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 我的父親,名為赤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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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慈音繼續開口:“然而,天機莫測,世事難有萬全。”
    “溯真院,詭譎莫測,有些劫難,持此回響令——心念凝聚,催動此令,我自會感知,前來助你脫離死關。”
    “但在那之後,你就是第五學宮的人了,可明白這一點?”
    璃掌心緊握著那枚令牌,對著慈音深深的鞠了一躬:“璃明白,前輩指引之恩,璃必定銘記於心!但璃寧死,亦要去第一學宮!”
    這一次,璃沒有謊稱謎。
    而是直接真名相告。
    慈音突然笑了:“莫再喚前輩了,喚我慈音姐姐便好,祝你好運。”
    “對了...”
    慈音轉身看向赤鯖:“也祝你好運。”
    說完,慈音轉身離去。
    隻是無人看到的是,她微微闔眼:“當真是可惜,如此純粹的...原始之種的生命力,卻不能為我第五學宮所用,唉,契合無間卻無緣啊。”
    隨著六大學宮的引導者離去。
    璃這才鬆了口氣,下意識地輕拍了幾下胸口,小聲嘟囔:“真是嚇死我了。”
    陳驍靜靜看著遠處,那座最高的紅塔,塔尖如同刺破天穹的利刃。
    “走吧,第一學宮——”
    “嗯。”
    璃連忙跟上。
    然而,赤鯖卻突然開口:“你是叫璃,是嗎?”
    璃有些意外地轉過身。
    隻見赤鯖的橙紅色的鱗片,在晶脈流光下微微閃爍。
    但臉色卻比剛才更加蒼白,緊抿著唇,眼神複雜地看向璃。
    那裏麵似乎翻滾著不甘、渴望
    璃輕聲答道:“叫我...謎吧。”
    赤鯖對名字沒什麽探究的興趣,她隻是認真開口:“你們隻有兩位嗎?”
    璃點了點頭:“是啊,就我和陳驍前輩,怎麽了?”
    赤鯖開口:“第一學宮的入宮試,最多可以三人參與,我...”
    璃微微一愣:“三個人?”
    赤鯖點頭:“沒錯!是最多三人!隻要通過,會根據表現評定能否入宮...”
    “我...我想...”
    赤鯖不好意思,但最後還是開口:“我想加入你們!”
    “啊?”
    璃連連擺手:“抱歉赤鯖,我們...”
    “我知道這很突兀!”
    赤鯖深吸一口氣:“平日裏,通過認知之窗的汐裔,根本不敢去挑戰源海遺墟溯真院的入宮試,我連想找個隊友都找不到!七年!我每年隻有一次嚐試的機會!我失敗了七次!每一次失敗都讓我離那扇門更遠!”
    “謎,我...我不想再錯過任何一次機會了!”
    赤鯖目光灼灼:“你們放心!我對第一學宮考核的了解,淵博城沒有幾個汐裔能比我更清楚!不會拖你們的後腿!還提供一切我知道的情報!”
    赤鯖的橙紅色眼眸,死死盯著璃。
    但璃可做不了主。
    “前輩?”
    璃試探性地、小聲地詢問陳驍的意見。
    赤鯖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緊張地連呼吸都停滯了。
    目光死死鎖在陳驍的背影上。
    陳驍依舊沒有回頭,源海墜落的光,將他的影子拉得斜長,落在晶石鋪就的地麵上。
    “抱歉,我們可以通關,不需要其他汐裔的幫忙。”
    簡潔,直接,不留絲毫餘地。
    說完。
    陳驍抬腿就要走...
    赤鯖連忙甩著璨橙紅色的尾巴,擋住陳驍的身影。
    汗珠從她的額角滲出,順著美豔的臉頰線條滑落,豐盈的胸膛劇烈起伏。
    橙紅色的長發在激烈的動作中淩亂散開,發梢幾乎要觸碰到陳驍的衣角。
    眼眸裏,此刻盈滿了淚光!
    陳驍的腳步一頓:“怎麽,你要攔我?”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赤鯖,眼中看不見一絲憐憫。
    璃在一旁看得心驚肉跳,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時間,仿佛又凝滯了數秒。
    赤鯖幾乎要被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壓垮,滾燙的淚水已經落下。
    就在這時,陳曉才緩緩掃過,赤鯖狼狽卻絕美的身影。
    “你有必須去第一學宮的理由?”
    赤鯖咬著下唇:“是,我...有...”
    陳驍淡淡開口:“那就告訴我,你的理由,有絲毫隱瞞,我立刻就走。”
    他當然不會走...
    從赤鯖說出“亞特蘭蒂斯之夢”的那一刻,她就注定要被扒光光。
    當然,扒光是指她的想法。
    陳驍才不需要廉價的同情,也不需要無用的跟隨者。所以...剛剛的拒絕是第一步,孤注一擲是第二步,最後的詢問才是最重要的第三步。
    赤鯖苦笑一聲,才緩緩開口——
    ...
    我的父親,名為赤洺。
    曾是淵博城的著名解讀者,序列第四。
    也是一個追著蝕文瘋跑的傻子。
    他的巴,是七鰓鰻。
    能把自己化成一灘鑽進石頭縫裏的粘液,他說那是信息流。
    淵博城的老學究們,背地裏叫他鑽縫的蛭。
    那天,第一學宮從不知道哪裏,拖回來一塊石頭。
    看久了,耳朵裏會爬出低語,他們叫它失落的碑。
    父親被指定了,這是序列第四的榮耀。
    他走的時候,眸子亮得嚇人,他說:“赤鯖,等我回來,帶你看源海的真容。”
    他拍了拍我的頭,指尖冰涼,帶著一股爛泥的腥氣。
    自那以後,他把自己關進學宮的禁室,外麵布了十三重陣,風語大師親自鎮坐。
    一年後,禁室的門開了。
    裏麵隻有那塊碑,但其餘的,什麽都不見了,我父親也一樣。
    就像一滴水落進滾燙的沙地,連蒸汽都沒冒一絲,就消失了。
    後來我聽說,風語大師在門口站了一夜。
    第二天,他離開學宮,對我母親說:“赤洺進去了,他的巴,流進了碑的縫,他的魂,成了碑的紋,同化了,嗯。”
    他說這話的時候,袖口在抖。
    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風語大師抖。
    他是第一學宮的第一解讀者,是淵博城的城主,他怎麽能抖呢。
    七年,每年一次。
    我都會去撞第一學宮的大門。
    我不是想進去當什麽解讀者。
    我就想,站在那塊碑前,親口問問父親,源海的真容到底什麽樣子。
    我就想,讓那塊碑,把父親還給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