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20章
字數:6286 加入書籤
最新網址:.. 因為要去行宮,宋南枝天不亮就起了,梳洗完先去了一趟後院,見沈柯仍將房門緊閉,她又回了西院,準備敲沈洲的書房。
剛要抬手,房門開了。
兩人對視一眼,看見各自眼角的傷痕,一時無言。
“世子,該出發去行宮了。”
沈柯不願意出府,隻能喊沈洲再去相勸。
沈洲“嗯”了一聲:“都打點好了?”
如今是宋南枝在打理王府的事務,便也順嘴問了一句。
宋南枝點頭,便轉身離開了。
自此前日兩人從明月茶樓回來,都沒再提及那日的事情,瞧著好像和從前沒什麽兩樣,沈洲卻能感覺到,宋南枝一點也不想見到他,連西院也不怎麽回了。
丁冉被送到了別院裏,東院便冷清了下來,加上這幾日瑞王妃頭疼又犯了,宋南枝便也一直留在東院裏伺候。沈洲這幾日都回了王府,可他連個人影都沒見到。
沈柯恐慌出門,但礙於太後的懿旨不敢違抗,加上沈洲又勸她,說拜見完太後,再住一兩日,便尋個由頭回來,她這才勉強應下。
去行宮的隊伍浩浩蕩蕩,從早上辰時出發,到午時才到。天氣炎熱,舟車勞頓,眾人安頓休息,至晚上才有宮宴。
不過做小輩的哪敢失了規矩,瑞王妃隻歇息了片刻,換了身衣裳便帶著沈柯和宋南枝前去向太後問安。
太後在貴妃榻上歇著,額頭上捂著方巾,旁邊置了個冰鑒,四五個宮女在旁捶腿搖扇。
“問母後的安。”
瑞王妃行了個大禮跪拜,宋南枝也跟著拜,沈柯卻不願,隻是站在那,仍是戴著帷帽,不肯示人。
太後閉目,作沒聽見。
瑞王妃也不敢起,隻扯著沈柯要她跪下,可沈柯身子繃得直直的,一動不動。
“不成體統!”太後緩緩抬眼,看著下方跪著的人,一陣動怒,“來到哀家這,就讓你們這般難受?”
瑞王妃垂首:“兒媳不敢。”
太後冷聲:“你是不敢。可你看看你教的好女兒,如今都成什麽樣子了!”
沈柯實在瘦小,宮衣穿在身上仿佛隻套了一副骨架,沒有任何衣型可言。饒是如此,她脾氣依舊倔強,聽見太後這般說,開口冷冷回了一句:“我如何,用不著你們管!”
說完便跑出了宮殿。
宋南枝有些擔心,便要起身去追,被瑞王妃給拉住了,微微搖頭,示意她別管。
太後氣得胸口一陣起伏,臉頰上下垂的肉也隨之顫動,指著門口道:“一樁婚事罷了竟能讓她想不通,關了自己兩年!崔家再好,能值得她把自己弄成這副鬼樣子?當真是丟盡了我沈家的臉麵!”
瑞王妃聽見太後這麽說也是心寒至極,想著自己女兒遭受的苦,立時抹著眼淚道,"母後,柯兒她也是被人傷害怕了!"
太後道:“依哀家來看,她是忘記了自己姓什麽,我沈氏血脈,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窩囊廢!”
太後早年隨先帝上過戰場,現在雖然年過七十,但身子骨依舊硬朗,吼起來中氣卻十足。她看著瑞王妃柔柔弱弱地跪在那,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你少在哀家這哭哭啼啼!”
便是這麽說,旁邊的夏嬤嬤走上前將瑞王府扶了起來,賜了座。
唯獨留了宋南枝還跪在那。
瑞王妃看了一眼太後,不知這是何意:“母後……”
太後沒理,隻問:“讓她們都進來。”
話一傳,各宮裏的嬪妃,皇子妃都進前來請安,宮殿裏頓時陸陸續續來了好些人。
瑞王妃並不知道太後要如何發難宋南枝,一時難安,屢次開口都被打斷。
宋南枝卻是並不意外,垂眸跪在那靜等。
“要不說這景和宮涼快避暑,母後您瞧,這貓兒自下馬車就貪睡到這會兒。”姚貴妃懷裏抱著貓兒是太後宮裏養著的,今日來的路上她抱著解悶。
那貓兒身子肥壯,聽見人聲多鬧醒了,喵嗚一聲就從懷裏躥了下去。
姚貴妃“呀”一聲,那貓正好往宋南枝身上跳去,那貓身子從她肩膀上落跳下去。又伸出爪子撓了撓她的衣擺,隨後又跳進了太後的懷裏,一臉傲然地伏下。
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她麵色極為淡定,連身子都不曾晃動一下。
姚貴妃掃了一眼宋南枝,見她能如此鎮定,略略覺得有些掃興,當即坐到了瑞王妃的對麵,嘴角不住地揚起。
隨她一起來的還有丁冉。
丁冉在別院裏住得憋屈,跟瑞王妃哭訴無用,隻能又進宮找太後訴委屈。今日來行宮裏,她正好與姚貴妃坐的同一輛馬車。
她朝太後請完安,又走到瑞王妃麵前屈膝問禮,然後才坐回了太後的身側,粉麵桃腮笑眼彎彎,看著乖順至極。
宋南枝低垂著眉眼,任眾人從自己身上掃視而過。
瑞王妃見此刻安靜下來了,又上前去跪著,夏嬤嬤又忙將她攙扶起來,對她搖搖頭。
“你可知罪?”太後壓著眼眸,語氣略沉。
“孫媳愚笨,還請皇祖母明示。”宋南枝朝地上磕了頭。
“哀家聽聞可你不在府中侍奉,卻日日野脫似的往王府外跑,可有此事?”
她出府自是經過了瑞王妃的同意,也早就以學製香插花為由頭回稟了瑞王妃此事。太後拿此來問罪,想必是鐵了心要來道她的不是,替丁冉出氣。
宋南枝沒有否認:“孫媳確實有出門,隻是……”
“既是有!”不待她解釋,太後怒然打斷,“枉費你家從前還算書香門第,怎麽教養出來的女兒,竟是連規矩都不懂!別說你是成了皇家婦,就是尋常百姓家裏,也沒有女子不顧家室往外跑的! ”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太後毫不留情麵,直言斥責。
宋南枝不敢再辯。隻是袖口被貓抓過的地方,開始泛紅生癢,她緊了緊手指,盡力忍著。
太後問道:“前幾日我還聽說你將王府裏的東西變賣了,折換來的錢拿給了宋家?”
宋南枝心下一驚。
這又從何說起,怎麽會傳得如此離譜?
她下意識看了眼丁冉,就見她目光裏閃過一絲得意。
姚貴妃聞言笑了笑,插嘴道:“難怪我聽說她三叔豪氣地拿著五萬兩要捐給固州百姓呢!原是拿王府的錢買機遇替宋家籌謀呢!嘖嘖,真真是好算盤。”
宋家才多少官級,能拿出這些錢,怎能不叫人疑心?
旁邊的嬪妃也立時接話道:“誰說不是,真真是個自私自利之人。想當初這賜婚,不就是......”
後麵的話不必說,在座的眾人沒有哪一個不明白。
瑞王妃也替宋南枝著急,再沒忍住:“母後,她在王府孝順賢惠,從未待兒媳有過一絲怠慢,對王府也是盡心盡力,您何出此言!”
姚貴妃勸道:“姐姐心善待誰都好,可是知人知麵不知心,你還是得防著些。才嫁進王府兩個月就開始掌理家務,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
太後始終看著宋南枝,當即就要給她判罪刑罰:“哀家可查清楚了,你前幾日變賣了好些書畫珍品,籌的錢正是拿回了宋家!你可認罪!”
世子大婚給的聘禮就遠不止這幾萬兩,若說要錢,也絕對不會明目張膽從王府裏拿錢。
退一步來說,宋南枝真的從王府拿錢補貼宋家,隻要瑞王妃沒意見,沈洲沒意見,這實在不算什麽罪,太後也沒有什麽理由來問罪宋南枝。
可太後鋪墊了那麽些,就是要讓宋南枝認罪,來罰那日在茶樓裏的放肆之言,教她日後安分守己。她甚至覺得宋南枝該慶幸,那些話沒有傳到宣帝的耳朵裏,否則便也不會像今日隻是訓誡了事。
宋南枝自然不會無端頂上這麽一個大帽子,她不懼這麽多人的審視威逼,背脊挺直,目光清明,“皇祖母想或是有誤,孫媳三叔的錢來得光明正大,並非從王府所取。若是皇祖母存疑,大可去工部教人取來錢路證明。”
她並沒有將自己是從寶齋轉賣畫的事情說出來,但她知道太後並不在意錢是從哪裏來的。
太後沒想到宋南枝敢如此與她說話,氣得不行,臉色瞬間就變了。
姚貴妃也沒有想到,宋南枝在如此陣仗下都沒有嚇到腿軟,明明看起來唯唯諾諾的,竟然是個硬骨氣的。
她站起來道:“真是好大的膽子!太後教訓你那是要你懂規矩,你竟然還敢頂嘴!來人,給我帶下去!”
瑞王妃已經被夏嬤嬤攔住了,怎麽也救不了宋南枝,隻能看著她被帶下去。
她很清楚太後並不會手軟,這一頓罰必然是連皮帶骨的。
.
行宮在永安門外,從北玄司過去得小半個時辰,沈洲處理完事務便策馬去了行宮。正至酉時末,天剛黑四處皆是彩燈,今夜的宮宴也馬上要開始。
宣帝知道沈洲今日會來此,便早早叫宮人候著,領他入席。
可他卻推拒道:“勞煩回了聖上,我晚些會過去請罪。”
東福在甬道處等著,見人來了,忙回稟道:“今日太後發了好大的怒,將郡主,王妃,還有世子妃都訓斥了一通。”
沈洲道:“她們人呢?”
“郡主無礙,將自己關在殿裏。王妃也沒去赴宴,正在太後那。”
東福頓了一下,然後緩聲道:“世子妃......被太後罰在昭陽殿裏跪著。”
沈洲麵色一凝。
“太後因為前幾日的事惱著,說世子妃挪用王府錢補貼宋家的事,罰了世子妃。從未時跪的.....”
昭華殿裏在行宮最西頭,從前有好些不受寵的妃嬪自盡於此,最是陰氣重。尤其是旁邊的槐樹晃一晃,那倒影映在門窗上,便似吊了好些人在上麵。
殿外上了鎖,太後罰宋南枝跪到天亮。
她外頭無人守著,她便坐在地上。那半截手臂被她撓得泛紫,有些已經撓破了皮。她不能碰貓,一碰就會起紅疙瘩。大夫告訴她,這樣的情況若是嚴重是會致命的。
但一下午過去了,她想著總不至於會死,便也沒什麽喪氣的。
那些搖曳的鬼影,她也沒什麽好怕的。
宋南枝抱膝將頭埋在腿上,至夜幕後,她都沒敢睜開眼。
親,點擊進去,給個好評唄,分數越高更新越快,據說給香書小說打滿分的最後都找到了漂亮的老婆哦!
:httpap..,數據和書簽與電腦站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