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麵來了很多人？”
    珀希芙微笑著說：“回去後我會考慮給他們升職加薪。”
    “你完全無需有此負擔。”喪鍾體貼地回答：“已經被全部解決掉了。”
    “改發撫恤金吧。”他說。
    除了最開始的震顫，珀希芙再沒有感受到任何其他的動靜。
    他們此刻正行走在一條長長的連廊裏，水下，左右兩壁采用了高密度玻璃鋼開取探測窗，能夠清晰地看到深黑混沌的湖底。
    安寧、靜謐，仿佛與世隔絕。
    完了，珀希芙悲傷地想，看來軍火庫也沒有用——特工朋友們一怒之下好像真就隻炸了一下。
    你們甚至都沒考慮過報警、再多喊點人來嗎？
    天殺的，最後還是得靠自己。
    珀希芙隻好繼續裝笨蛋，好奇地向那些觀測窗看去——非常厚的高密度聚乙烯材料，窗體邊緣甚至能夠看到暗白色的折射光帶。
    “樓體的上半部分隻是幌子，水下部分才是核心辦公區。”她用指背碰了碰冰涼的窗體：“讓我猜猜……東西到手後你打算從水下離開？”
    “應急逃脫艙？”
    “很聰明。從現在起我們算是同謀了。”喪鍾興致盎然地用指尖點了點她的太陽穴：“我會給你一個幹脆的死法。”
    我就知道……反正電影裏都是這麽演的。
    珀希芙從容優雅地假笑：“合作愉快。”
    係統任務麵板上，【確認病毒標本箱具體位置】的任務仍然顯示未刷新狀態，依經驗來看無非是未觸發關鍵詞或者距離不夠。
    珀希芙眼饞地看了看獎勵欄裏的那兩個道具盲盒，試圖套話：“標本箱就藏在這一層？”
    “你很快就知道了。”
    喪鍾在一堵純白色的、光禿禿的牆上敲了幾下，牆麵積木一樣拓展出了一塊電子屏——珀希芙悄悄記住了他輸入的密碼。
    文明禮儀在這裏是行不通的，她由衷希望整個樓層都是同一個密碼。
    隨即她聽到了軸輪轉動的聲音，一道門悄無聲息地移開，裏麵是一架完全沉浸在深湖裏的觀光式電梯。
    他們搭乘另一套電梯係統來到了某個隱藏工作區域。
    這裏和剛剛冷清的“作訓區”截然不同，電梯門一打開，兩隊荷槍實彈的黑色作戰服雇傭兵就悄無聲息地列隨在了他們身後，實驗員們忙碌地穿梭，似乎正在整理東西裝車準備離開。
    “所有帶不走的全部銷毀！”一個女人正吩咐其他實驗員：“不要留下任何東西！”
    珀希芙並沒有把這場緊急撤離和地麵上的入侵者們聯係起來，她偷偷看了一眼喪鍾——對方隱蔽地敲了敲自己握著倒計時器的手掌當做回應。
    好缺德，看來這老小子打算把所有人都炸沉在湖底。
    珀希芙表情不變，目不斜視地跟隨喪鍾逆著人流向前，地下實驗室呈倒扣的弧形碗狀，適配270°環形玻璃鋼觀景窗，整個實驗區都被籠罩在幽藍色的粼粼折射水光裏。
    喪鍾帶著她走向了角落裏一扇不起眼的門，裏麵的牆體全部由那種純白色的未知材料構成。全透明的防暴安保門後，走廊狹長，他們每行進固定距離，就有兩個雇傭兵脫離隊伍，站在原地戍守。
    最後兩個雇傭兵也停下了，她正麵那道門。喪鍾再次輸入驗證密碼，檢驗通過、門扇向兩側滑開。
    “進去吧。”喪鍾說：“該到你了。”
    然而珀希芙卻並沒有立刻遵從他的要求——她突然拉住了喪鍾的手臂，然後當著所有目不斜視的雇傭兵的麵聲音輕柔地問：“解鎖後，你就如約會放我離開嗎？”
    喪鍾凝視她：“……當然。”
    “好吧。”珀希芙深吸了一口氣，手指有些發抖，她緊緊拉著喪鍾的手臂沒有放鬆，仿佛恐懼到有些腿軟。
    富可敵國的億萬富翁終於意識到鈔票不過是廢紙，大難臨頭，她能做的隻有乞求。
    有幾個雇傭兵露出了得意的隱秘笑容，攥著槍的手也微微放鬆。
    看啊，原來該死的有錢人也會恐懼我們這些無名小卒。
    喪鍾皺眉，不再給珀希芙磨蹭的時間，強硬地把她拖進了房間。
    門扇閉合、隔音牆加密落鎖，房間正中央的展示台轉了一圈，露出了藏在其中的銀白色金屬箱。他掙開廢物闊佬的手，站到標本箱旁開始操作解鎖係統。
    ……珀希芙悄然收起了脆弱的神情，麵無表情地站直了身體。
    在喪鍾處理校驗係統的同時，她也在迅速滑動【資本家模擬器】的控製麵板。
    【第一幕&bp;-&bp;黃昏初現殺機】（已完成）
    【確認病毒標本箱的具體位置（1/1）】
    【任務獎勵：活動經驗×500*2，采樣管*3，道具盲盒*2】
    珀希芙焦急地狂點屏幕，連刷新的任務都沒來得及看就立刻切到背包界麵開啟盲盒！
    技能點×1，金幣×100。
    珀希芙：“……”
    不是，池子裏怎麽還有金幣這種汙染物啊！
    你把我的技能點吐出來！
    二級指虎升三級需要2個技能點，看來今天是無法順利升到三級了。
    她瞥了一眼喪鍾忙碌的背影，又爭分奪秒地切到任務界麵查看刷新的限時任務。
    【第二幕&bp;-&bp;湖與旋歌】（進行中）
    【將[雪花]樣本帶離基地（0/1）】
    （你成功接觸到了丟失的病毒標本，現在，是時候將它帶走。
    任務完成不限形式、不限方式。）
    【任務獎勵：活動經驗×600，采樣管*5，道具盲盒*4】
    珀希芙沉默地關掉了任務詳情。
    懂了，原來任務獎勵和任務難度直線掛鉤。
    她看了看前麵身高肩寬的喪鍾、又轉頭看了看門外那一群雇傭兵。
    ……我靠什麽帶走病毒，信念嗎？
    複活點刷新時能不能一起把手持物也刷新？
    否則屍體消失後地上隻剩下一個標本箱——這是否有點搞笑？
    珀希芙胡思亂想，腦子裏閃過了無數個計劃和念頭，喪鍾的聲音突兀地響起。
    他就倚在控製台旁，側過身看著她：“過來。”
    她深吸了口氣，戰戰兢兢地挪到標本箱前，喪鍾揚了揚下巴示意她操作。於是珀希芙伸出手，在係統的提示下依次校驗了指紋、完成了指腹取血。
    顯示屏提示“繼續完成虹膜識別”，珀希芙微微彎下腰，貼近標本箱蓋上的紅色激光識別孔。
    她的手指在身側微微抽動了一下。
    【死亡視線（Lv.1）稱號已成功佩戴】
    紅光一閃。
    “校驗失敗，還有&bp;2&bp;次機會。”電子音一卡一頓地發出了提示。
    珀希芙似乎愣住了，她有些慌亂地伸出手，往身側想去拉喪鍾：“這是怎麽回事？”
    喪鍾已經習慣了這個膽小的廢物闊佬一路上的動手動腳，完全沒有設防。
    他湊過來，打算重校係統：“我看看……”
    下一秒，珀希芙張開的纖細手指上突然憑空出現了一枚生鏽的醜陋指虎，她倏然攏指為拳，猛地向喪鍾的腹部搗去！
    這一拳沒有任何章法、也沒有任何大開大合的慣性加速，甚至連風聲都沒能掀起一點——
    她好像就隻是輕飄飄地推了一下，然而喪鍾卻如同撞上了一頭全速路過的野豬，一聲不吭地倒飛了出去！
    伴隨著一聲巨響，喪鍾從牆壁上砸落，無聲無息地仰倒在了地上；珀希芙毫不猶豫地跟著飛撲過去，用雙腿牢牢卡住喪鍾癱在地上的身體，然後一把從他腰間的槍帶裏拔出了配槍！
    “……確認彈夾、打開保險栓，最後拉槍機上膛，記住了嗎？”
    班吉的聲音浮現在她腦海裏。
    珀希芙有條不紊地確認彈夾、打開保險栓，最後幹脆利落地拉動槍機上膛！
    然而那機槍撥動的脆響卻仿佛觸動了喪鍾身為雇傭兵的直覺，他眼皮微微顫動，眼看馬上就要清醒過來——珀希芙當機立斷，迎麵又用帶著指虎的手補上了一拳！
    ……喪鍾繃緊的身體徹底鬆弛了下去，重新癱倒回了地麵。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兩槍胸口一槍頭，醫生見了直搖頭。
    一共有七顆子彈，珀希芙單手壓在槍背上以穩定角度，對著喪鍾的胸口近距離來了一槍！
    然而熒綠色的彈頭撞上他的胸甲後，立刻炸碎成了漫天爆裂的綠色粉末，珀希芙愣了一下，旋即果斷抬高槍口，頂住喪鍾的額頭接連扣動扳機！
    前四顆都是那種不知名材質的綠色子彈，然而從第五顆開始，彈夾裏填裝的就變成了常規的銅合金材質彈頭——
    血花迸濺，將一旁純白色的牆體潑灑成了一片淋漓滾燙的猩紅！
    喪鍾的眉心有一枚模糊的血洞，周圍紅腫一片，那是高速射擊時膛口加熱留下的印記。
    不太好看。
    珀希芙就這樣舉著射空了彈夾的槍在原地僵立了一會兒，大概半分鍾後，她慢慢地直起身，用持槍那隻手的手背擦了擦臉，確認血沒有弄到身上。
    她垂著眼睫發了會兒呆，似乎在想什麽，然後如夢初醒般鬆開了手。
    空槍“當啷”一聲”砸落在了喪鍾的屍體旁。
    “你我之間償清了。”珀希芙攏了攏散落的鬢發，沒有發抖、也沒有恐懼，甚至稱得上一句心平氣和。
    隻是聲音有點幹澀。
    “我說過，有人應當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