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在場之人，皆是震驚不已。
    孫震是何人？那可是太醫院醫術最好，職位最高的人物，一手針法使得出神入化，他可是早就已經不再收徒了，如今竟然要收一個平頭百姓出身的小子為徒？
    不是，慕鈺他憑什麽啊！
    慕鈺也不知道自己憑什麽，就算他是儀嬪的遠房親戚，但院正也用不著刻意巴結儀嬪吧，院正如今的位置已經在最上麵了，而且宮中這會兒，別說是儀嬪沒權力了，就是皇帝都要屈服在大將軍之下。
    就算是要抱大腿，那也該朝著大將軍之女抱才對啊。
    見慕鈺一時沒有回答，孫震微微一笑，“這件事對你可能是有些突然了，也不用現在就告訴老夫答案，回去先想一想吧。”
    說完，孫震就離開了。
    孫震走了，留下的大家都一時回不過神來，不過大家看慕鈺的眼神都變了，能成為院正大人的徒弟，慕鈺以後的前途定了。
    “可是院正大人怎麽會選擇他啊？”
    “不是說院正大人都已經很久不收徒了嗎？”孫震的徒弟有好些個，有的在太醫院，有的在外地坐鎮外地的醫局等，他現在都不親自教徒弟了，就連他的孫子孫琦，都是他手下的弟子在幫忙教。
    “可能是惜才吧，慕鈺確實進步很快。”
    剛才那些對答他們也都聽到了，慕鈺對太醫院的這些藏書簡直是如數家珍，這才半年而已，對方對醫學的勤奮確實讓人敬佩。
    但這個理由還不足以完全說服大家，畢竟院正剛來找慕鈺的時候，似乎還不認識慕鈺，那到底為何會突然問起慕鈺呢，光是勤奮的話，太醫院勤奮的人也不止慕鈺一個。
    不過不論如何，楊懷安想要收慕鈺為徒的話，是徹底的說不出口了。
    慕鈺一臉茫然的出宮，想著自己要不要答應孫震，但轉念一想，這還有他不答應的份？以孫震為首的孫家人，可是太醫院醫學世家中最大的一股勢力。
    孫震傳達出這樣的消息後，不管他之後答不答應，在孫震在位之前，應該不會再有太醫願意收他為徒了。
    三年時間已經過去了半年，他的選擇隻有這一條。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孫震想要收他為徒，但至少從方才對話的時來看，對方對他應當沒有惡意，甚至還有些好感，那就這樣也不錯，有個當院正的師父，至少日後他考上太醫了，能直接留在京城。
    而且孫震醫術好，孫家弟子多，在教徒弟上，已然有流程，對他是非常有益的，現在的慕鈺正缺這些。
    反正都比楊懷安好。
    想通了之後，慕鈺就不再操心這些，到底如何，隻能等日後再說。
    當天，院正要收慕鈺為徒的消息，就瞬間傳開了。
    孫琦都滿是不解，親自去找了自家祖父，“祖父，您不是說過自己不想再收徒弟了嗎？”
    孫震一邊忙著手頭上的事，一邊順口說著：“他年紀輕，天賦出眾，又足夠努力，是個好苗子，收在咱們孫家也不錯。”
    “可是，”孫琦總覺得不對勁，慕鈺還沒出眾到讓祖父都見獵心喜的地步吧，像是他祖父自己，曾經不也是何等的天才人物。
    孫琦墨跡半天，孫震也察覺出異樣了，他一雙不怒自威的眼睛看過來，讓人渾身都涼了下來，連呼吸都怕重了，“你跟他有過節？”
    “啊？不、沒、沒有。”在自家威嚴甚重的祖父麵前，繞是孫琦作為孫家這一代最優秀的孩子，說話也不敢放肆。
    他想，自己確實和慕鈺沒有過節，明麵上兩人都沒有接觸過，要不是他，慕鈺還不一定能進太醫院呢。
    孫震放下東西，“那就好，慕鈺是皇上提過的人，這日後朝堂還不知道會怎麽樣，你是孫家未來的掌權人，多條路子有時候就是多條命。不過我先前說的也不假，慕鈺確實天賦很好，才進入太醫院不過半年，就能學到這種程度，比起我當年也不差分毫，哪怕皇上隻是一時興起，我孫家收他也不虧。”
    “祖父……”孫琦一聽隨便一個人就能和自己祖父相媲美，心中有些不痛快。
    因為就連他自己，也不敢說能和祖父相比。
    孫震看著自己身邊優秀的孫子，“琦兒，你也得努力了，可別人家一個孩子反而後來居上超過了你。”
    孫琦渾身一震，立時道：“是，祖父，我絕對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孫震嘴角染上一抹笑意，拍了拍孫子的肩膀，“好，這才是我孫震的好孫子！”他雖然在誇慕鈺，但實際上，並不認為自己精心培養的孫子會真的比不過人。
    但把慕鈺作為一個激勵孫子前進的人也不錯。
    慕鈺尚且不知道孫震是這麽想的，不過就算知道了也不會覺得有問題，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隻要能讓他學到醫術，保住全家性命，別說是激勵人了，就是讓他做孫琦的跟班也未嚐不可！
    第二天，到了太醫院，慕鈺就去了院正辦公的地方。
    門外，他有些猶豫，怕自己去太早打擾院正忙正事，又覺得太晚去顯得自己心不誠，拿架子。
    還沒等他想好，就看到有人過來了，孫琦帶著笑打招呼，“小師弟怎麽不進去？”
    慕鈺：！
    他記得孫琦應該是個很高傲的人，對方怎麽對他態度這麽好。
    孫琦才不管慕鈺在想什麽，他輕手搭在慕鈺的肩上，把人攬著往裏去，“我祖父太凶了，你不敢進是吧，走走，我帶你進去。”
    還別說，孫琦這一連串特別容易讓人親近。
    不過對於他言語中說孫震凶的話，人家敢說，他不敢應，但還沒等慕鈺解釋，兩個人就已經進去了。
    而先前在屋外還表現的遊刃有餘的孫琦，也乖乖的把手放下，一副乖巧的樣子，“祖父，慕鈺過來了。”
    嗯，看樣子孫琦確實認為孫震很凶啊。
    “嗯。”孫震將毛筆放在硯台上，看向慕鈺，“看來你今日應該有決斷了。”
    “是。”慕鈺行著禮，“多謝院正大人厚愛，小子願拜院正大人為師，還請大人不要嫌棄。”
    孫震大笑著，起身將慕鈺扶起，“好，以後你就是我孫震的徒兒了，不過老夫教徒要求嚴格，以後你可也不能懈怠。”
    慕鈺哪裏會懈怠，他巴不得別人對他越嚴格越好，院正這麽說，不就說明了會認真教導他。
    他看著院正的眼睛都一下子明亮了不少，“是師父，徒兒定當刻苦學習，不負師父期望。”
    稍微的聯絡了一下感情之後，孫震又詳細問了一下慕鈺的學習情況，而後道：“你應該也都聽說了，老夫在太醫院事務繁忙，並不會一一親自盯著門下弟子學習，所以你之後就跟我孫兒孫琦一樣，每日會有太醫給你們講課，平時多自己學，有什麽也可以直接來問我，等下值之後，就到醫館跟著醫館的坐堂大夫把脈。”
    “這些沒問題吧？”
    孫家在京城有一家醫館，裏麵坐堂的大夫就是孫震的徒弟。
    慕鈺聽著孫震的安排喜出望外，他現在缺的就是實戰經驗，能夠去醫館跟在大夫身邊學最好不過了，更何況人家親孫子都是一樣的待遇，他哪能去琢磨孫震不親自教他什麽的，“沒問題。”
    “嗯。”孫震對慕鈺的反應也很滿意，“不過雖然聽著對你們的安排寬鬆，但每月老夫都會對你們進行考核，若是被老夫發現你們偷懶……”
    孫琦和慕鈺連忙保證，孫震其實也隻是說說而已，他了解過慕鈺這半年來每日都有認真讀書，他的孫兒更是一直以來對學醫都相當認真，但有些場麵話總得說說，免得兩人一時鬆懈。
    孫震說完之後，就讓兩人出去了。
    孫琦領著慕鈺出了房間，這才道：“你如今已經是我祖父的徒弟了，那楊太醫那邊便不用再回去了，我讓他們給你新準備了一張桌子，以後你就跟我們一起。”
    孫琦名義上在太醫院是孫震名下的醫士，並非是太醫，在他沒真正學成之前，孫震並不允許他出師。
    其餘不少孫家的弟子也跟他一樣。
    他們在太醫院也做醫士該做的事情，隻不過肉眼可見，慕鈺過去之後不會像以往那邊被人刻意刁難。
    當然，孫家也有已經成了太醫的弟子，隻是光太醫院來說，不算多，畢竟正常的皇帝和妃嬪都不能容忍太醫院的太醫全是一家之人，那豈不是把自己的命全都交到人家手上去了。
    慕鈺聽著孫琦的話，欲言又止，他在太醫院許久，也清楚孫琦雖然本性高傲，但對自家人卻還好，所以孫琦對他這樣友好的態度嚴格來說也沒問題，可問題是，太醫院其他人在他的刻意洗白之下，並不認為他跟楊懷安之間，真是他白眼狼了。
    但孫琦不同，孫琦當初可是親眼看到過的！
    他難道就對於一個貪心不足的白眼狼成了自己祖父的徒弟，就沒有一點不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