋個手印。”
    秦可卿通讀了一遍,沒蓋手印,而是先提起筆,在林黛玉事先預留的空白處添上了自己的姓名,而後才蓋了手印。
    林黛玉驚喜道:“你識字?”
    秦可卿一怔,而後點了點頭。
    林黛玉與嶽淩道:“府裏正還缺給我幫忙的,紫鵑雖識字可寫不了太多,雪雁她,嗯就不說了。有這位姐姐在,便能分擔我不少活了。”
    林黛玉提起賣身契,看了看,讚道:“非但會寫,寫的也很不錯呢,嶽大哥你看。”
    嶽淩望了過去,隻見紙上寫了“可兒”兩個字,心裏納悶道:“可兒?這名字怎得這麽熟悉?”
    嶽淩又問道:“你姓什麽?”
    秦可卿答道:“姓秦。”
    嶽淩愕然。
    “姓秦,名可兒,那不就是秦可卿嗎?書中說,秦可卿兼具釵黛之美,她好像真和林妹妹有幾分類似。不對啊,秦可卿現在不應該在和賈蓉入洞房嗎?那和賈蓉入洞房的是誰?”
    “這金釵都是大街上隨便撿的嗎?”
    見嶽大哥久久沒出聲,林黛玉在他麵前揮了揮手,語氣夾著幾分責怪,道:“嶽大哥,這位可兒姐姐的確很好看,可你也不至於一直盯著人家看吧?都給人家看得害羞了。”
    嶽淩方回過神,見秦可卿低垂螓首,一副羞答答的模樣,尷尬道:“啊不是,方才提到秦字,讓我想起了秦王府上的事。”
    嶽淩整理了下心緒,而後道:“好,你既然簽了契書,那便是府上的一員了。在府上,除了聽我的話,便要聽林妹妹的差使。如果她有所需,你定要供她差遣,否則府裏可容不得你,明白?”
    秦可卿輕輕點了點頭。
    適時,紫鵑和雪雁一同從外間趕來,一人手中托了兩個錦盤,秦可卿忙上前幫忙接著。
    見她融入的這麽快,嶽淩笑道:“好,就先吃飯吧。”
    “好耶,吃飯嘍。”
    ……
    入夜,
    嶽淩自己脫了衣物,便往榻中躺了。
    不多時,門就被人推開,暖閣中秦可卿走了過來,問道:“老爺,可用暖床?”
    話說出了,秦可卿心裏便打起了鼓,臉上也似火燒。
    按照規矩,房裏丫鬟是肯定要暖床的,她隻盼望著是真的暖床,暖完床就好,不會有其他的事。
    寄人籬下的滋味並不好受,秦可卿即便是百般不願,為了留下來,也不得不問一聲。
    而帷帳中,傳來嶽淩淡淡的聲音。
    “不必,以後我有召喚你再來房裏。你今日東奔西走,腳上傷了好幾處,就先去房裏好好歇息吧,明日再陪著林妹妹做活。當然,如果你身子不舒服的話,也可以和林妹妹說,她並不是不近人情的。”
    秦可卿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看來府上的老爺真是個正人君子了,她又一次賭對了,真是好氣運。
    秦可卿隻覺腳上都輕便了些,忙躬身回道:“是,奴婢知曉了。”
    出門前,秦可卿又將幾案上嶽淩換下的髒衣物取了,帶到外麵的藤簍裏,待明日清早去洗淨了。
    回到暖閣,秦可卿趴在榻上,深深的吸了口氣,暗暗道:“這裏不錯的,就這樣也挺好。爹爹那,總也有鯨卿養老,我一個女子,原本也是抱養去府裏的。”
    “不過,為報爹爹的養育之恩,我還是攢些月錢暗中送去吧,畢竟鯨卿他確也要讀書的,不能整日在街上遊蕩了。”
    累了一整日的秦可卿,隻覺身上疲憊的很,躺在比秦家臥室中柔軟數倍的床榻中,慢慢就昏睡了過去……
    ……
    揚州府,
    巡鹽禦史衙門,林府中堂的書房裏。
    林如海展開著京中秦王的回信,來回翻閱了幾遍,眉頭卻是越皺越深了。
    見狀,身旁陪伴侍奉的白姨娘問道:“老爺,可是京裏有什麽事?”
    林如海搖了搖頭,“倒沒什麽事。”
    “那老爺的眉頭怎皺的這麽緊。”
    林如海又抖了抖信紙,道:“隻是殿下這來信我怎麽有些看不懂呢?”
    “看不懂?”
    林如海品了口龍井茶,潤了潤嘴唇,繼續道:“什麽叫我不必憂慮,嶽淩他擢升至同僉樞密院事,宣武將軍,並不會用來做孤臣,埋沒人才。”
    “他做不做與我什麽相幹?我有什麽可憂慮的,我隻是給殿下一個諫言。嶽淩他的確有才,可以做出更多的政績。”
    白姨娘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黛玉在嶽將軍府上的緣故?”
    林如海撇了撇嘴,“那又如何?那我也得憂慮玉兒,憂慮他嶽淩做什麽?”
    頓了頓,林如海問道:“玉兒可又給來信了?”
    白姨娘搖了搖頭,“沒有,似是有一陣子沒給府裏寄過信了。”
    林如海皺眉道:“這丫頭,整日在做什麽呢?之前還說了,入京後身體康健了不少,往後月月要送兩封信回來。”
    白姨娘又安慰道:“沒有壞消息傳來,那就是好消息。黛玉的身子一直不好,離府入京了反而好了,這不正是好事?也免得老爺擔憂。”
    林如海歎了口氣,“也罷,明日我便要再去巡河道捉私鹽犯,還不知幾時回來。待回來時,再一同翻看吧。”
    ……
    皇城,太和殿偏殿,
    收到了嶽淩的奏疏,秦王一麵通讀著,一麵在殿上來回的踱著步子。
    “竟還會有這種事?真是細思極恐。不過,的確如嶽淩所言,還是不得不防。”
    再望向遠處桌案的錦盒,裝滿了嶽淩搜查出來的,大臣與康王府攀交的文書,秦王思量了陣,想到一個好辦法,便打算明日早朝做一場戲。
    隨後,又歎息道:“孤真不知,官至兩府,為何還要通蠻。蠻人還能給他什麽好處?”
    夏守忠也隨著搖了搖頭,半響後,提醒道:“殿下,入夜了該回去歇息了,不然太子妃又要問罪了。”
    秦王頷首,道:“好,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