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京城初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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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中,一個身材稍高些的小男孩跪地問道:“母妃,北蠻會攻進城,我們都會死嗎?”
    太子妃皺了皺眉,道:“死?人皆有一死。你們作為皇室血脈,將來要保的是江山社稷,與國同休。便是死,也不許懼怕,令祖宗臉上蒙羞。”
    “曆經今日之禍,你們也該長大些了。世事不是隻有你們每日的吃喝頑樂,要知道我大昌,麵臨的是什麽處境,百姓有何等疾苦!身為皇室,如果你們沒有超出年齡的見識,自有你們自己的禍事。每日的課業還隻知偷懶,真當這大禍臨頭,卻又怕了,成什麽樣子?”
    三個小男孩又齊齊跪地叩首,“我們再不敢了,求母妃原諒。”
    太子妃又掃視了遍,徐徐舒出一口氣,與堂下女使道:“近日,便就讓他們在這宮中歇下,為他們各尋一間房。”
    待他們被宮女簇擁著離去,太子妃又與身邊人道:“倘若京城大門有失,你攜著他們換便服,走宮中暗道出城,先去通州避禍,之後尋機南下。”
    宮女聞言一怔,“那太子妃殿下?”
    太子妃往房梁上一望,道:“本宮便不逃了。”
    ……
    冬月初八,
    在多日騎兵巡查之後,吐吉可汗也是挑選了個良辰吉日,興大軍來到京城腳下。
    天氣晴朗,萬裏無雲。
    距城下約莫七八裏的位置,蠻軍列陣。
    吐吉可汗登上了臨時搭建的夯土台,眺望著京城西側的阜成門,打算先試探的進攻一回,刺一刺嶽淩的手段。
    嶽淩這個名字,近來的日子吐吉可汗是聽得耳朵生繭。
    於紫荊關時,他略施小計,繞開所有眼線,便能讓自己吃下悶虧,如今吐吉可汗也謹慎起來,不敢怠慢。
    望著城外遍地的民房,似是空無一人。攔在京城的護城河前,到處是深溝硬壘,其中怕是多有大昌的死士,眼見著風平浪靜的城下,還不知隱藏著多少危險。
    城牆上更是旌旗蔽日,似是硬弩,火炮皆是對準了城下,隻待他們來襲。
    工事如此完善,治軍如此嚴整,吐吉可汗心中又是萌生了幾分敬意。
    這是草原人的天性,崇敬強者。
    吐吉可汗又問向身邊杜恪,道:“城中可有了新消息?”
    杜恪答,“此處阜成門是由四王八公家的柳芳來守,其城牆上配有重炮,約莫有兩萬一千守軍。至於城下的布防,還沒來得及獲得實時的消息,這些都是嶽淩臨時去布置。”
    聽是四王八公一脈的將領,吐吉可汗不禁自驕起來。
    “四王八公盡是酒囊飯袋爾,令他們守城,是嶽淩最大的敗筆。杜恪,城中可還能提供什麽幫助?我可是許了重利的,別臨陣時還派不上用場!”
    杜恪道:“自然不會令可汗失望,如今嶽淩閉門作戰,是隻鳥從城內飛出來都費勁,能得到的消息,自然有些不足了。”
    “不過,且不論城下動向,城上我們還有些許法子知曉消息,可汗隻需稍作配合即可。”
    吐吉可汗頷首,“也罷,若是打不過城下駐防的守軍,何談攻城一說。”
    “來人,傳我的命令,放牲畜衝營壘溝壑,添平道路。”
    將牲畜蒙眼衝陣,是北蠻的慣用伎倆。
    無論是埋藏的地雷,還是挖掘的深溝,以及城下的陷馬坑,拒馬,對於騎兵而言,限製作用都非常大。
    而大軍驅趕牲畜衝陣,能有效的減免損傷,並達到幾乎與騎兵衝擊無二的戰果。
    南下時,北蠻本攜帶了不少牲畜以用作口糧,沿路上又劫掠了許多,如今在大軍前,安排幾支牲畜隊,實在綽綽有餘。
    隻見前軍大將阿剌平章一聲令下,牲畜出圈,城牆上也隨之響起了震天炮火。
    牲畜最是害怕炮火,在驚懼之中,奔跑得愈發快了,直衝向京城腳下。
    或有撞上民房的,或有掉進溝壑中,或有踏進陷馬坑,總之比真正的騎兵落入陷阱,要好上許多。
    一番衝擊,阿剌平章繼續下令。
    “所有人,踏著屍體前進!為可汗破城!先入城者可賞萬戶!”
    ……
    阜成門上,四王八公家子弟理國公府柳芳望著如同潮水般湧來的北蠻鐵騎,手上不禁捏了把汗。
    “柳將軍,敵人大軍已經來襲,我們如何做?”
    若是在此處落了陣仗,理國公府便再無翻身之日可言了。
    柳芳鎮定下心弦,道:“依照大都督所言行事,遠處洋炮實心彈和硬弩穿插激發,近處用土炮混合洋炮鐵屑彈再打擊,若是靠近城牆再放箭,注意不要讓火炮過熱,免得炸膛傷及我方。”
    “遵命。”
    在火器營中,訓練有素的各小隊旗官的引領之下,火炮放的震天響,在地麵炸開,留下深淺不一的彈坑,而打中的牲畜,或北蠻騎兵,早就被轟成了碎片。
    柳芳也對火炮有了遠邁舊時的認知。
    “也難怪大都督如此重視這炮,有如此威力,實在將守城的勝勢又提高了幾分。”
    盡管炮火不停,煙霧彌漫的能遮天蔽日一般,可北蠻軍隊就似是不怕死一樣,依舊在繼續靠近城牆。
    前方的戰士踩入深坑倒下,隻會成為後方的墊腳石,從他們身上踏過。
    一個個如同沒有感情的戰爭機器一般,令柳芳心中駭然。
    望向城牆遠處,漸漸有人來這邊支援,柳芳才鬆了口氣,拔出佩劍大喝道:“打起精神來!護國衛家,就在今日!”
    ……
    在北蠻靠近京城列陣時,早就被嶽淩派出的探子察覺。
    天還未亮,嶽淩挑選了京營中的五千精銳,於甕城中列陣。
    如今城中馬匹不足,訓練的騎兵不多,便是這一月不停的操練,再算上各地千戶所的騎兵,總共才聚集了不到八千騎兵,其中能披重甲的精銳,便就更少了。
    這些騎兵除了要擔任刺探軍情的重任,還需嶽淩靈活使用,出其不意的對北蠻造成打擊,至於眼下守城,主力軍還是步兵。
    “前兩日,陛下已經在京中各處張貼了懸賞榜,各位應當也已知曉。今日我軍固守營壘,阻擊敵軍,斬殺一人首級,可得二十兩銀,累積軍功可升官階。無論是守國衛家,還是為了自己的榮華富貴,我等皆是要浴血奮戰。”
    “自遼東叛亂時,我京營從未停止了一天操練,今日臨陣,各位隻需各司其職,隻待我的命令,定然能夠擊潰來犯之敵。”
    “沒錯,本將與你們一同出城,可有信心禦敵?”
    京營將士一呼百應,“誓死衛國!”
    戰車,火炮,輕裝騎兵在嶽淩的指揮下接連出城,披甲步兵往各地藏匿。
    任務最為艱巨,背靠城門的軍陣,也在嶽淩的指揮下,天亮之前,逐漸列好。
    搭載著虎蹲炮的重裝戰車為第一列,依托護城河,溝壑,拒馬,以及自身的重量,阻擋住衝擊的騎兵。
    戰車之後,便是火炮序列,打擊稍遠處的敵軍,其後便有弓箭手,刀盾手,火槍手,掩護火炮兩側,再有騎兵圍繞軍陣兩翼,能與敵方短兵相接不落下風。
    軍陣列的如同鐵桶一般,更有城牆上的守衛提供支援,一套背靠城池的立體防禦,便就列好了。
    當適時,北蠻軍隊奮勇向前,冒著炮火之威,接近城牆。
    可之前視野受限,被煙霧以及民房遮擋,等到衝至護城河下,才剛發覺,對岸還有一個背靠城池的軍陣。
    見到來敵,陣中也並不手軟,令旗落下,早已裝填好的佛郎機炮便就齊射,在對岸的騎兵中開了花。
    除了炮火聲,便是北蠻士兵痛苦的哀嚎聲。
    可北蠻士兵似是不懼死亡一般,便是有炮火犁地,還是不斷向前,隻憑借一身鐵甲,擋住了碎片彈的濺射,便於岸邊列陣,向軍陣中射箭還擊。
    近處箭矢的威力也不能小覷,軍陣略受影響,炮火裝填的速度便不如操練時了。
    北蠻騎兵爭取的一絲喘息機會,便有下馬步戰的士兵,往護城河中丟著木筏,沙袋,以此為落腳點,便於士兵渡河。
    另一邊更有運送巨木,丟入河中欲堵塞河道,倘若身受重傷,便就連同自己一齊倒進水中,阻礙水流。
    如此悍不畏死的精神,臨近了更讓人膽寒。
    但軍陣中畢竟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在旗語的指揮下,戰車上的虎蹲炮齊發,打向了才要過河的北蠻士兵,又造成了一輪重創。
    而後步兵向前,列陣抵抗,發火槍火銃箭矢與敵方近距離搏殺,騎兵也在兩翼與衝上岸邊的北蠻騎兵搏殺。
    雙方徹底酣戰到了一處。
    但憑借占盡地勢,且嚴密的軍陣,京營士兵便是在有損傷的情況下,依舊能夠不潰散,與北蠻肉搏,刀刀見血。
    就在雙方相持不下之際,打著“嶽”字旗號的士兵,從四麵八方的民房中湧出,勾槍,絆馬索,將往前支援的北蠻騎兵盡皆攔在了原地。
    而當先一人,自是全身具甲的嶽淩,持馬槊引領著眾將士,大喝道:“剿滅來敵,隨我截殺!”
    十四,
    大家中秋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