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雀合上兩位師兄的下巴，挑眉看了眼他們抬著的巫從山，“你們管這叫請？”
    “是啊。”兩人的心思半點不在巫叢山身上，隻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經脈痛不痛？”
    “不痛。”薑雀沒有半點不舒服，從他們手裏接過縛靈網晃了晃，問，“怎麽動的手？”
    孟聽泉給薑雀講述來龍去脈：“我起初準備直接幹，走到王殿門前時改變了主意。”
    一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是個正經修道者，二是意識到薑雀不在，沒人給他們兩個撐腰兜底。
    於是兩人在門邊商量一番，決定與巫叢山友好協商。
    “他已忘記陵川的長相，也沒見過我男裝的模樣，但看見我時，臉色還是很詭異，總之不是很友善。”
    “所以他不答應，然後你們就動手了？”薑雀合理猜測。
    “嗯......也不是。”孟聽泉頭點到一半又搖頭，“他願意幫忙，但要我們幫他找到羽笙姑娘並帶回巫族王殿。”
    薑雀對這個名字有印象：“被巫從山當成替身的那個姑娘？”
    孟聽泉：“是她。”
    “好姑娘，幹得漂亮。”知道那姑娘沒有回到巫叢山身邊，薑雀就放心了。
    孟聽泉輕笑，繼續道：“所以我不接受他的條件，於是隻好動手了。”
    “有求於人你們還敢動手？”青山長老直撓頭，“萬一他清醒後不願意幫忙設陣該如何？”
    孟聽泉緩緩看向自家師傅：“頭腦空空符。”
    青山長老：“............”
    忘了他們還有缺德薑雀給的邪門符籙。
    “嘖，不錯。”青山長老良心秒收，並嘖嘖稱讚，關鍵時候還得是這些邪門東西。
    “對了。”青山長老覺得有必要跟他們說一下，“你們小師妹這具肉身是千年靈木所鑄，依然是天生靈體，且引靈不再受經脈所限，所以不必擔心她經脈痛不痛。”
    孟聽泉眸光微亮：“那豈不是在場所有人都能給小師妹渡修為？”
    半空眾弟子齊聲道：“可以！”
    那麽多人同時開口，薑雀恍惚以為是菩薩在她頭頂說話。
    薑雀被這聲音震懵，盯著半空愣愣道：“不死一次都不知道你們這麽愛我。”
    眾弟子垂眼看了薑雀片刻，齊齊抬手朝她比了個心。
    薑雀：“............”
    完了。
    全癲了。
    薑雀看著眾人輕笑一聲，凝聲道：“那就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去殺一殺天道。”
    眾弟子一回生二回熟，應聲震天：“殺！”
    五位宗主相繼走出房門，祁白頭聽見這陣仗，輕呼一聲，看向薑雀：“殺了天道你可得賠我一個天道。”
    薑雀歪頭：“好啊。”
    無淵在五位長老之後走出，把銀簪和薑雀的須彌袋遞給她。
    薑雀戴上銀簪，拿出卻邪重新契約，劍身金光耀眼，吟聲錚鳴。
    聞耀、拂生、沈別雲、照秋棠和徐吟嘯從雲舟上落回院中，與薑雀和葉陵川他們站到一處。
    幾人沒人再說廢話，像往常作戰前一樣，開始商量對策。
    因為這次的冤種是天道，所以幾人給足了他尊重——商量的時間比從前長許多。
    聞耀率先開口：“我負責搞醒巫叢山。”
    幾人點頭，叮囑一句：“溫柔點。”
    聞耀笑：“好呢。”
    眾人：“............”
    葉陵川攥緊了手中的縛靈網：“還是我來吧。”
    這傻狗肯定沒憋好招，巫叢山現在是重要人物，還是不惹為好。
    聞耀和葉陵川爭執半晌，誰都不願鬆開縛靈網。
    薑雀看見，同二師兄說了句：“沒關係，隨他去玩。”
    葉陵川無奈看了薑雀一眼：“你就溺愛吧。”
    “愛你小師妹！”聞耀嘴角瞬間咧到耳根，從葉陵川手裏一把搶過縛靈網跑去旁邊：“來吧，我的小山山，給你嚐嚐臭氣丹呀～”
    葉陵川：“............”
    叫得越甜，下手越狠？
    薑雀幾人笑著從聞耀身上收回視線，同時抬手封閉嗅覺，嘴上卻不停，一句接一句梳理重點。
    “等巫叢山起陣，我們渡修為給你。”
    “隨後與天道對戰，天道不知還有幾條命，還是契約最為穩妥。”
    “開打前得先送靈犀村百姓回家。”
    沈別雲接下此任：“我來送。”
    幾人同意，照秋棠問出最在意的問題：“前兩次都是天道主動找來，這次它不出現我們該去何處找他？”
    氣氛凝滯片刻，無淵在眾人之外開口：“不必找。”
    眾人扭頭看向無淵，仙主大人聲音冷冽：“父親手中有問天石，隻要拿著問天石問天，天道必須在。”
    幾人一愣：“還有這規矩呢？”
    無淵淡淡眨了下眼：“是。”
    幾人轉過頭，對視片刻，露出了邪修般的笑容。
    孟聽泉悠悠道：“挺好，直攻老巢。”
    無淵補充道：“但入境同時需受三道天杖。”
    “可以。”葉陵川開口，“我來受天杖。”
    照秋棠興奮道：“那我來敲門！”
    “好。”無淵已經開始給老祖傳信，“屆時直接將問天石拋出去即可。”
    “知道了。”照秋棠躍躍欲試，“那我們開——”
    “嘔——嘔——嘔——”牆邊陡然傳來一陣肝腸寸斷的嘔聲，伴著幾聲驚喊，“又是你？！！！”
    “拿命來嘔——”巫叢山聲音都在發顫，“我怎麽會在這裏，你對我做了嘔什麽，怎麽這麽嘔——”
    聞耀見人醒了，立刻端正姿態，溫聲道：“我沒做什麽，帶你來這裏是想拜托你開個渡修為的陣法。”
    說話的同時，聞耀屏蔽了巫叢山的嗅覺，今天不折騰人，隻是想要他醒。
    靠坐在牆上的巫叢山瞬間活了，翻身而起，眼神陰沉地盯著聞耀：“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
    “我不清楚我到底是如何從王殿來到這裏，但你別想憑那兩句鬼話敷衍我，我不信！”
    憤怒的巫叢山瞥見站在廚房邊的幾人，一下想起來了，什麽都想起來了：“你們！你們怎麽又在一起？！”
    巫叢山指著眾人怒斥：“假扮羽笙、用假的鴛鴦鎖騙我、還訛我銀錢的騙子！”
    薑雀湊到拂生身邊：“我們以前...這麽缺德？”
    拂生脊背挺直，朝她點了下頭，問：“要改？”
    薑雀輕笑一聲，沒回答，隻回頭看向巫叢山，問他：“我是當初騙你的主謀，如今重塑肉身修為全失，給你一個報複回來的機會。”
    “隨你怎麽揍，我不還手，如何？”
    巫叢山盯著她，樣貌不是熟悉的樣貌，但說話時的語氣和神態跟當初某個姑娘如出一轍。
    盡管如此，他依然不能確定眼前之人就是當初那個邪門丫頭，直到聽見聞耀、葉陵川和孟聽泉擔憂地喊了聲‘師妹’，他才終於相信薑雀沒騙他。
    “無論我怎麽揍你都不還手？”巫叢山同她確認。
    薑雀朝他點了下頭，讓他安心：“我不會動手，他們也不會。”
    “好啊。”巫叢山朝薑雀走去，盯著她道，“你曾拿劍劃傷了我的喉嚨，就先還了那一劍吧。”
    巫叢山一步步走近薑雀，葉陵川幾人擋在薑雀身前，薑雀從幾人的身後繞了過去，走到巫叢山對麵。
    葉陵川眾人：“......”
    怎麽還是這麽多騷招？
    薑雀直視著巫叢山，將手中金劍遞給他：“可以，來。”
    巫叢山微垂著眼看她，先探過她的修為，這才伸手接劍。
    族長的指尖一點點靠近仙劍。
    “看我！”薑雀突然喊了一聲，巫叢山抬頭，一滴血正入額間。
    巫叢山大腦瞬間空白，識海倏然一顫，下一刻，身上閃過金光。
    他維持著伸手的動作，懵逼愣在原地。
    “還是太年輕，怎麽又相信我了呢？”
    薑雀歎口氣，語重心長地拍著他的肩，劍尖指了下兩人身側的一片空地，言簡意賅：“起陣。”
    巫叢山：“..................”
    算命的不是說他命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