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01
    雨下得真的很大,天空是昏黃色的，看著像末日電影裏的風景。摩天大樓在這昏黃的背景中則是另一種鐵鏽紅的顏色，像是生了鏽一般。
    銀河傳媒的大樓玻璃幕牆在雨水的衝擊下閃耀著光芒，銀河傳媒的loo在雨中顯得更加醒目,它宛如一顆星星,照亮了這個暗淡的世界。
    “為什麽孫樅會翻車。”
    這是今天開會討論的議題。
    這個問題對於顧白來說很重要。
    宣傳部部長路語林首先舉手。
    顧白：“你說。”
    路語林張口就說道：“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為什麽顧總放任珠聯璧合異那邊營銷他們少東家,還不讓我們針對。現在我終於明白了！原來顧總是給他攢一波大的啊！我還想著顧總太和善了,結果顧總其實您心比誰都黑哈哈哈哈這下其他人看了後真的是啊哈哈哈哈哈……”
    顧白：“…………”
    顧白麵無表情地說道：“路經理，你跑題了。”
    路語林：“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實在是太興奮了。”
    顧白：……
    他能說什麽呢……他說自己原本打算圍魏救趙嗎？當然這個‘魏’是他自己。
    “好了,說正事。”他說道。
    助理黎如雲說道：“顧總，孫樅會這樣也是遲早的事，就看接下來珠聯璧合如何應對了。”
    “孫樅現在最好的應對方法是將表直接賣了,拿這個錢捐基金會。”
    “珠聯璧合那邊被裁員的員工不是很好處理……”
    “但也得拿出效果來。”
    “我覺得直接捐自己的表有些尬，我都能想到網友怎麽說了。”
    “起了這個頭總歸都是要被說的,有態度總比沒態度好。”
    “他現在刪了這個wb,好像不打算回應了。”
    會議室的玻璃牆能人清晰地看到外麵的城市風景,雨水猛烈地打在窗戶上，形成一道道水簾,將所有人與外界隔離。
    雨聲如鼓點般穩定、持續,混入了會議室的激烈討論氛圍中,顧白聽著他們的交談，偶爾抬頭看向窗外，能看到那被雨水模糊的城市風景,高聳的摩天大樓在雨中變得朦朧而神秘。這種風景不自覺地深深映入腦海中。
    記憶中這樣開會的場景很多，但沒有一次大家表現出厭煩情緒。
    和這樣一幫員工在一起共事，還是很快樂的。
    經過大家分析,顧白明白珠聯璧合的少東家孫樅遭到大眾如此對待也是正常事情。
    顧白的存在證明了投資人、製作人的確可以作為電影的賣點，有一批人稱：無論顧白拍什麽電影，他們都會買賬進入電影院中。
    不管這是真的假的，但總歸會被其他電影公司眼紅。
    專業雜誌《電影人》曾經這樣描述過顧白：
    “顧白，銀河傳媒的老總，作為一位成功的投資人和製作人，他的名字成為了銀河傳媒出品電影的賣點之一。”
    顧白當時看了後第一反應：“我都成‘老總’了！總感覺把我叫老了！”
    助理戚朔：“那‘老板’這個稱呼呢？”
    顧白：“總感覺‘老總’比‘老板’更老。”
    助理戚朔：“噗，好的。”
    我的上司總有些莫名脫線怎麽破
    《電影人》繼續寫道：“這個現象的出現表明顧白贏得了觀眾的信任和尊重，他們願意為他的名號而掏腰包。這種個人品牌的力量是非常強大的，可以帶來穩定的票房收入。這種情況也存在一些隱患，過度依賴一個人的名聲可能會給電影公司帶來風險。如果顧白的聲譽受到損害，那麽依賴他的銀河傳媒可能遭受更大損失。”
    這個隱患也是其他電影公司都明白的，所以顧白成名多年，迄今為止也隻有珠聯璧合一家做這樣的效仿。
    珠聯璧合影視公司當然知道其中風險，但他們更看重其中的利益。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珠聯璧合的老總太寵自己的兒子了，覺得自己的兒子哪兒都好，所以孫樅提出自己想要效仿顧白一樣出名成為公司p後，珠聯璧合老總就尋思著將自己的兒子展示給大家看，大家一定會喜歡的。
    綜上所述，珠聯璧合就將少東家孫樅推出去了。
    雖然模仿成功的人是一種常見的策略，但並非每個人都能成功地複製別人的成功。
    孫樅看到了顧白如今的成功，但他忘記了顧白承受過多少非議。
    顧白當時承受的很多是無妄之災，但孫樅被這樣嘲諷卻事出有因，可想而知，如果他繼續堅持這條路的話，他將會承受更多更多的東西。
    顧白現在其實也說不好自己到底是否希望孫樅堅持下去。
    顧白此前的失誤，導致他被動踩著孫樅的翻車營銷了一波。
    如果孫樅堅持下去迎來更多黑料的話，那麽因為顧白的那個相同wb，可想而知很長一段時間內營銷號都會將孫樅和他綁定了。
    孫樅翻車越多，他們吹顧白吹得就越厲害，網友就越發的念著顧白的好。
    而這對於顧白來說真是飛災橫禍。
    但如果孫樅真的挺過來成功將自己打造成p的話，對於顧白來說肯定是長遠的好事。
    顧白有心去鼓勵孫樅一下，想了一些話術，但感覺怎麽說都會被對方誤會。
    ——加油，我相信你總有一天可以和我一樣。
    怎麽感覺陰陽怪氣的。
    “顧總。”路語林問道：“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針對珠聯璧合和孫樅？”
    顧白最後給出了答案：“順其自然吧。”
    02
    12月中旬，《來自星空的信》結束了在電影院的放映，對於這部電影，院線有些留戀，院線老板們普遍認為它還有一些未被完全挖掘的票房潛力。盡管銀河傳媒沒有再次進行密鑰延期，電影院也隻能接受這個事實，讓這部電影和大屏幕告別。
    顧白熟悉的影評人【吹夢到西洲】還特意寫了篇文章告別：
    “希望《來自星空的信》的結束，標誌著兒童片的崛起。離開院線後，電影將在網絡平台上繼續發光發熱，或許，電影的dvd和藍光碟片將成為收藏家的新寵。雖然《來自星空的信》已經離開了大銀幕，但它的故事和精神將會繼續在觀眾心中生生不息。
    而電影院線，也會將他們的目光投向新的電影，期待下一部能夠帶來觀眾和票房雙豐收的作品。這就是電影行業的魅力，總是充滿了期待和可能，雖然有結束，但更有新的開始。
    p：所以銀河傳媒下一部要拍什麽啊？我已經迫不及待了！”
    《來自星空的信》在這一個多月中斬獲了91億的票房，破了龍國小成本電影的票房記錄。
    91億的票房宣告著顧白這次虧錢夢再次破滅。
    盡管顧白早有預料，但在係統結算的時候還是相當鬱悶。為了排遣這種感情，他找秦子亭喝酒去了。
    最近雨水很多，房間裏濕氣很重。顧白帶著酒敲門說明了來意，秦子亭給他開門，問道：“怎麽今天突然過來喝酒？”
    顧白來之前隻確認了秦子亭今天是否在家，並未告訴秦子亭自己的來意。
    顧白想了想，找了個借口：“因為以前約過。”
    秦子亭打開空調除濕，思索了一會兒才想起來：“柏林電影節的時候吧，那都幾年前的事了，你還記得。”
    顧白：“你都記得呢。哦別除濕了，我喜歡這種濕濕的感覺。”
    於是秦子亭就把空調關了。
    “你也不怕我沒時間。”
    “沒時間也給我騰出時間來。”顧白將酒瓶放下後自己輕車熟路去秦子亭的酒櫃那裏拿酒了，“我可是大老板金主，演員巴結大老板不是很正常嗎？”
    “也是。”秦子亭接過一隻酒杯，“你說得對，於公於私我都該騰出時間。”
    還有個‘私’在裏麵，聽著還挺浮想聯翩的。顧白想到。
    他看著秦子亭將酒倒進酒杯裏，突然有些心虛：“你不會真有事吧？”
    “相對不重要的事。”秦子亭回答這問題時外麵的蒼穹黑藍翻滾，夜幕已經降臨了。
    這個答案讓顧白無端有些焦躁：“所以為什麽會真騰出時間和我喝酒？”
    顧白的情緒讓秦子亭露出有點意外的神情：“你剛剛說的理由還不夠嗎？”
    覺察到自己的情緒後，顧白忍不住敲了一下自己的頭：“就當我什麽都沒問。”過了一會兒後，顧白又忍不住問道：“很多時候我說什麽你都表示可以，我都懷疑你有點討好型人格了。”
    秦子亭看了顧白一眼：“我又不是對所有人都這樣，而且，一般來說你幹什麽你的同性朋友都答應，這不應該屬於‘好兄弟’的範疇嗎？”
    顧白：“……”
    顧白假笑：“哦嗬嗬。”
    秦子亭似乎有些無語，他過去將窗簾拉上：“今晚是金杯獎的頒獎典禮，一起看嗎？”
    “行。一邊喝酒一邊看，也不錯。”顧白說。
    於是就開始小酌著看金杯獎頒獎典禮了。
    “顧白，怎麽沒去參加頒獎典禮？”
    “去了一次體驗過了，這次就不去了。話說你怎麽沒去？”
    “今年男主角估計隻能入圍，導演那邊想爭大頭，所以我就沒去。”
    “事業越來越好了啊，恭喜啦。”
    金杯獎頒獎典禮已經開始了。
    “親愛的觀眾朋友們，晚上好，這裏是……”
    “最佳配樂——《落雪》！”
    秦子亭點評：“今年《落雪》應該收獲不少，是我這邊最大的敵人。”
    顧白也讚同：“《落雪》拍的的確很不錯，往經典那個方向靠攏。”
    主持人：“最佳兒童片——《來自星空的信》！”
    秦子亭：“實至名歸。”
    顧白幹笑：“哈哈。”
    顧白的手機鈴聲隨之響起。
    “顧總，恭喜恭喜！”打來電話的是燕子：“我是不是第一個恭喜你的？”
    顧白看了眼手機，說道：“林以川是第一個。”
    燕子驚了：“怎麽可能！我掐著時間打的！”
    顧白：“但以川在宣布之前就發短信了，說肯定是我。”
    燕子：“居然還有這招！學會了！好了顧總我就不打擾了，估計還有很多人打電話祝賀你，我不占線了拜拜！”
    顧白：“好的，拜拜。”
    顧白剛掛了電話，又一個演員打過來了，這是飾演《來自星空的信》的家教柳老師的，他非常激動：“顧總！真的非常感謝您！沒想到有一天我能飾演金杯電影裏的重要角色！我真的太高興了！”
    顧白一個接一個的接電話，過了好一會兒後才打完電話。
    等顧白回來的時候，金杯電影節的頒獎典禮已經結束了。
    秦子亭這才對顧白說道：“終於輪到我說‘恭喜’了吧。”
    顧白笑著問道：“就沒有什麽表示嗎？比如禮物什麽的。”
    秦子亭：“你想要什麽樣的禮物？”
    顧白順口接道：“什麽樣的都可以嗎？”
    房間裏本來是關著燈的，頒獎典禮結束後幕布緩緩拉上，電視屏幕暗下，房間整個光線都暗下。
    就閑聊而言，秦子亭這次思考的時間有些久了。
    不隻是因為房間光線的緣故，他此時的眼眸看上去有些暗沉。
    “是。怎樣的禮物都可以。”
    他的聲線依舊是平時那樣，但因為回答得過於慎重其事的緣故，所以讓顧白忍不住蜷縮了手指。
    空氣裏的寸寸濕意壓迫得呼吸都有些低沉了。
    顧白怔了下，他若有所思地轉向電視屏幕，忽的問道：“最佳電影是哪個？《落雪》還是《明天下》？”
    “《明天下》。”秦子亭回答。
    “那恭喜你了，有了一部金杯獎電影。”顧白說，“你想要什麽賀喜禮物嗎？”他說這句話時還是挺輕鬆的語氣，但說下一句時卻直勾勾地看向了秦子亭：“還是說，你也希望我回答和你相同的答案？”
    外麵的夜色已經很濃重了。
    酒液在杯盞裏沉澱出瑪瑙色的光澤。
    今天他們好像喝了太多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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