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京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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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 打周肆出生起,祁州的府尹位置便是錢寶來坐,二十多年來既不升遷,也不貶謫,像是長在鹿鳴府府尹的位置上,不說風吹雨打,就是皇帝來了也不見能叫眼下這位土皇帝挪窩。
任何一位有權勢有手腕的人,在一方土地經營二十來年,哪怕是做盡喪天良的事,必然也能做到一手遮天。
例如,周肆以為自己手下的人打探錢寶來的消息已經夠完善了,卻不想,錢寶來的罪證跟洋蔥一樣,剝了一層還有一層,若非是秦襄說起,許多不見光的事怕早在黑熊寨起來的時候就被錢寶來銷毀了證據,叫人無從查起。
“看來這位錢府尹所行之事必然罄竹難書,若是放著不管,實在叫人良心難安。”
周肆裝模作樣的批評了錢寶來一句,秦襄不說錢寶來手中財富堪比國庫之前,他或許還能忍忍,但一說錢寶來手裏有這麽多錢財,不榨出來一些叫他養兵的計劃提前,都對不起自己十幾年的辛苦。
“大當家,饞錢寶來的家產明說就是,何必遮掩。”秦襄還能不清楚周肆的想法,不說周肆,他自己都饞的流口水,“如今我們不好做大動作,容易魚死網破,不若給他添些麻煩,先取些銀子供我們使,還是有法子做到。”
“秦先生有何良策?”周肆的確不想打草驚蛇,錢寶來手裏捏了那麽多銀子,不消說肯定也養了不少善戰之士,且定然是行狡兔三窟之策,若是沒有一舉殲滅錢包來的手段,擅動,之後想要再尋怕是困難,也容易引起朝廷那邊的注意。
如今的朝廷,像秦綏之這樣的王妃搶了也就搶了,為了個哥兒叫朝廷大動幹戈,不值當,但要是換作朝廷命官被搶,朝廷若不出兵,必然要被士大夫寫各種諫書噴死。
秦襄被大當家問策,終於有點做謀士的感覺,不然整日埋在賬冊堆,還真以為自己是個賬房先生。
“前些日子大當家不是叫我尋個道士嗎?正巧錢寶來府上供奉的道士不少,我原打算搶幾個回來,現下看光是搶人還不夠,還得搶一筆銀子才不虧。”
說起道士,就不得不提一嘴錢寶來能搜刮這麽多錢財沒被查辦也算是個精明之人,偏和皇帝一樣,有了個求仙問道的毛病,整個祁州有本事的道士多是被錢寶來請了去,還修了個求仙問神的道觀專門供奉,每個月往觀裏投不少銀子。
他原打算去道觀搶幾個道士便罷,左右道觀的道士多,人沒了錢寶來有的是錢再找,現下看,須得把道觀也一道掠劫一番,至少將這些年錢寶來投在道觀裏連聲響都聽不到的銀子都給挪出來。
“你打算嫁禍給誰?”周肆仔細思考了秦襄的法子,一石二鳥,簡單粗暴,是個不錯的主意,但這事不能叫錢寶來懷疑上黑熊寨。
“祁州境內,除開我們黑熊寨,略微有些名氣的土匪寨子也就三四家,靠近鹿鳴府正有一家,是頂著大當家追殺令還搶殺沿途商隊的那夥惡匪。”秦襄選的替罪羊很合適,且這夥人本也活不過冬天,大當家早有打算要剿了他們,隻是對方藏的好,寨子又事多,沒能抽出功夫罷了。
“做的幹淨點。”
“保證完成任務。”得了吩咐,秦襄渾身上下都來勁,隻道一句要下去安排,便忙不迭的出了書房,周肆略挑了眉頭,順道將桌案上的另一封信展開。
同徐大頭的書信不同,這封書信上非是文字,而是暗號,這是派去外頭打探消息的探子專用的暗號,就怕書信叫人截獲。
這信是打京城過來的,約莫是秦綏之出京不久送出,信上的事也正合了周肆的猜測。
秦綏之還沒踏出京城的管轄地,朝廷便開始向秦家發難,秦綏之出京第三日有士大夫當朝彈劾秦尚書令越矩,隻是嫁哥兒嫁妝竟然比公主卿君還隆重,道秦家有不臣之心。
這種理由彈劾,說有理有理,說無理無理,說無理便是當今皇帝吝嗇,嫁女兒和哥兒從來不大張旗鼓操辦,嫁妝沒有多少不說,不得寵的公主卿君出嫁連府邸都不給,曆朝曆代公主卿君都沒比這更低的待遇。
現下世家操辦婚事,嫁妝聘禮都是越多越好,甚至若是家中疼愛的姑娘哥兒出嫁,都是將聘禮充進嫁妝,實打實的翻倍給孩子撐腰。
若都比皇帝給公主卿君的嫁妝低,隻怕自家孩子嫁過去不受重視不說,還要遭親家私底下奚落,世家最重名頭,是萬不敢落人口舌。
而秦尚書令嫁哥兒,不說秦綏之是家中最疼愛的孩子,光是名義上給皇帝親弟弟成王做正妃,算是公主卿君長輩,便是嫁妝高出些也說的過去。
更不提,要將好好的哥兒送到容州這樣的化外之地,若是嫁妝不備的豐厚些,如何能放心,不過是長輩一番拳拳愛護之心,談不上越矩。
要說有理,便是皇家宗親,唯皇帝一脈最貴,除開皇帝皇後,便是太子最貴,太子過後,是皇帝其餘諸子,最後是公主卿君。
如此,秦家嫁哥兒規格越過了公主卿君,就是越過皇家,即使沒有明文規定,有仇家盯著拿此事於朝廷彈劾,也是能站住腳的,畢竟誣告要受刑,而今士大夫又個個身嬌體弱,不會自個兒以身犯險。
說到底,有理無理也隻看皇帝如何想,顯然突然用這個由頭彈劾秦尚書令,多半得了皇帝授意,要針對秦家。
信上寫皇帝叫秦尚書令及其子閉門思過三個月,算是變相的罷免,而這三個月內若是再被皇帝抓住錯處,有期變無期,再要複起恐怕得等到外族再次打過來。
世家被罷官曆朝曆代都是有的,但隻要不是犯誅九族的大罪,即使這一朝不得皇帝歡喜無人為官,待到下一個皇帝繼位,想要掌控朝局便會提拔一些受冷落的世家,所以世家之中隻要不是連續幾朝都無人為官,當是不影響根基。
更不提秦家這樣底蘊幾百年的老世家,便是接連不受幾任皇帝喜歡,也能靠名聲收弟子穩住根基,自己當不得官教出來的弟子皇帝又管不著。
但眼看著天下將亂不亂,秦家這時候被趕出朝廷,是失去了一雙眼睛,亂世出際遇,便是幾百年老世家也還想著再複榮光,所以秦尚書令不會一直裝聾作啞,由得皇帝作威作福,京城接下來怕是要熱鬧起來。
也不知道這段時間,秦綏之是否已經行動起來,將自己落在山匪手裏的消息送出去,若等秦綏之的消息傳回秦家,怕是能讓世家與皇帝間的火燒的更旺。
說起來,自上次送銀鏡把人嚇著了之後,便再不曾見過麵,白日他在書房,秦綏之在寢臥,明明不過幾步之遙,硬是沒人越過界。
周肆倒不是與人較勁,隻是近來事多,織坊不提,銀鏡要造,光是材料便需要他多處忙碌,朱砂礦祁州零零散散的有,但位置多偏遠。
主要還是蜀地所在西南之地才是朱砂盛產的地界,短時間合適的朱砂礦是拿不到,隻能尋一條朱砂的供應路子,好在北麵的商人不來,蜀地的商人不曾斷過,水路雖險,來往卻也比陸路方便,尋個有朱砂礦的商人不難。
除卻朱砂,周肆還想囤積一批礦石,也一道談了,才勉強穩住眼下的銀鏡出產。
還是人手不夠,秦襄既然要去鹿鳴府,要是能順道能拐騙幾個同窗回來就好了。
叩叩叩——書房門被敲響,周肆抬眼看窗外天色,曉得是黃娘子前來送午飯了。
近些時候周肆在書房忙的時常忘了時辰,飯食都叫黃娘子記著,若是過了時辰大堂不見大當家,便會親自過來送一趟。
“送進來吧。” 周肆合了書信,正好從黃娘子這頭問一問秦綏之近來動向。
書房門並沒上栓,黃娘子一推門,便拎著食盒放在書房的小桌上,興匆匆的說,“大當家,今兒個可是有口福了,羊圈那頭摔死了頭羊送過來,殷嬸下了大料燒製,瞧著大當家最近忙的厲害,可是特意挑了好地方留著,專程給大當家補補。”
周肆聽著黃娘子的話過來,一眼看著小桌上擺的香煎羊腰子,若是沒記錯現下是夏日,大夏天吃羊,裏頭沒有其他心思,他周肆二字倒著寫。
黃娘子顯然也覺得這個說辭掩蓋不了什麽,假裝咳嗽了兩下,麻利的把食盒餘下的菜端出來。
“最近秦公子在做什麽?”飯菜都做好了,周肆也不能叫人重新塞回羊肚子,抽了筷子夾了一塊入口,不得不說殷嬸在廚房裏忙活這麽久,手藝算是到登峰造極的地步,這香煎羊腰子味道實在是好。
“秦公子近來都在屋裏待著,連院子都不出,實在無聊了才叫菖蒲哥兒告訴我,要了些地理雜記打發時間。”黃娘子話裏有話,原她瞧著秦公子對寨子裏的事好奇呢,想著趁大當家忙活,將秦公子多往郎君娘子處帶帶,好認認人。
哪曉得前些時候,大當家去了秦公子屋裏一趟,鬧的秦公子連門都不邁一步,現下送飯過去的活計又叫菖蒲蒺藜接手,她也不好特意打探秦公子是為了何事閉門不出,隻得從大當家這裏旁敲側擊。
“他伺候的人呢?”算下來,秦綏之到寨子也差不多十日功夫,他故意給了如此方便,不信秦綏之當真什麽都沒做。
“每日也都是陪著公子在屋裏,隻三餐時候出門。”黃娘子曉得大當家在盯著秦公子舉動,“不過有時閑聊幾句,倒是聽了一道小消息。”
“黃娘子這麽說,看來是個有趣的消息?”果然,抓住尾巴了。
“正是呢,我是同錢媽媽遇著閑聊時聽來的,說是蒺藜與公子手裏部曲頭頭燕瑾有意思,還道說去了容州給二人辦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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