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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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    等他走近了,荊白才注意到,這個人不僅打扮奇怪,麵相也怪異。
    他的五官並不特別,臉色卻發青。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袋看著比眼睛還大,死氣沉沉地掛在眼瞼下。眼白中的血絲密集得像蛛網,加上直愣愣的、不轉彎的目光,看得人心裏直發毛。
    其他人似乎也很忌憚他,這中年男人一走過來,圍觀的幾個人就如臨大敵,退開好幾步遠,好像他身上有瘟疫一般。
    荊白沒什麽反應,直覺告訴他這個男人並不危險,餘悅卻被這個中年男人直勾勾的目光看得害怕起來,不由自主往荊白身躲。
    “哈哈哈哈哈哈,你們這些人……膽小的要死,膽大的也要死!”中年男人的目光圍繞著兩人轉了一圈,又突然狂笑起來,搖搖晃晃地往大廳深處走去。
    路過的人似乎都對他的癲狂十分畏懼,他走過的地方,人群像見了鬼似的紛紛散開。這男人看也不看,在眾人的目光中,他越走越遠,身影和笑聲也漸漸消失。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才有人開口:“他這……汙染值要爆了吧。”
    “都這模樣了,估摸著快了。”
    “下次不知道誰和他分到一個副本。”有個女人歎息了一聲:“他肯定會爆在裏麵的,和他一起進也太倒黴了!”
    在場有個臉上長雀斑的年輕男孩,看上去和眾人畏懼的表情不同,神色複雜,顯出一種兔死狐悲的傷感。
    他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低聲道:“我認識他……我們從一個試煉副本進來的。他是一個餐館老板,店鋪消防不過關起火,他是被關在裏麵燒死的,很痛苦。所以他一進來汙染值就挺高的,現在這樣也不奇怪。”
    旁邊一個高個的男人麵露不屑,哼笑道:“和你一起進來的,也就過了一個副本吧?一個副本他的汙染值就爆了,這能怪誰?”
    餘悅弱弱地問:“請問……汙染值是什麽意思?”
    中年男人走開後,原本站在這裏的幾個人已經失去了寒暄的興致。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餘悅幾眼,直接道:“你既然過了試煉副本,應該知道你自己怎麽死的了吧?”
    荊白雖然就站在餘悅旁邊,但這幾個人似乎不打算和他說話。這對他來說是正中下懷,他隻管不動聲色地聽著就行。
    餘悅被中年男人一問,表情有些黯然。他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著他,看見他破破爛爛的校服褲腳,歎了口氣:“學生仔,不認識的人別到處問。我教你個乖,以後有什麽關於‘塔’的問題,就把左手放在右手‘塔’的烙印上。你想知道的,‘塔’都會告訴你。”
    餘悅後知後覺地“哦”了一聲,連聲道謝。
    中年男子擺了擺手,那個男人的出現似乎讓他意興闌珊。他沒再多說什麽,帶著幾個人離開了。
    餘悅見他們都走了,才小聲對荊白道:“大佬,我來試試他們說的這個方法?”
    荊白聞言點了點頭,餘悅便把左手按上右手背上那個塔的烙印,閉上了眼睛。
    隻過了片刻,他就睜開了眼睛,神情驚駭。但等他的目光落到荊白身上,那駭然的表情就逐漸變成了迷惑不解。
    荊白:“?”
    餘悅遲疑地說:“大佬,我真不知道你為什麽和我一樣分到了第一層……你要不然自己看看?”
    荊白瞥了他一眼。
    其實從那個漆黑的通道走出來以後,他在洋娃娃舞會上那種沒來由的焦躁厭煩情緒幾乎已經消失了,隻是他懶得和這些人說話,才一直沉默不語。餘悅的表情倒是讓他升起了一絲好奇,於是也照辦了。
    左手撫上烙印,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荊白聽到腦海裏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好,這裏是‘塔’。”
    這個男聲的聲音平和溫潤,聽起來非常順耳。他帶著這樣平淡的語氣,陳述了“塔”這個匪夷所思的地方。
    這裏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隻有已經確認死亡,又執念深重,不肯就死的人,才會進入塔的篩選範疇。
    進入篩選範疇的人首先會直接進入“塔”的試煉場,對荊白來說,就是最開始通過的洋娃娃副本。
    連試煉場都無法通過的人,會回到現實世界,直接死亡。
    而通過試煉場的人,‘塔’會根據他在試煉中的表現和自身汙染值的綜合評估,將他分配到“塔”的13層。
    而“塔”共有七層,通過第七層的人,就能逆轉生死,重回人間。
    至於汙染值,則是“塔”的一個特殊概念。
    從試煉場開始,“塔”會對人的汙染值不斷進行實時評估,汙染值越低的人,心態越平和;汙染值越高,則會越接近瘋狂。
    試煉結束後,入塔的人會有三天的休息時間,三天之後,就必須服從塔的分配進入相應的副本。
    如果入塔的人能活著從副本中出來,就會根據“塔”對他們那次整體表現的評估,在手背的烙印上看到相應的變化。等所在層的顏色完全變成白色,就能進入塔的下一層。
    塔隻能向上,不能向下,因此,所有離開第一層的人,都不會再回來了。
    過完試煉副本,卓柳至今沒有出現,應該是被分到了第二層或者第三層。至於荊白自己為什麽會在第一層……
    荊白不覺得自己的表現和餘悅一樣,會和他一起分在第一層,應該就是因為汙染值。
    荊白想起之前在洋娃娃的舞會上自己心中漫溢的惡意,猜測自己的汙染值也許相當可觀。
    如果不是胸前這塊遍布裂痕的白玉一直在保護他的心智清明,荊白也不知道自己醒來時會是什麽樣子。
    根據“塔”的解釋,汙染值由塔對人的精神狀態進行綜合判定。看那幾個人的反應,死前的經曆和被鬼怪的驚嚇程度都會影響到汙染值。
    但這兩個理由對荊白都不成立,別說害怕鬼怪了,他能把鬼怪氣得七竅生煙;至於死狀,那就更不合理。
    他作為一個毫無記憶的人,開局一片空白,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這麽高的汙染值到底從何而來?
    荊白心中疑惑重重,他沒有急著睜開眼睛,而是詢問“塔”:“我的汙染值到底是多少?”
    塔答道:“99。”
    荊白不由得心中一沉:“……汙染值的上限是多少?”
    塔:“100。”
    荊白心中一跳,驚得差點睜開眼睛。他的汙染值竟然馬上要爆表了?!
    胸前的白玉傳來一股清涼之意,平複了他動蕩的心情。荊白不得不消化了一下這件事,又問:“汙染值超過100會怎麽樣?”
    塔禮貌地回答:“如果汙染值爆表時,當事人仍在塔中,‘塔’會直接進行清掃;如果在副本中,則會直接被副本吞噬,變成副本中鬼物的能量。”
    所謂的“清掃”就是說得好聽,肯定就是死;被鬼物吞噬死得更慘。這不就是無論如何都得死?
    剛才看到的那個男人既然還未被“清掃”,說明汙染值還不到100,甚至極有可能還不如荊白的99。可他看上去已經神誌不清,荊白卻依舊頭腦清明。
    荊白猜測,他之所以還能維持思考和理性,主因並不是失憶,而是隨身的這塊白玉。
    他心中有了思量,不動聲色地結束了和“塔”的溝通,緩緩睜開雙眼。
    餘悅正百無聊賴地繞著他打轉,見他醒過來,興奮地問:“大佬,柳姐到現在都沒出來,是不是直接去上麵了?你也很厲害啊,為什麽跟我一起分到了第一層?”
    這涉及到荊白不正常的汙染值,他沒打算告訴餘悅,因此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轉而問:“你是怎麽死的?”
    餘悅忍不住抽了口氣,他想起當時的記憶,臉色變得蒼白如紙:“我們返校的時候,校車出了車禍。大巴車翻了,掉進河裏,我和我的同學,可能都……”
    他心有餘悸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控訴道:“我在舞會上的時候本來都忘了,結果出來副本的時候,走進那個黑洞,突然場景又重現了一遍,嚇死我了!連當時的感覺都給我複刻了一次,好疼啊!”
    荊白和他走進的是同一個黑洞,卻什麽也沒看見。他知道自己多半是個個例,從餘悅口中得到證實,更是沉默不語。
    餘悅對救命恩人毫無戒心,開始自言自語:“為什麽我們一車人出事,隻有我一個人進了塔?蒼天啊,希望是隻有我死了……”
    按他的描述的災難程度,隻他一人遇難的可能性恐怕不高。荊白沒有打破他不切實際的期望,便道:“你有什麽執念?”
    餘悅的眼睛頓時發亮:“我一模進步了二百多名,我真的很想參加高考!我覺得我能考上我的夢校!”
    提起這件事,他整個人都泄了氣,哀怨道:“也不知道我能不能活著出去。”他轉向荊白,疑問道:“大佬,你這樣的人也會有執念嗎?”
    別說餘悅,連荊白自己也在質疑這件事,因此隻是搖了搖頭,簡短地道:“忘了。”
    餘悅頓了頓,顯然不太相信。不過荊白在舞會上救了他的命,大恩麵前,些許隱瞞都是小事。
    他撓了撓頭,對荊白道:“大佬,‘塔’說我們有三天的休息時間,可以生成自己的房間。我想去休息了,你有什麽打算沒?”
    餘悅也不傻,從規則裏,他意識到“塔”的偏向是讓所有人都一心爬塔。雖然它沒有限製過正常的人際交往,但隨機分配的任務模式就決定了這一切。
    如果無法保證分配到同一個副本,那麽,對這個塔裏的大部分人來說,人際交往就毫無意義。
    餘悅雖然不這麽想,但是畢竟三天後就要進下一個副本,他想趁這幾天養精蓄銳,好好休息。
    他問過塔,汙染值不是固定的,良好的心態有利於降低汙染值。到時候進副本就算死在裏麵,至少不要是因為汙染值爆了,變成怪物的一部分……
    荊白點點頭,他也需要找個地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路。
    根據塔的規則,從試煉副本出來之後,隻需要閉上眼睛,告訴塔要回房間,塔會為每個登塔的人獨立生成一個空間。在那裏,他們不會受到任何打擾,可以潛心準備三天後的副本。
    閉上眼睛的那一刻,荊白想起‘塔’當時說的話:“您的獨立空間由‘塔’為您量身定製,是最能讓您感到安心和快樂的空間,以便您保持低汙染值,更好地應對接下來的挑戰。請您在生成時放鬆下心態,展開美好想象……”
    荊白很好奇,像他這樣什麽都不記得的人,到底會構建出一個什麽樣的空間?
    剛一閉上眼睛,突然,他胸前的白玉猛然發熱起來!
    荊白下意識地緊握住白玉。此時他已經無暇他顧,腦海中仿佛一瞬間閃過了無數的畫麵,他竭盡全力想要捕捉,卻什麽也抓不住,隻感到自己似乎在虛空中墜落。
    但還未等到他作出反應,腳下已經再次踏上凝實的地麵。荊白定了定神,緩緩睜開眼睛。
    他以為無論看到什麽場麵,他都能保持鎮。但等真正看到眼前這一幕,他還是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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