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柳神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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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玄下令,叉住早點鋪的老板。
    他本可以直接生夢,但不久前在銀鋪裏,不停的進入時空縫隙,已讓他精神疲憊,到現在都沒緩過來,實在沒精神出手了。
    好在跟著的值夜人,青風、李乘風,哪個不是香火好手,
    青風得了令,甩出了城隍的墨線,而早點鋪老板本能的抓起了桌上的菜刀,
    就這一下子,周玄便放心了,對方是個“素人”,
    有香火的高手,都有各自的手段,沒見過誰去摸菜刀的。
    “倒!”
    青風的墨線延伸了數米長短,像一條極細的蟲子,在早點鋪老板的身體裏穿進穿出數十次。
    墨線已經初步的束縛住了老板的身體,線在他的身體之中,纏住了他全身的骨骼。
    隻見青風牽住線頭的右手,用力一拉,墨線收緊,早點鋪老板體內便傳出了“噠噠”的骨頭碎裂之聲。
    早點鋪老板全身蜷縮,躺在了地上,嚎啕叫喚。
    要說青風這一動手,弄出來的動靜嚇住了早點鋪裏的客人,全都跑了,也算變相的清了場。
    周玄讓值夜人把鋪子的門板一塊塊插上,然後拉了把椅子,坐在早點鋪老板麵前,問道:“叫什麽?”
    “我……我……”
    “青風,給他上強度。”周玄見老板磨磨嘰嘰,便勾了勾手指。
    青風晃動墨線,早點鋪老板的背後伸出一根線頭。
    這根線頭,以一化九,九條線頭像是鋼鞭一般,將老板的後背抽出一條又一條的血印子。
    不光是身體層麵的疼痛,周玄瞧見老板的身體裏,還鑽出另外一個“老板”來。
    倆“老板”有一部分重合,周玄一瞬間有些恍惚,感覺自己眼睛是不是壞了,瞧東西瞧出“重影”了。
    但下一刻他便明白,那所謂的“重影”,其實是老板的神魂。
    “這墨線真生猛,魂都給抽出來了。”周玄感歎道。
    李乘風介紹道:“城隍墨線,既打血肉,又打神魂,所以厲鬼和老僵,都很怕他們。”
    周玄點了點頭,對滿臉痛苦之色的老板講道:“講話,叫什麽?”
    “於中光。”
    “胖於,是不是你?”
    “不……額……”於中光瞧瞧青風“凶神惡煞”的表情,不敢再抵賴了,便講道:“是我。”
    “你為啥叫胖於,你這不挺瘦的。”
    “以前很胖。”
    “這條街好像沒什麽人知道胖於是誰?”
    “我搬來這條街的時候,已經很瘦了,隻有幾個私底下的朋友,叫我胖於,這個外號沒傳開。”
    周玄揣摩了於中光回答時的語氣和順暢度,覺得他回答比較從容,語氣很穩定,不太像撒謊。
    基本算驗明正身,可以進主題了,他便直接問道:“明記銀鋪的年輕小老板,你認識嗎?”
    “你怎麽問起他了?”
    於中光被周玄問懵了。
    就是這一個瞬間,周玄便覺得於中光這人身上,還扛著其他的事。
    於中光剛才欺騙周玄一行人,應該是誤以為自己“其他的事”東窗事發了,才想著頑抗的。
    他萬萬沒想到,周玄竟然是因為“明記銀鋪”的事情來找他,一時間便生出了意外的懵懂表情。
    周玄沒有先逼問於中光到底還扛著什麽事,他的首要目標,就是問出於中光和明記銀鋪年輕老板,做禮拜的教堂是哪一家。
    明江府的教堂,大的、小的一大堆,有明麵上的,還有私房改的,數量不少,一一排查,城隍的人手還真不夠。
    “讓你說就說,廢什麽話?年輕小老板叫什麽?”
    “他叫明書堂。”
    “9月3號下午,你和明書堂一起去了一家教堂做禮拜,那家教堂,叫什麽名字,具體位置在哪。”
    “啊?!”
    於中光再次浮現“問懵”的表情,這一次的“懵”,比上一次更加強烈,整個人都麻了似的。
    他原本覺得周玄問“明書堂”,無非就是問問今天“滅門案”的事情。
    這事情和他毫無關係,他認真回答就行了,但他萬萬沒想到,周玄竟然直接問到了“教堂名字”,而且還對明書堂的行蹤了如指掌,甚至連日期時間,都查得一清二楚……
    “教堂叫什麽?”
    周玄又詢問道。
    “我……我不能說……說了……我會死的。”
    “還是強度不夠。”周玄勾動小指,示意青風繼續施刑。
    但這一次,於中光的嘴似乎嚴多了,無論青風怎麽施加壓力,他愣是不說教堂的名字。
    仿佛這個名字,是什麽了不得的禁忌似的。
    也就在這個時候,
    周玄胸口的洗冤籙振動了,有“執念”申請洗冤?
    他四處掃了一眼,便見到早點鋪後麵的窗戶外,站著一道人影。
    “你們先審著,我去抽根煙,累死我了。”
    周玄朝著後門走去,開了門,便清楚的瞧見了“執念”。
    執念衣衫襤褸,臉上有許多色塊。
    周玄現在洗冤的經驗豐富,知道那色塊越多,代表著組成“執念”的念頭越多。
    “這教堂還沒著落,先遇上執念,好事。”
    洗冤代表著“回殿”的次數,周玄目前還有一次洗冤的次數,痛苦大學者若是死去,他替林霞的洗冤便能完成,還能再累積一次次數,
    現在又遇上了新的執念,若是洗冤,至少還能加上一次。
    “那就有三次回殿次數了。”
    周玄對“執念”點頭,表示願意洗冤。
    他單手掏出了洗冤籙,籙本上已經寫下了四個字——人食、洗冤。
    這個執念的代號叫“人食”。
    按照洗冤的流程,便是由執念帶領著周玄,去冤情的發生地點。
    “人食”朝著南邊走去,
    周玄便在後麵跟著,一直走了兩三百米,走到了一座小石廟門口。
    這座石廟,修得跟個旱廁似的,簡單的搭了三堵牆,豎了個石像,擺了一張小桌子,桌上放著個滿是銅綠的香爐,插著三根燃燒完的香根。
    “這石像,還挺文雅的。”
    周玄瞧著石像,這是一尊書生像,手裏捧著一本書,穿著秀才衫衣。
    此時,
    “人食”已經走到了石像背後,伸身指了指。
    周玄擠進了狹窄的廟裏,側頭一看,瞧見執念指著的,是石像背後的一個銅環。
    他搭住銅環,往後一拉,頓時石廟裏響起了陣陣機簧轉動的聲音。
    書生石像往廟門前方滑動,地上露出一個鐵蓋子,一米見方。
    周玄當即便彎腰將鐵蓋拉起,蓋子下方有個坑洞,亮度尚可的火光,從坑裏反照了上來,將他的臉映得通紅,
    廟下有坑,他跳進了坑洞後,便瞧見地底下,竟然有座石室,
    濃烈的血腥味,把周玄熏了個踉蹌。
    “這味也太濃了。”
    周玄一隻手遮掩住口鼻,一隻手掏出洗冤籙。
    洗冤籙受了他的感知操控,懸在空中,然後他掏出鋼筆,與“人食”共同執筆,在籙本上寫下一行字——
    ——明江府柳神廟地窖,9月2日。
    “這座石廟叫柳神廟?”
    一陣白光閃過,周玄通過洗冤籙,瞧見了9月2日,這座石廟地窖裏發生的慘案,
    地窖內,
    一個昏迷的乞丐被扔在了地窖裏,接著,另外一個人也跳進了地窖裏,他的手上,握著一柄柴刀。
    周玄瞧得清楚,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早點鋪老板於中光。
    於中光走到了乞丐身邊,蹲了下來,將乞丐的左手提起,然後重重揮砍柴刀。
    血液曝灑後,乞丐也隻是悶哼一聲,並未徹底清醒過來。
    於中光則以乞丐被砍下來的左手為筆,以斷手流淌的血液當墨,在乞丐的身上,畫著一幅鮮血圖案。
    圖案是一個書生,書生的長衫上,盤著一條蛇。
    畫完了血圖,於中光便將斷手扔了,點了根香,念動著咒語,
    “白柳仙,法無邊,食人軀,五髒鮮……”
    咒語念動,書生長衫上的蛇肚,便不斷隆起,原本厚厚的蛇肚,也因為越來越誇張的隆起,肚壁變得極薄,像一層半透明的膜,周玄能通過這層膜,瞧見肚內有數百條小蛇遊動。
    隆起還在持續,但蛇肚的韌性有限,終於,蛇肚撐不住了,終於破裂,那肚中的數百條小蛇,一湧而出,
    書生、大蛇,本來隻是於中光做下的血畫,一幅圖案而已,
    但這些從蛇肚裏鑽出的小蛇,如今卻都成了真實的蛇,往乞丐的身體裏鑽……
    數百條小蛇,將乞丐的身體吃得千瘡百孔,孔洞隨著蛇的吞噬、撕咬,還在不斷擴大,最終,乞丐隻被吃得隻剩白骨。
    那些小蛇,也因為吃了人肉,身軀長大,一條接著一條的纏在乞丐的骨架上。
    此時,於中光念動咒語的聲音,已經變得極其亢奮,
    “白柳仙,法無邊,活人軀,五髒鮮……”
    隨著這些咒語,食了肉的蛇們,一條接著一條的化作了一道白煙,消失在石室內。
    “信徒於中光,恭送白蛇大仙。”
    於中光朝著乞丐骨架的方向,跪拜。
    ……
    周玄擊碎了時空縫隙,回到了現實。
    “我就懷疑於中光扛著別的事,沒想到他扛了這麽大的事。”
    “這個所謂的白柳仙,便是在古怪生物研究所,救走了饑餓的「蛇瘤」。”
    事情到這兒,周玄已經可以將脈絡捋順。
    “饑餓”第一次在明江府出現,是以“人肚”的形態出現的。
    當時李乘風去了周玄店裏,將“饑餓”帶回了古怪生物研究所,用血井人腦對其研究。
    在研究中途,一個背後長著蛇瘤的女人,通過一灘水,詭異的進入了研究所,將研究員王亦文襲殺。
    蛇瘤女人接著又要毀掉血井人腦,但血井人腦激烈自衛,發出了尖銳的嘯叫聲,將蛇瘤女人逼瘋,
    女人是“蛇瘤”的腳,“腳”瘋了,蛇瘤駕馭不了,便從女人身上脫離,附身到了王亦文的身上,將已經瘋癲的女人切成了碎片,然後帶著“饑餓”離開。
    自從“蛇瘤”、“饑餓”離開研究所後,明江府便每天都在出現“食人血案”。
    “現在鬧明白了,如果饑餓是神明子嗣,那蛇瘤便是邪神,它也不叫蛇瘤,按照洗冤籙上出現的廟名,它叫柳神。”
    野仙精怪中,蛇仙多是姓柳,也叫柳門。
    於中光是柳神的信徒,稱呼柳神為“白柳仙”,他經常會去捕捉乞丐,充當柳神的血食。
    柳神是周玄在明江府見到的第二尊邪神。
    第一尊邪神叫“命神”。
    命神的香火極弱,甚至一度讓周玄認為——邪神,就這?
    當時周玄殺掉了“命神”,和呂明坤回家的途中,被一條“狗影”追蹤。
    周玄在撲殺“狗影”之後,無意中通過狗影和狗主人之間的鏈接,聽到狗主人講話。
    狗主人有兩個,周玄聽到聲音是一男一女。
    “命死了,好在它是我們手上最弱的邪神。”
    兩個狗主人的話,透露出了一個信息——這兩人手上的邪神,不止一尊。
    “柳神,應該也是他們手上的邪神吧?”
    “如果是的話……那兩個狗主人是拐子的人。”
    周玄在殺了“命神”之後,狗主人並沒有善罷甘休,在血井集會上,井燈通過“遮星咒”,將集會裏所有的血井通靈人的感知力凝聚到一起,試圖去追查誰殺了“命神”。
    狗主人和井燈就是一夥的。
    “井燈是拐子的人、那兩個狗主人也是拐子的人、拐子的手裏還養著邪神,甚至還擁有神明子嗣,拐子在明江府勢力有這麽大嘛?”
    周玄從理性上而言,很難相信一群陰溝裏的老鼠,竟然有這麽大的能量?
    就算他們人貨的生意做得再大,也沒辦法把堂口的底蘊經營得如此之強,隻靠一個食為天絕對辦不到。
    周玄很明白,在井國走陰拜神的路上,有很多事情可以花錢辦到,但有些事情隻靠花錢,是完全辦不到的,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三十年,不夠的。
    “回去找老李商量商量。”
    周玄想到此處,先回過頭,問“人食”:“你們的執念,是殺掉於中光,還是柳神?”
    執念“人食”的嘴形動了,無聲的說了“於中光”三個字。
    “人食”是被於中光抓進地窖供奉給柳神的食物,他們生前都是流浪街頭的乞丐,活著的時候便沒有尊嚴、膽氣,
    哪怕是變成了執念找人洗冤報仇,也不敢找吞噬他們身體的柳神,隻敢找於中光報仇,唉,這也是明江府甚至整個井國底層老百姓的生活現狀。
    “這世道裏活著,挺難的。”
    “放心吧,不管是於中光,還是柳神,他們一個都跑不了。”
    周玄出了地窖,回到了早點鋪。
    鋪子裏,青風還在折磨著於中光,見周玄來了,帶著些許的歉意說道:“這人死活不肯講出教堂的名字。”
    “那就沒必要等他講了。”
    周玄一揚手,袖子裏的骨牙飛出,釘穿了於中光的腦門。
    他胸口的洗冤籙又振動起來,跟著他過來的執念“人食”,化作瑩光點點,鑽進了周玄的腦海裏。
    這些瑩光,都是乞丐們的生前記憶,對於目前的周玄來講,沒有什麽用途。
    執念“人食”,洗冤結束……
    “小先生,你怎麽把他給宰了?”李乘風問周玄。
    不光李乘風疑惑,周圍眾人也都傻眼了,都搞不懂周玄這是唱的哪一出,隻要再加把勁,就能從於中光的嘴裏,把教堂名字撬出來了,隻差一點點啊……
    “接著審問於中光,那是南轅北轍、緣木求魚,抽死他也問不教堂名字來。”
    周玄招回了骨牙,又說:“而且,就算他真的說出教堂名字,我擔保他在說第一個字的時候,有人會出手把他摁死。”
    眾人更不明朗了,值夜人,城隍二當家,天神學者……都是明江府裏的香火高手,誰那麽大的能耐,能當著他們的麵,摁死於中光?
    “不是香火能解決的問題,這個人是邪神信徒,身上被邪神下了鏈接。”
    周玄與邪神打過交道,對邪神有了解。
    邪神與正神最大的區別,便是香火的來路。
    正神有百姓願力,信徒基數大,香火自然旺。
    但邪神,不在明麵上的人物,信徒很少,他們為了香火,要壓榨每一個信徒身上的香火願力。
    往信徒身上布下強度極高的鏈接,就是壓榨的手段。
    鏈接的強度高了,便像刺青古族下在周玄身上的鏈接一樣,一言一行,皆被對方注視。
    而且邪神一旦發現信徒叛變,也能通過手段,第一時間殺掉信徒。
    信徒拜邪神,交出了自己的名字、頭發、身上某處的骨頭,分別對應了“活人祭”儀式的點名、吞發、獻骨,
    做了這些儀式,信徒的命就不是自己的人,是人家砧板上的肉。
    “剛才咱們審問的時候,有一尊邪神一直在關注我們的言行。”
    周玄今日的幹脆利落,已經給青風、值夜人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城隍查了這麽久的案子,一點進展沒有,周玄隻用了一個通宵,便將案情推動了許多,
    從銀鋪查出了教堂線索,從一張畫算定了胖於,
    這已經讓城隍眾人極度信任周玄,至於李乘風,他跟周玄已經是知根知底,
    因此,在周玄提出了“邪神”概念後,城隍們的反應,並不是“明江府沒有邪神出沒的蹤跡”,而是問周玄——“這尊邪神是誰?”
    “叫柳神,你們聽過這個名字沒?”
    “沒有。”
    眾人皆搖頭,
    周玄衝李乘風說道:“你的學生王亦文,就是柳神殺的。”
    “就是那個蛇瘤?!”
    “對,就是他。”周玄說道:“柳神和饑餓在一起,他們倆應該就在於中光和明書堂做禮拜的教堂裏,怎麽找出這個教堂,我來想辦法。”
    周玄想到的便是黃門。
    黃門弟子,全明江府不知道有多少,遍布在各大巷弄裂磚、屋腳縫隙之中,既然已經知道信徒稱呼柳神為“白柳仙”,那找起來就不難了。
    柳神不可能隻有於中光一個信徒,
    那些信徒在日常生活中,總會提到“白柳仙”這個名字。
    隻要提及,遍布明江府的黃門弟子,必然能找出柳神所在的教堂。
    “今天到此為止,等我問到消息,通知你們去抓捕柳神。”
    周玄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回家休息。
    青風等人,得了指示,隻好先行離開。
    李乘風也要走,周玄卻喊住了他:“老李,我精神太疲憊了,你開我的車,送我回家。”
    “誒。”
    李乘風應了下來,兩人才上車,他從兜路掏出了一張骨牌,遞給周玄:“畫家給你的,上一張骨牌捏碎了,他怕你找不到他。”
    周玄接過骨牌,也對李乘風講道:“道者的事,我給你們透個底,道者降臨人間時,並非七、八炷香,他們是無香無火降臨的
    降臨之後,他們會隨機挑選一個堂口的香火,然後以極快的速度爬升層次,
    道者之中,天賦分為三等,上士七日登仙,中士三十日登仙,下士三個月登仙。
    道者要攢香火,主要靠吃凡人來攢,所以你們骨老會想防範道者滅掉天神之火,最好關注一下那些以人為食的人物。”
    “小先生,你怎麽知道這麽多?”李乘風將周玄講的話,仔仔細細記住,順帶感慨道。
    “都是靈感。”
    “……”李乘風。
    “道者的事我講明白了,你轉述給畫家就行,怎麽防範,他自己想辦法,但是‘饑餓’的事情,就全和拐子有關。”
    之所以要在車上和李乘風講,主要是拐子的勢力,在明江府滲透得太厲害了。
    城隍三個當家,已經暴雷兩個,就剩一個青風了。
    骨老會如今的五個神職,也暴雷了一個。
    高層尚且如此,城隍、骨老的中層可想而知。
    雖說值夜人和青風素來名聲極佳,但真講不好這七個人裏,是否有被拐子搭上線的人。
    至於李乘風,周玄完全信得過,他將所知道的拐子的事情,全部講給了李乘風聽。
    老李聽得車都開不穩了,問道:“拐子有這麽強的實力?”
    “我也很驚訝。”
    周玄按照如今已知的脈絡劃分,拐子堂口層級很多。
    普通拐子、拐子高手、白紙扇莫庭生,拐子堂主。
    再往上數,還有井燈、不知道具體數量的邪神,以及背後的異鬼食為天,還有那一男一女的兩個神秘狗主人。
    狗主人的層級是否在食為天之上,周玄也不好下定論。
    按照正常的堂口秩序,以背後鏈接的異鬼為尊。
    食為天是拐子集體鏈接的異鬼,他理應是最高等級。
    “但是,隻靠食為天,拐子怕是難以形成這麽大的規模。”
    李乘風也懷疑,又補充道:“三十歲的異鬼,的確很厲害,但掌控邪神,他怕是沒那個本事吧?”
    “拐子堂口的詭異還挺多呢,比如說他們掌握了遮星的異鬼文字、咒術,食為天怎麽掌握的?”周玄又拋出了一個疑點。
    “拐子這個堂口,要是徹底消失就好了。”李乘風感歎道。
    什麽叫好日子,沒有拐子的日子就是好日子。
    “拐子三十年來,太猖狂了,骨老真就管不了?畫家不管?樂師不管?你們骨老會沉睡的聖子聖女……”
    提到聖子、聖女,周玄忽然自己把自己問愣住了。
    聖子聖女,一男一女,
    拐子背後那兩個神秘狗主人,也是一男一女。
    “不會拐子的幕後,是你們骨老吧?”周玄皺著眉頭。
    李乘風聽到此處,連忙擺手,說:“可不敢亂說,他們倆,是被埋在地底沉睡的,是為了天神祭。”
    天神祭?
    周玄又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他通過血井,回到三百年前的明江府,八炷香火的刺青大祭司彭升,便是要利用天神祭,去人工製造一尊天神。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造神運動”。
    “天神祭經常會出現,有很多大堂口的頂尖人物,感應到天神的氣息之後,便會舉辦一場天神祭,企圖喚醒天神,喚醒火,
    我們骨老會十年前便舉辦了天神祭,聖子、聖女在天神祭後,便按照他們自己感應天神氣息之後的預言,讓骨老將他們埋入地底沉睡。”
    “那也該醒了,天神之火都點燃了。”
    周玄說道。
    “或許快醒了吧。”李乘風又將話題轉了回去:“拐子滲透了我們骨老和城隍,內部都腐敗了,哪有餘力管拐子……最大的敵人,總是來自內部。”
    “回家休息吧,我睡醒了找黃門,查出那個教堂的位置。”
    車已經到了東市街,周玄下了車,朝屋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