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我們昭昭,當爹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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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次生產,虞聽晚沒經驗。
寧素嬋不放心,入了產房陪同。將大大小小的事安排的妥妥當當。
虞聽晚被魏昭喂了參茶又努力吃了兩個雞蛋,就疼的不行了。
可穩婆卻說:“宮口還未開呢,夫人且再忍忍。”
虞聽晚一忍就是半個時辰,渾身都冒著冷汗。喝了煎好的藥後,人又舒坦許多。
她死死拉住魏昭的手,真的很執著。
“你快想。”
魏昭給她擦汗,手其實有些抖了,心思都在虞聽晚身上。
哪還有心思去想名字。
可他應得很快。
“好。”
虞聽晚聽到外頭有動靜,又努力轉移注意:“外頭有誰來了?”
魏昭人沒出去,可耳力極好:“寧國侯府。許是舅母他們聽到動靜,便急著趕來了。”
又過了一會兒。
魏昭:“賀詡然怕是正巧撞上,也一道來了。”
虞聽晚表示:“他真的好忙。”
————
太傅府和順國公府隔得遠。
不知為何,嘉善一直魂不守舍,眼皮直跳。在她不慎摔了茶盞時,顧傅居大步入內。
“夫人。”
“杳杳要生了,快隨我過去。”
嘉善哪還顧得上衣裳上沾了茶漬,騰一下往外走。
等他們到時,都來不及和院子裏等著的人打招呼,便急著詢問。
“進去多久了?”
沈瑾:“快一個時辰了。”
顧傅居沉著臉,直直望著緊閉的產房門。
嘉善當年生產他不在,便是這會兒想著都有陰影。
杳杳這次他趕上了。可婦人生產便是從鬼門關走一趟,他總歸是不安的。
屋內傳來一聲嘶喘痛呼,好似混著血沫嗆出喉嚨。
房門打開,檀絳匆匆出來,手裏捧著一盆血水,又接過屋外早就準備好的熱水再度入內。
嘉善猛地僵住,心亂如麻看向葛老,迫切道。
“我可否進去?”
顧嫵用手絞著帕子,見葛老讓嘉善去更衣淨身。
她忙道:“我也……”
嘉善:“你尚未成親,也不曾生養,不可。”
她去了廂房更衣淨身,穿上和檀絳一樣,用蒼術熏蒸三日的白色細麻衣,用艾草佩蘭菖蒲煮的水擦身。重點清洗雙手至肘部:
入了產房,空氣裏彌漫著血腥味。
嘉善又用燒酒混著蒜汁搓洗雙手,做好這些後,這才去內室。
隻見榻上的姑娘汗濕的青絲無力粘在煞白的臉上。嘉善心都揪到了一起。遠遠看著,不敢靠近。
生怕榻前圍著的太多,影響產婆。
每聽到虞聽晚呼疼,她的眉頭便狠狠跳一下。
虞聽晚隻聽到穩婆讓她用力,再加把勁兒,頭快出來了。
一陣疼剛過,下一波又湧上來。比以往的更凶更狠,根本不給她喘息的餘地,像是有人拿著鐵鉤從小腹一路攪到脊梁。
她疼的不行。
下意識要咬唇。
可她吧,又舍不得咬自己。
她一把抓住魏昭的手,扯過來,咬上去。
她其實不想用力的,可又忍不住,很快嘴角嚐出了血腥味。
虞聽晚剛要吐掉。
“呸!”
魏昭卻用強勢送過來,穩穩拖著他的後頸,唇色比虞聽晚還白。
魏昭後背全被冷汗浸透:“疼就繼續咬。”
“我和你一起疼。”
魏昭原本彎著腰,一手讓他咬著一手死死撐著床沿指尖繃得發白。
也不知過了多久,嬰孩的啼哭乍然響起。
他渾身力道一鬆,膝蓋重重砸在腳踏上。
唇動了動,可什麽都說不出來。
虞聽晚感知有一滴水痕暈開在自己指尖,看向魏昭發紅的眼眸,虛弱朝他笑。
“我們昭昭,當爹爹了啊。”
穩婆利落的剪斷臍帶,將啼哭的嬰孩裹進柔綢拜子圖的包被。
“是小娘子,眉眼可真俊。”
“定心湯加龍眼肉當歸須,可熬好了?”
“好了。”
“那快端過來讓夫人喝下。”
產房是連同隔壁兩人寢房的。
這裏血腥味太濃,不適合休息以及後頭坐月子。
寢房那邊也一並安排妥當,換了新褥,最底下鋪炒熱的陳艾灰。
魏昭小心抱著虞聽晚,回了隔壁,將她安頓。
虞聽晚躺在柔軟的床榻,喝了藥後,眼兒都睜不開,顧不得別的,昏昏欲睡。
虞聽晚人是累的,可閉著眼精神是亢奮的。
她又很堅強的想要等著寧素嬋把乖乖抱過來,讓她看一眼。再質問魏昭這個爹爹,到底名取好了沒有!!!
她聽到壓低的說話聲。
“她這一胎,算是沒吃多少苦頭。”
是寧素嬋。
“不到兩個時辰就落了地。連穩婆都說是少有的利落。下頭沒撕裂,胎位也正。”
寧素嬋:“當初我生歸之時,是在夜裏,胎位不算穩,熬了一晚上,破曉時他才肯出來。”
嘉善過來給虞聽晚擦手,動作輕柔。
“我生杳杳時,也順利。”
“早產的孩子個頭不如足月的,身邊的婆子對我說,這孩子臉蛋也小,身子也小,哪哪都小,便是哭都和幼貓叫一樣。”
為什麽是婆子說的?
因為她沒見過。
“是我對不住她。讓她吃了太多的苦。”
“不像她,那麽小就懂事,知道危險來了,都舍不得我太受苦,便就降生了。”
她沒有提半個字當初的艱難。
至於分娩的苦,早就被後頭母女分離所稀釋,嘉善早就想不起來了。
她沒留意到虞聽晚眼睫的輕顫。
許是做了母親,知懷胎不易,生產不易,心總要比往前柔軟些。
許是,虞聽晚心裏的那道坎,早就不知不覺被顧家夫妻的捂著融化。
虞聽晚忍不住去想。
當年外頭流民無數,瘋狂砸門,嘉善在破舊廟宇拚了命的把她生下來,差點血崩入了趟鬼門關。
好不容易生下來了。
人暈了過去,也等到了顧傅居。
可醒來卻得知女兒丟了,精神恍惚。
這些個日日夜夜,也不知怎麽熬過來的。
她緩緩睜眼。
就見嘉善霸占了魏昭的位置,把魏昭擠開。
給她擦拭指尖力道極輕,似拂過枝頭最嫩的海棠,像是怕驚醒了什麽易碎的珍寶,連腕間的青脈都小心避開。
屋內點燈,昏黃的光暈染在她眉梢眼角,凝成一片溫暖的影。
虞聽晚釋然的看了許久。
指尖翹了一下。
嘉善見狀,連忙看向她,以為自個兒把她吵醒了,又生怕她哪裏不舒服。
就見姑娘的唇動了動。
嘉善聽到她嗓音又軟又無力還格外生澀的一聲。
“阿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