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08章 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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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沒想明白的事,突然就通了!
昨日早朝,陸將軍上奏表冤屈的目的,根本就不是他先前想隻是為了懲治季家,以及讓陸旋逃脫抓捕那麽簡單!
季相禮在國公府待了一日一夜。
這一日一夜裏,能發生的事情可太多了。
這麽多天都沒抓到陸旋,甚至連影子都沒一個。通過那日宮裏的情形他也明白了,這人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定是用了隱身咒!
這樣的陸旋,即便他們派了人出去,也不過是徒有其表而已。
而那瑾王府,固若金湯,牢得跟什麽似的。
影子和無白幾次三番都沒能闖進去。
這樣的情況下,陸旋說白了就是安全的。
季相禮對常人來說,的確是個活死人,不管用了。
可他們要對付的是陸旋!
陸旋什麽人?
神機門門主!
有她在,季相禮的肉身對她來說,就是最好的可竊取一切秘密的寶藏!
隻要她進了季相禮的神識,什麽秘密不能知曉?甚至比還是活人的時候聽話多了!
他急躁又慌亂,又伴著極為強烈的惱恨。
自己這身子先前被傷了,那日又中了反噬。弄得精神頭有些不暢,這次竟然出現了一個這麽大的紕漏,竟是完全沒想到這頭,更遑論周全布局!
他們一開始在皇帝麵前叫屈的目的,就是想得到季相禮的肉身!
若不是如此,他們隻會要求讓刑部收監,然後今日處決。絕不會弄一出,要自己親手處決的事,還往國公府帶一趟!
誰看著仇人不糟心?誰不嫌活死人晦氣?
可他們偏偏還往國公府帶了!
很明顯,這一天一夜,恐怕陸旋已經知道自己和皇帝幾人的秘密了!
江遠風披了外衣,鼻腔呼吸如風箱一般,發出哼哧哼哧焦躁的響聲。
他拿了自己的腰牌,匆匆喚來影子:“拿我信物去找衛捷,讓他把先前接手的那六成兵馬準備好,恐怕天,就要變了!”
衛捷此時正在京畿大營外的一片無人的小山坡上和沈霆安喝酒。
“將軍,難得您今日親自我來找我,這麽多年,我都以為您對我不滿,所以刻意躲著我呢!”
沈霆安給自己倒滿,瞥他一眼,“還叫將軍?”
他垂眸歎息一聲:“如今呐,你的官職可比我高。”
衛捷目光閃了閃,看似渾不在意一笑,“嗐,都是運氣好。但在我心裏,您永遠是我頭兒!”
說罷,衛捷雙手舉起手中酒碗,頭一仰,盡數入喉。
搖搖頭,沈霆安道:“這些年,可有怨我?”
“怨?”衛捷道,“自然不會。”
指著衛捷的鼻子點了點,沈霆安嗤笑,“你小子,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定是怨我,覺得我是因為你做了左軍右都督,比我還高三個品階,所以心懷不滿,從而再也不與你聯絡。就連上朝,見了你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衛捷眸光微閃,帶著幾許試探,“將軍既然都知道,為何還來問我?或者說,將軍有什麽苦衷?”
沈霆安斜他一眼,“能想到我有苦衷,算你小子還有心。不枉我當年關照你一場!”
二人又幹了一碗酒,大喇喇擦了嘴,沈霆安才道:“我當年,被連貶四級,嶽丈定王府一門,一夜間盡數被屠,郡主也是運氣好,才得以活了下來。明明是滿腹冤屈的事,結果從有心人嘴裏說出來,反倒是我辦事不力。”
“這等節骨眼兒,我沒有辦法,隻能將你們全都舍了。不然若是你們還與我走那麽近,你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上嗎?能與那吏部尚書,關係搞那麽近?”
衛捷嘿嘿一笑,“不瞞將軍,您說的這些,我早就猜到了。”
沈霆安舉起拳頭就往他身上去,因酒醺而紅到脖子的臉透出冷意,咬牙切齒地:“猜到了不早說,反來誆我一道!害老子先前還跟你煽情解釋……”
衛捷哈哈大笑,“若不是如此,將軍認為您一叫,今日我會就跟著您跑到這窮鄉僻壤來喝酒?我京畿大營裏麵,什麽美酒佳人沒有?”
沈霆安冷哼,整個人頗為不悅:“長出息了,不愧是大老子幾級的官兒,敢在我頭上撒野了!”
衛捷挑眉,往他跟前一湊,“不過將軍您,這麽多年不理人,今日卻有東南風把您吹來了。說說,您這是有什麽事兒想求我?”
沈霆安看了看他,不屑地哼了一聲。但緊跟著,就老臉一紅,砸吧了幾下嘴,聲如蚊蠅道:“倒還真有那麽件小事兒,你手頭上先前從征虜大將軍手上拿走那六成兵權的大軍……”
……
江遠風獨自一人去了午門。
他趕到時,陸將軍已經幾劍將季相禮給捅成了窟窿。
他眯了眯眼睛,看著刑場之下密密麻麻的人群,隻覺極為哄鬧。
不是說的午時處決嗎?為何這麽早,竟就把人給殺了?
他們,又有什麽打算?
還未想出頭緒,人群裏,前頭角落處一個熟悉的背影引起了他的注意。
季泊舟今日穿了一身煙墨色衣衫,除了回形提花暗紋,什麽裝飾也沒有,低調得與他往日做派大相徑庭。
他站在隊伍前頭的角落,看著陸玄一劍劍捅殺季相禮,拳頭緊握,牙關緊咬,眸似滴血。
江遠風站在身後,見那道背影的肩膀動了動,悲傷的肌肉似是因仇恨與憤怒,而隱隱有緊繃之勢。
唇角勾起了個笑。
看來這國公府的事,照例還是有人替他去衝鋒陷陣。
刑部的人來將季相禮的屍身拖走了,在人群的歡呼簇擁下,陸玄撐著身子與大家打了招呼。
然而令大家沒想到的是,陸玄臉上並沒有大仇得報後快意恩仇的笑容,反而是染上了幾分淒涼。
人群裏的看客百姓這才回想起來。
“陸大將軍才殺這季相禮一人,但他國公府可是折了兩條人命呢!他自己也是僥幸才能逃脫!”
“是啊,別看今日的事鬧得沸沸揚揚,實際上將軍心裏還是委屈。”
“可不是,這些委屈沒地方訴,從好生生的一個少年郎,到如今頭發都半白了才回京,哪是季家一個活死人的命就能相抵的?”
“唉,可別說了,看將軍那樣子,心裏定是難受得厲害……”
難受的厲害的陸將軍這會兒其實沒有心思難受。
他隻能裝作這傷痛悲傷的樣子,才能尋個由頭往自家的馬車上鑽。
進了馬車,離開了這一片哄哄鬧鬧的人群,才能半路拿了兵符出京,替王爺收攏他從隴川帶回來的二十萬兵馬……
江遠風看著悲傷得像是逃跑一樣的陸玄,又掃了眼攥著前頭的季泊舟的背影。
嘴角的弧度擋都擋不住。
又有好戲看了。
這陸玄在外十五年,回來卻還是這麽意氣用事。
說他帶兵打仗,他當然信。
隻是如今畢竟年歲大了,當真還是從前的少年將軍嗎?
他隨著人群四散開去,打算進宮找皇帝商議一番季相禮昨夜被帶去國公府的事情,好暗中做好籌謀。
卻沒想到這時,影子急切地撥開人群,快速向著他的方向擠了過來:“大人,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