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裕王:啥?我通倭了?!嘉靖:朕的兒子也通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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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
進入玉熙宮大殿,裕王看著空蕩蕩的上方禦座,心頭又是一緊,果然沒錯!
雖然裕王不曾入宮議政,但每次玉熙宮的議政,是個什麽情形,他都是一清二楚的。
父皇上次可是直接出麵的,但這次突然又不露麵了,這說明了什麽?說明自己猜的沒錯,父皇的身體肯定是越來越不行了。
當然,裕王會這麽想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呂芳也沒有站在司禮監一方。
之前玉熙宮議政的時候都在,這是頭一次不露麵。
內閣眾人此時也是神色各異,他們也注意到了玉熙宮內的變化,呂芳不在,也讓他們對心中的那個猜測,愈發的堅信起來。
“諸位,東南的事都了了,那就說說北邊的事吧。”陳洪揣著手踏出一步,神情間說不出的倨傲,呂芳不在,他就是為首的那一個。
就連頗受國師器重的黃錦,此時也站在他身後。
說實話,此刻不光是裕王和內閣眾人懷疑嘉靖的身體狀況,就連陳洪也驚疑不定。
別看他的西廠似乎把玉熙宮外守的嚴嚴實實,可這西苑的大權,終究還是在呂芳手上。玉熙宮這方寸之地,更是禁地。
不過這些他管不著,他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楚,他就是主子手裏的一把刀。
司禮監全都是主子的家奴,他做不到呂芳的程度,也辦不了黃錦的愚蠢,但他有自己的定位,他可以是一個隻對主子忠的惡奴。
至於裕王爺,或者是內閣,都無所謂了,而且我也別無選擇,朝廷裏不也說什麽孤臣嗎?
嗯,他就是孤奴?大不了換了主人把自己處理了,至少眼下自己能活出個人樣來。
嚴黨恨他,清流看不上他,裕王厭惡他,沒有派係喜歡他,等新朝來臨,他肯定不會好過,那還不如盡好當下本分。
這就是陳洪的心態,他猖狂,卻不愚蠢。
隻是,在這人人都老謀深算的朝堂上,他被襯托的不如人罷了。
此時,內閣和司禮監分站兩列,最上方,禦座下嚴嵩依舊坐著。
而在另外一邊,裕王也坐了下來。
裕王身份是皇子,皇帝不出場,沒有人的身份比他尊貴,沒道理嚴嵩有座他沒有。這些細節方麵,嘉靖不用說,呂芳也知道安排。
別看這次的議政呂芳不出麵,但細節上的安排,都是呂芳傳達的,陳洪隻能聽著。
“屯兵興農的國策已經拖得太久了,”心思在陳洪腦袋裏一閃而過,“現在已經是六月了,隻剩下了半年,該拿出個章程來了。”
“內閣有什麽要說的,今天就把話說清楚,開始吧。”陳洪對內閣眾人也是冷著臉。
你們不把咱家放在眼裏,那咱家自然也不會再去用熱臉貼冷屁股。
眼見司禮監‘話事人’已經變成了陳洪,徐階等人眼底都是閃過一抹思索之色。
心中那一抹驚疑,反而變得有些確信起來。
“屯兵興農的國策事關重大,”這時,張居正踏出一步,率先開口道:
“因此不得不準備萬全些。”說著,張居正語氣一頓,又跟著道:“大同乃是邊防重鎮,九塞之冠,與蒙古接壤,摩擦不斷。”
“因此需有分量之人坐鎮,才能更好的施行國策。”說著,張居正直接拱手向裕王,“早在洪武朝時,就有九大塞王戍邊的先例。”
“因此隻有裕王爺是最為合適宣大總督,坐鎮大同的人選。”
嚴黨和清流都知曉“邊境這一戰”的重要性,雙方早就做好了全力以赴的準備。
所以張居正上來就舉薦了裕王做宣大總督,而且直接點明裕王身份之尊貴。
誰敢反對,那就是在質疑皇族!
今日的張居正,格外的鋒芒畢露,徐階低眉垂目,毫不加阻攔。
“太嶽所言有理!”高拱第一個站出來力挺,“有裕王坐鎮大同,也能震懾宵小!”
“裕王賢德,”這時,趙貞吉也站了出來,對著上方的裕王躬身一拜,道:
“之前國庫虧空,東南倭寇又騷擾我大明沿海,戚繼光,俞大猷部軍費緊張,都是裕王爺從中調度,周轉,才能籌集到軍費。”
“裕王對軍政事務早已熟稔,身份足夠、政績足夠,宣大總督之選,當仁不讓!”
清流除了徐階沒有動,高拱、張居正、趙貞吉,一副要把嚴黨的路堵死的態度。
看著“開團”的清流,嚴世蕃早已是滿腔怒火了,什麽意思?什麽意思!
你張居正還能再無恥點嗎?搬出太祖時期的戍邊塞王?這是忘了現在誰當家了嗎?
現在是我大明成祖一脈!
什麽狗屁的九大塞王,削藩之後他們算個什麽?全都被遷往了內地,現在你倒是提起太祖洪武朝了?身份尊貴?景王就差了?
還有什麽軍政熟稔,也好意思說?
高拱這狗日的,你是忘了東南的主心骨是誰了嗎?是我爹的學生,浙直總督,胡宗憲!
東南能穩定,那是我嚴家的功勞!
嚴世蕃目光朝著老爹看去,見老爹不發一言的模樣,頓時知道了態度。
清流集體開火,他嚴世蕃也不怕了他們。
“裕王殿下的功績,無人能及。”嚴世蕃上前一步,對裕王拱了拱手。雖然心中不滿,可裕王畢竟是皇子,該給的麵子,還是要給的。
但麵子給是給了,但給的並不多。
隻見嚴世蕃話鋒一轉,當即就看向趙貞吉,冷笑道:“但王爺聖明,卻久居京城,難免遭小人蒙蔽!”
小人說誰?趙貞吉臉色當場一黑,嚴世蕃這瘋子,說的這個小人說的很明顯就是他了!
“小閣老,你……”趙貞吉還要說什麽,卻被嚴世蕃粗暴的打斷,“夠了!”
“我已經不想再聽你們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了。”說著,嚴世蕃直接從袖子裏又掏出一份信,直接遞給了陳洪,道:
“就在海瑞徹查定海縣一案之時,同樣在淳安縣,也發生了一起駭人聽聞的…”說著,嚴世蕃像是在蓄力一般,怒聲道:“通倭事件!”
“淳安縣刁民齊大柱,向倭寇買糧,被杭州知府馬寧遠當場抓住,人贓俱獲。”
“結果,偏偏被那譚綸以證據不足為由,下令無罪釋放,然而偏偏就在杭州知府要繼續徹查的時候,那通倭的桑民竟然溺死了……”
“哈哈啊!”說到這裏,嚴世蕃怒極而笑,繼而拿著手上的密函,大聲道:“欺天了!這是有人要把我大明朝的天給一手遮了!”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無論是上方的裕王,還是清流一方,都是一驚。
神情間似有意料之外的神色。
改稻為桑的國策本是嚴嵩用來撈錢的,但被嘉靖七條輔策釘死,而後高拱當時直接攔下了這個可以為大明未來帶來長久財政的活。
而高拱更是直接派了裕王府詹士譚綸前去坐鎮。
但浙江布政使鄭必昌跟按察使何茂才,杭州知府馬寧遠都是嚴黨一係的人。
嚴黨雖然退出了東南的爭鬥,沒有了利益收入,但也不會輕易讓給清流。
這點他們都知道,所以東南官場上的一些小爭鬥還是不斷的,像是通倭這事他們自然也知道。
事後譚綸也來信了,不過是嚴黨的一次胡攪蠻纏,根本站不住腳,而且他們還借著放了齊大柱的機會,贏得了大量的百姓支持。
至於那個通倭百姓齊大柱的死,他們自然知道是嚴黨一係那些小人幹的,隻當是惱羞成怒,自亂陣腳,而且還讓百姓仇恨嚴黨的人。
可以說,齊大柱的死,就跟周雲逸一樣,很得其所,很有政治價值。
也因此,當時消息傳回來時,他們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不就是死個桑農嗎?不值一提。
但誰也沒想到,這事還有後續!
甚至被嚴世蕃這瘋子用來,把事鬧大,捅到宮裏來。
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這是在說譚綸通倭?譚綸是誰?前裕王府詹士,裕王心腹!
這是想說,裕王也通倭嗎?
一時間,眾人都下意識的看向禦座下的裕王。
“我通倭了?”此時,裕王也是有些發懵,不過緊跟著就是憤怒。
這個瘋子,要不聽聽自己在說什麽!
“哼!”此時,偏殿內,坐在精舍中的嘉靖,聽到這話,眼皮跳了跳。
“這個嚴世蕃,真是什麽話都敢說,他這意思是說,朕的兒子也通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