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爛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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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什麽意思,他黑熊寨什麽意思?在縣裏明目張膽開商鋪也就罷了,隻要不暴露身份,我當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在竟然還要建織坊,下一步還要幹什麽,在縣裏招工,把好好的良民都弄到他黑熊寨當賊是不是?”橋頭縣的竇縣令氣的摔了一套梅子青茶盞,步履匆匆的在屋裏來回走動。
一旁的師爺捋著胡子不說話,縣令桌案上擺著黑熊寨那頭的人要買地的條子,織坊靠水邊建,巧的是那片地屬於縣衙門,要買怎麽樣都得過縣令的眼,才惹了這一檔子事。
“不成,我馬上往鹿鳴府走一趟,找錢府尹商議對策,要是叫黑熊寨的人當真在縣裏開織坊招人,這橋頭縣到時候是他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竇縣令一把年紀才考上同進士,得了縣令個小官,還是南境,眼瞅著升遷無望。
他也不是個有本事的人,想著得過且過,和橋頭縣幾戶有錢人家打打關係,平日收點孝敬,也算是有幾分出息。
沒成想橋頭縣冒出個黑熊寨,那黑熊嶺的地頭說是靠近橋頭縣,但真走起來,也還遠著,且這些黑熊寨的漢子在縣裏隻做生意,沒有結交本地望族。
竇縣令隻當是黑熊寨的漢子要個良民身份,日後天下太平也有個退路,左右他們做事對縣裏也有好處,許多行商走黑熊嶺一路,都要到橋頭縣落腳,也算是給縣裏帶來不少生意,平頭百姓靠著路邊賣吃食,夜裏借住所,也賺幾個子,不曾出過大亂子。
不想此前種種竟然是那土匪使得手段,溫水煮青蛙,叫他見慣了黑熊寨的悍匪在縣裏活動,之後越發得寸進尺,眼瞧著整個橋頭縣都要落到黑熊寨手裏,他這個縣令當得還有什麽意思。
必須得給黑熊寨一點顏色瞧瞧,說著竇縣令的腳都邁出書房半隻,偏同屋議事的師爺攔也不攔他一下,叫竇縣令邁出門檻的半隻腳都不好收回來,最後還是瞪了師爺一眼,師爺才打著哈哈把人勸進屋,倒了一杯茶叫竇縣令坐下。
“大人,這事咱們還是得從長計議,黑熊寨的事咱們一年一報,鹿鳴府從不給回應,現下便是大人你親自過去找錢府尹,怕也是無功而返。”師爺最是知道竇縣令軟肋,嘴上跟鴨子嘴一樣硬,卻又不像鴨子死了還嘴硬。
“唉,是這個道理。”竇縣令鬆了口氣,也不是他不想法子解決黑熊寨,他一個管著十幾個縣衙門人手的縣令能去打祁州最大的土匪寨子麽?那不是找死嗎。
“錢府尹愛貪,真要說動他去對付黑熊寨,不曉得要幾個橋頭縣加起來才夠。”
事情到了這裏,已經緩和了,師爺走過去拿著那買地的條子,細細讀過,取了橋頭縣的輿圖,指著圖上的位置說,“大人,這地還是可以賣的。”
“如何說?”竇縣令是個糊塗縣令,平日縣衙門的事多是師爺負責,現下師爺指著圖上的位置說可以賣,那大概是真的可可行。
“這黑熊寨的土匪建織坊,大人擔心的不過是他們拐騙良民入山,眼下織坊選址卻是靠近縣裏,距離黑熊寨更有百裏之遙,若真有拐騙之事,隻消我們在縣裏喊一聲,那些娘子郎君去織坊做事的漢子便自會集結起來,總趕得上攔下不是。”
聽了師爺的話,竇縣令點頭,“是這個道理,如此,此事可行?”
“可行,咱們衙門也許久沒有進賬了,如今黑熊寨來買,我們稍抬高些價格賣給他們,也正好解了縣衙門的燃眉之急。”師爺說起衙門的難處,竇縣令尷尬的捋了捋胡子。
“即如此,咱們抬多少合適?這群土匪也常年在縣裏生活,曉得價,高了怕是不好糊弄。”竇縣令到底還是有幾分心眼在,曉得黑熊寨不是冤大頭,沒法漫天要價,但要他壓價賣不如殺了他。
“略高市麵價一成就是,咱們衙門讓步,黑熊寨肯定也識趣,這一成算是他們的孝敬。”
“行,這事你著手下去辦,叫衙門裏那幾個懶貨也精神些,仔細盯著這群黑熊寨土匪行事,萬不能叫他們在橋頭縣逞威風。”
“是,大人。”
師爺從竇縣令書房出來,捏著手裏的條子搖頭,這樣的縣令如何能夠治理好一座縣城,別的不提,方才話裏說黑熊寨真要有心拐人,隻叫縣裏的漢子出麵,說是如此,可縣裏的青壯漢子有多少?又有多少能和黑熊寨土匪有一搏之力?
照他對黑熊寨人手財力的盤算,隻怕不需幾個時辰就能拿下橋頭縣,若真如此,師爺也並不將這群土匪放在眼裏,打打殺殺的烏合之眾或許能掀起些許風浪,但也到此為止了。
偏黑熊寨不動聲色的叫自己人融入縣裏,現下又開織坊,如此潤物細無聲的手段才叫人心驚,按照眼下的情況,若黑熊寨起了占據橋頭縣的心思,恐怕能真正做到兵不血刃的同時,縣裏百姓還追捧著要迎黑熊寨的人入城。
但看明白這些又如何?他不過是個小小的師爺,左右不了什麽大局,如此,給黑熊寨一些便宜,日後或許能有不錯的收獲。
……
“誒,這上麵貼的什麽?我瞧著像是周家紙坊的人出來貼的。”縣裏百姓每日雖然也忙,卻又比村裏清閑,此刻正當午,許多幹活休息的漢子刨了午食,難得歇息一會便上街走走,同街坊鄰居拉拉閑話。
正巧遇上周家織坊在告示欄貼告示,可惜圍過來的漢子都是睜眼瞎,大字不識一個。
“哪個認字來讀一讀?”有心急的人直接高聲喊了,周家紙坊在縣裏開了十年,青竹樹皮都能賣去紙坊,縣裏許多人都拿過周家紙坊的工錢,現下紙坊貼了告示,若是招工,可不得早些知道好去報名。
“讓讓,我來瞧瞧。”街邊寫字的先生過來湊熱鬧,他時常去周家紙坊買質量不好的草紙,算有幾分交情,待寫字先生先是湊近細細讀過,才轉過來道,“周家紙坊說要建個織坊,打算招漢子去做工,每日三十文包正午一頓飯,有意向的去紙坊給管事說名字戶籍。”
“紙坊?咋還要開紙坊,咱們橋頭縣沒那麽多讀書人吧。”有人一時分不清紙坊和織坊,隻道這周家紙坊是不是糊塗了,就是賣擦屁股的草紙,整個橋頭縣也沒那麽多屁股使啊。
“是織坊,婦人郎君織布的作坊,你這耳朵,該是去找個師傅好好掏掏。”寫字先生沒好氣,南境各地的話鄉音都重,音調上有時混用,分不清是常事,更不消說橋頭縣這個小縣城,見識少,或許許多人家連織坊聽都不曾聽過呢。
“織布的?那是不是建了過後還要招人去織布?我渾家最擅織布,排線最是細致緊密,若要是招人,可得叫我渾家去試試。”說話的漢子有幾分頭腦,織坊還沒影呢,已經考慮織布活計的事了。
時下貧戶人家婦人郎君織布都是必要的手藝,不然交夏布都靠銅錢買,日子還過不過啦。
“還幫著你渾家謀事呢,建織坊的活計你到底去不去,那頭紙坊都排著隊了。”寫字先生背著手,撂了句話又回自己攤兒等生意。
而那漢子聽了,猛地一回頭,果然麽,方才還一堆聽寫字先生說話的漢子都不見蹤影,獨他一個顯眼,眼瞧著周家紙坊前的隊伍越來越長,那漢子再也不提渾家去織坊的事,他得先去把建織坊的活計拿到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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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這竇宏未免太慫了些,原以為我們明目張膽的在橋頭縣建織坊,他要鬧一鬧才消停,竟然隻抬了一成的價便算了。”秦襄看了徐大頭遞來的消息,笑的直拍大腿,果然還是對朝廷當官的期望太高。
“他手裏除開幾個混吃混喝的捕快,其餘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書,你要他如何鬧?”不是竇宏不想鬧,而是沒有本錢鬧,好歹還是考過科舉,腦子不至於真是一團漿糊,審視適度還是會的。
“怎麽都得去找錢寶來哭一哭,便是錢寶來不理會,也作作樣子,日後要是有巡按追問,也好交代不是。”秦襄還想著看錢寶來要如何應對呢。
“你若有心挑起他和錢寶來爭執,何不早些動手?”竇宏貪生怕死,錢寶來貪贓枉法,前者曉得後者心性,如何真的會去鹿鳴府求援,怕是幫手沒尋到,還得留下一層皮才得脫身。
“二者實力相當才算的爭執相對,竇宏比之錢寶來,不過是蝦兵蟹將,何必浪費這個精力。”不是秦襄看不起竇宏,而是人錢寶來能在祁州作威作福這麽多年,能是一個糊塗縣令比得上的?
周肆從書案抬頭,他是曉得秦襄和鹿鳴府府尹錢寶來之間有生死大仇,“你若有想法找錢寶來的麻煩,盡可施展,左右我盯上他萬貫家財已經很久了,若是能一舉拿下,幾年的軍費便湊了出來,我也好招兵買馬。”
“大當家,你這話就錯了,錢寶來的家產豈止萬貫,若不是祁州是下州,隻怕以他搜刮銀兩的本事,幾個國庫都有了。”
“祁州有這麽多錢給他貪?”周肆算過近幾年錢寶來的資產,的確是個巨貪,但堪比國庫,是否言過其實了些。
“大當家這就有所不知了,錢寶來每年除開搜刮百姓財產,還喜歡製造冤假錯案叫祁州大戶送買罪銀,有時一筆可叫富庶之家頃刻破落,隻是近幾年富戶都被他坑害的差不多,又有我們黑熊寨喜歡鋤強扶弱的名聲傳揚開,叫他收斂幾分,不然祁州怕已經淪為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之地。”
祁州之亂,人禍是因,天災不過隻是叫百姓更加活不下去,入山為匪是當真逼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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