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實話，哪怕不暗暗與其他妃子較勁，這會後宮眾人的注意力也大多在使者團身上。
    加上她們又坐在末尾，除非特意往這邊看，否則難以注意，簡直是一個開會摸魚的好地方。
    薑禾對此很是滿意，一副自己聽進去了的模樣，仰著腦袋在那享受自家娘親的投喂。
    天太冷了，若是在這幹坐一下午隻怕會凍成冰雕，因此後宮娘娘大多手裏捧著暖爐，蘇婕妤也不例外。
    這會兒摘了護甲，也不會戳人，觸感溫溫熱熱的，還帶著香囊熏過的氣息，很是好聞。
    將知秋剛遞過來的暖手爐往懷裏仔細揣了揣，又咽下糕點，喝了口熱茶暖身子，薑禾才覺得自己重新活過來。
    蘇婕妤看著她這一套動作隻覺得好笑，卻還是心疼地將自己的暖手爐也塞給她。
    小姑娘搖搖頭，重新推回去，又好奇詢問:“娘親和薛娘娘還順利嗎？”
    “自然，這有什麽不順利的，路上的雪早就掃幹淨了。”
    薑禾也沒解釋，隻乖巧地點點頭。
    沒過一會，皇帝和皇後就出場了。
    她們座位離得太遠，加上冬天風聲大，其實什麽都聽不見，最多太監扯著嗓子喊時才能知道是什麽命令。
    跟著行完禮，再重新坐下，就又什麽都聽不見了。
    好在薑禾也不好奇，隻埋頭吃糕點。
    畢竟是大宴會，這些點心尚食局提前幾個月就開始挑選，最後呈上來的既好吃又精致，剛剛好一口，還帶著熱氣。
    幸好她們座位偏，否則這些也就是擺來看看。
    畢竟皇帝說話，你總不好在下麵偷吃，不僅不能開小差，還得正正經經坐好，著實是個累活。
    換成現代，領導大冬天的在室外給你開會，不被罵上熱搜就怪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她都吃飽了，上麵才停下，隨後有宮人過來上酒。
    因為她還是個小孩，就隻給蘇婕妤麵前放了一杯。
    薑禾一個激靈，搶先端走自家娘親的酒。
    “娘親，這個顏色好看，能不能讓我拿著。”
    蘇婕妤沒在意，隻重新拿了個茶杯，站起來舉著意思意思。
    等到坐下，薑禾又裝作十分好奇的模樣，端在手裏左瞅瞅又瞅瞅，直到蘇婕妤遺忘了這杯酒，轉過頭同薛昭儀小聲說話，才心下一鬆。
    其實她也不確定是不是有問題，但多防備總是好的。
    她一個小孩都有人針對，何況還是隱約有複寵之兆的她娘，後宮的爭鬥比小孩子的手段可就高明多了。
    而且她好歹還吞了顆解毒丸，娘親又沒有任何準備。
    在偷偷倒掉和自己喝下中，薑禾糾結了一會，決定還是喝掉。
    如果真有問題，趁機去便宜爹麵前賣慘也是好的。
    總不至於是毒藥，畢竟皇帝都還在上頭坐著呢，眼皮子底下都敢下毒那還得了。
    給各宮娘娘準備的都是果酒，度數不高，薑禾嚐了一口，甜甜的，還挺好喝。
    然而她忘了她這是頭一次喝酒，又是小孩的身體，不過一會臉上就有些紅。
    腦子有點暈，薑禾晃晃腦袋，再次看向對麵的使者團，這次倒是和少年對上了視線。
    她歪了歪頭，衝對麵露出一個傻笑，舉起酒杯像是在幹杯示意，然後一口悶下。
    杯子一個沒拿穩掉在桌上，發出輕微的響聲。
    宋禮昭默默看著她耍酒瘋，又見她身邊的母妃驚呼一聲，低頭去查看她是不是喝了酒，才抿唇移開視線。
    隻是腦中全是她的笑臉，還有用口型說的四個字:新年快樂。
    新年……真的會快樂麽。
    他閉了閉眼，再次睜開時又是那片淡然的神色。
    此時的蘇婕妤很是頭疼，她就知道該把人看緊點的，一個不注意都能惹出點禍來。
    好在小姑娘雖然喝醉了，但安安靜靜靠在她懷裏，笑得傻乎乎的，讓人又不忍心責怪。
    一旁的薛昭儀也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探手摸了摸小姑娘紅通的臉蛋，笑著道。
    “這是貪嘴喝醉了，不礙事的，正好暖暖身子，宴會也要結束了，你待會直接將人抱回去就好。”
    蘇婕妤無奈點頭:“隻能如此了。”
    好在直到回宮，小姑娘都沒鬧騰，隻在將人放回床上時，才見她皺著小臉哼哼唧唧，像是很不適，額頭上也不斷冒出冷汗，整個臉紅成一片。
    臨秋觀察了片刻，覺得不對勁。
    “娘娘，恐怕要請太醫過來看看，公主像是中了什麽藥。”
    蘇婕妤一臉愁容:“此時太醫署隻怕沒人值班，這可如何是好。”
    眼看小姑娘都要難受的哭出來，她咬咬牙，“我去求陛下，你先好生照看著。”
    臨秋連忙應是。
    …
    勤政殿外。
    趙明德看著眼前的人，有些頭疼。
    “蘇婕妤，不是奴才不想幫您傳話，隻是這會陛下剛休息，又飲了酒，恐怕沒精力見人。”
    蘇婕妤擰了擰帕子，心一狠直接跪下，“勞煩公公去通報一聲，七公主身體不適，請求陛下去太醫署傳一聲話，若是陛下不見，嬪妾就一直在這跪著。”
    “哎喲，這可使不得，婕妤您快起來，如今天冷，在雪地裏跪著身體哪受的住。”趙明德恨不得也跟著跪下，最後還是鬆了口。
    “奴才現在就去通報，您也別跪著了，還是小心身體。”
    “多謝公公。”
    在門外足足打了好幾遍草稿，趙明德才深呼吸幾口氣，低著頭放輕動作進去。
    景宣帝此刻正支著頭坐在上方小憩，聽見動靜，略微有些不耐。
    “你知道朕的性子——”
    不等他發火，趙明德就撲通一聲先跪下了，小心翼翼道。
    “陛下，是明華宮的蘇婕妤來了，說是七公主被人下了藥，實在難受，求您去太醫署知會一聲。”
    聽他說完，景宣帝緩慢睜開眼，神色不明。
    “既然如此，你便去太醫署走一遭吧。”
    趙明德連忙應了聲，起身離開。
    半個時辰後。
    趙明德踏著風雪回來，就見陛下像是酒醒了，坐在那又翻起奏折。
    聽見動靜，景宣帝頭也沒抬。
    “如何？”
    趙明德斟酌了片刻，小心道:“確實如蘇婕妤所說，七公主被人下了藥。”
    “什麽藥？”
    他默默低下頭，聲音有些結巴:“是……是春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