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寒了舊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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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延月也不正麵回答,隻是溫聲道:“我聽官家的意思,夫君是將門之後,必然天資不凡。”
聽了景延月這話,沈毅鈞倒是皺起眉來,他一心想要登堂作宰,成為平章,自然是不樂意與武夫為伍的。
但他也不會傻到妄議官家,因此不著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官家傳召你,就說了這件事。”
“那倒不是,夫君還想知道別的嗎?”景延月一臉笑意的看著沈毅鈞。
沈毅鈞自然拒絕,隨意打聽官家終究會落下把柄,他不想被人參上一本,影響了仕途。
於是他又提起嫁妝的事:“阿月,你不懂官場上的人情世故,我既然及第,勢必要厚禮謝過座師的。如今侯府的情況你也清楚,我隻能仰仗你了,阿月,我必不負你。”
“夫君說的哪裏話,”景延月收斂了臉上本就不多的笑意,雖然語氣還是溫和,但卻一點也不客氣,“夫君都負了我多少回了,還在這假惺惺的許諾呢。”
景延月今日心情不好,眼下見沈毅鈞找上門來,必然不會給他好臉色。早前不過是不知他的來意,才沒有發作。
沈毅鈞沒想到,上一秒還溫聲溫柔的景延月,下一秒直接給了他冷臉。
“誰稀罕你那不知道幾品的誥命呢,趕緊滾,別打我嫁妝的主意。”
說到底,景延月還是軍營出身,沒有一般世家女子的溫柔笑意,反而不拘小節。此刻翻臉,也不過是出自本心,懶得再搭理沈毅鈞了。
她眼下勢弱,還想拿到軍令,不好在皇帝麵前翻臉,但沈毅鈞她卻確實沒有放在眼裏。
沈毅鈞變了臉色,他舍得落下臉和景延月求和,誰知道景延月居然一點麵子都不肯給她:“你真的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嗎?”
正是有些劍拔弩張的時候,萍兒打破了兩人之間緊張的局麵,說是沈家舊部的人來了。
沈毅鈞的眉頭頓時皺起,那群低賤的武夫這會來做什麽?
“請他們進來。”景延月沒給沈毅鈞思考的時間,直接了斷道。
她對沈家舊部這時候求見,也很是好奇。
等萍兒得了吩咐離開,景延月才悠悠然道:“夫君若是差錢,倒是可以把這座侯府買了,我瞧著侯府奢華,應該值不少錢。至於夫君的酒,我還是不喝了。”
沈毅鈞冷冷地盯著她,正要開口,萍兒已經領著幾個沈家舊部來了,景延月一眼就看到了為首的黃大浩。
才踏入院子,黃大浩一群人就跪了下來,朝著沈毅鈞和景延月磕了幾個頭:“侯爺、夫人,俺們聽說金人要打來了,請侯爺夫人帶領我們趕走金人。”
他們語氣十分激昂,似乎回到了老侯爺還在世的時光。
沈毅鈞早前被景延月落了麵子,眼下心情不好,見到這群低賤的武夫,幹脆不掩飾眼底的厭惡:“都給我滾,本侯怎麽可能和一群低賤的武夫為伍。”
說這話的時候,沈毅鈞正在氣頭上,等反應過來不對,已經是遲了。
他看著底下的沈家舊部臉色一僵,已經暗叫不好。畢竟是昔日追隨他父親的人,他這樣開口,終究是對他的名聲有損害。
然而話都已經說出口了,沈毅鈞也不肯拉下臉來向眾人道歉,隻好冷哼了一聲。
再留下來,沈毅鈞也隻是坐立難安,他幹脆開口道:“我不是父親,誌不在此,各位找錯地方了。”
說完這話,他便轉身離開了。
他這話開口,語氣已經軟和了下來,然而已經出口的話,卻切切實實傷到了沈家舊部。本來就因為田地的事情對侯府有怨氣的沈家舊部,眼下雖然不敢當著沈毅鈞的麵翻臉,但心裏的熱血終究是冷了下來。
景延月卻是歎了口氣,雖然沈毅鈞的衝動有助於讓她得到沈家舊部,然而他的行徑,還是過分了。
景延月看著沈家舊部,如實道:“各位,真的抱歉,我沒有拿到軍令。”
眾人知道她的情況,聽到這話,不免都內心遺憾。
黃大浩開口還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夫人,憑您的本事,朝廷都不肯給您軍令嗎?”
“各種原因我也不清楚,我會盡力。”景延月見他們這樣,反而平靜了下來。
平心而論,她對大衍並沒有太深厚的感情,從軍絕不隻是為了保衛大衍,更重要的是,手裏有了軍隊,她才在這個世界上擁有保護自己的話語權。
沒有武力的支撐,景延月就算再努力,也隻能作為一個“低賤的商女”任人宰割,就像老夫人對原主做的那樣。
“我知道各位不信我一介女流領兵打仗的能力,”在鼓動人心上,她作為將領,一向很擅長,“等拿到軍令,我必然不會叫大家失望。我手下的兵,都得全須全尾的回來!”
她這話說的激昂,眾人不免被她感染,雖然不會被一兩句話說動了心思,但隻要她拿了軍令,軍營裏演示一番,便知分曉。
更重要的是,將士出征,誰不希望平安回到故土?
黃大浩得了準信,時候也晚了,便帶著沈家舊部準備告辭:“夫人,屬下們等您拿到軍令的這一天。”
景延月麵帶微笑地看著他們,心底的悵然消逝了些許。
第二日,沈毅鈞居然又來了。
“沒想到夫君居然還有興致來我這。”景延月有些詫異,昨夜丟了那麽大的人,沈毅鈞居然還沒有死心,倒不像是他的性子。
果然,沈毅鈞臉上帶著冷色,並沒有昨日演出來虛假的溫柔,此時開口,語氣也頗為強硬:“你以為我想過來?”
他冷冷地把一張紙甩在了景延月的麵前,開口道:“你可以滾出去了。”
景延月勉為其難的撿起那張紙,看到用紅色朱砂寫就的大大的兩個字——“休書”。
沈毅鈞不愧是探花郎,字寫得果然不錯,就是不知道他這樣虛偽的人,怎麽能練出這樣有風骨的字?
“不知我犯了哪條錯,讓夫君休棄我。”景延月撚著那張紙,小心翼翼地收在了懷裏,“官家昨日才令人去禮部登記了我與夫君的婚事,今日夫君休妻,不知道的,還以為夫君是不滿官家呢。”
笑話,休書那麽大的熱鬧,景延月肯定要收在手上,回頭拿出來將沈毅鈞一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