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在聽到輔導員的話後，劉子旭確實有點想答應，很多學生其實都差不多，尤其是沒有接觸過那些陰暗麵的，一般都不會把人想的太壞。
    尤其是學校的老師，覺得你就算是再壞，也不可能說臉都不要那種。
    但事實上呢，現在這個社會，不要臉那隻是基操。
    然而，劉子旭很快想到了前兩天輔導員的話，對方可是當著自己的麵，直接了當的說，就算是回來上學，也一定不會給他畢業。
    當時說那些話的時候，這個輔導員沒有半點的猶豫。
    還有就是留校察看的處分也有點太重了，明明自己沒做錯……
    而在對麵，輔導員看著對麵一直沒說話的劉子旭，再次開口道：“當然，如果覺得留校察看的處分太嚴重呢，還有一個辦法。”
    “這次不會給你任何處分，但是，你需要和學校簽協議，以後不得在網上再發這方麵的消息，包括我們現在的談話，之前你父母和領導的談話，都不能發……”
    這年頭可不是隻有老唐才懂得用開窗理論，但凡是個管人的，基本上對這操作都用的極其熟練。
    輔導員這邊也是看人下菜，其實最重要的就是讓劉子旭不要在網上亂說。
    不要小瞧這種協議，你看看以前的那些事就知道了。
    真相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讓時間衝淡一切，讓大家不要再討論，穩定才是最重要的。
    當然，某位不知名的王姓法官那句話，在時間的衝刷下沒有消失，居然愈發刻骨銘心，那就沒人能想到了，這是意外。
    劉子旭聞言徹底心動了，不過他稍微還有點理智，開口道：“那什麽導員，我得問問我爸。”
    這種大事必須得和家裏商量商量。
    輔導員點點頭道：“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伱。”
    劉子旭隨即出了辦公室，開始聯係他爹。
    “喂爸，那個現在是這樣的，學校這邊又給出了新的條件，說是隻要我簽那個保密協議，不會給我任何處分……”
    電話另一邊，劉子旭的父親聽著手機中兒子的話，臉上滿是失望。
    書念的不好，那原因有很多，但是呢，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他這個兒子依舊想著相信學校。
    於是，劉子旭還在不斷說著，想繼續待在學校的時候，就聽到手機中響起了悶雷般的聲音。
    “他們說以後不會找你麻煩你就信了是吧？他們還說以後你一定畢不了業呢，你咋不信這個話了啊？”
    “整天在學校學了個什麽，就學了個這？那我問你，這件事之後學校又刁難你怎麽辦？啊？你怎麽辦？”劉父在那裏吼道。
    稍微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過的人都知道一件事，隻要得罪了人，就不要想著說以後還能咋樣咋樣。
    除非有一點，對方從你身上獲得的利益比這些都要大，那自然沒什麽。
    但是，劉子旭一個學生，等事情結束之後，人家學校自然是想怎麽拿捏就怎麽拿捏，別把學校領導想成聖人了。
    劉子旭被父親突如其來的罵聲給弄得懵逼了，之前自己闖了那樣的禍，他爹沒有半點責備，結果現在已經有了更好的結果，卻在那裏開罵了。
    下意識的，劉子旭道：“那到時候再發到網上啊，爸你不懂，現在這些學校都怕網上的輿論……”
    大學生們上了大學，自以為見了世麵，然後覺得家裏的老父親什麽都不懂，跟不上時代，自以為已經明白了這個社會，這是常有的事。
    然而，劉父的又一句話讓劉子旭呆住了。
    “你那時候已經簽了那個協議，你還能再發內容？你算老幾啊，還想著能把學校拿捏住？”
    劉父是真的感覺被氣的胸口疼，學習學不好也就罷了，這做人的本事半點都沒學會，別人說什麽就信什麽，而且還各種自信。
    雖然他不懂什麽互聯網，但他覺得不可能都像這次一樣順利，一兩年過去後，誰還知道你是個什麽人呢。
    劉子旭沉默了，他不知道怎麽回應。
    “既然已經撕破臉了，就別再想著回去，和他們說你就要退學，算了我去說吧。”劉父接著說道。
    這是一個當爹的對兒子的又一次教育。
    很快，劉子旭的父母又來到了學校。
    輔導員雖然有點詫異，但也無所謂，不管劉子旭還是他父母來都一樣，他這邊是覺得對方沒理由拒絕。
    學校裏對於這種事的處理手段都是一樣的，就比如每一個學校都有的校園傳說，哪一屆的哪個宿舍裏有人自殺了，然後整個宿舍保研雲雲……
    聽到的都是傳聞，當事人是不會站出來給你說這些的。
    然而，劉子旭的父親一句話就讓輔導員直接站了起來。
    “劉先生，我剛剛沒聽錯吧，你們這邊就要退學？”
    “對，還是退學吧，孩子想回去複讀一年，和學校沒關係，就是想著能上個本科什麽的。”劉父聞言笑道。
    輔導員很是不滿道：“你們家這到底什麽情況，一會說要念，那上麵領導開了半天會好不容易有了結果，這麽好的條件給你們，現在又說不念了。”
    “什麽意思啊，把學校耍著玩？”
    這話一出口，後麵站著的劉子旭眼睛都瞪大了，或者說，他以前還沒想到學校顛倒黑白的能力這麽強。
    忍不住就開口道：“之前明明是你們非得逼著我退學的，還說我要是繼續上就不給畢業，後麵是我在網上發了那個視頻後你們才改的……”
    “你還好意思說？學校領導覺得你爸媽親自來學校不容易，專門給你開了後門，讓你可以繼續上學，你還把你退學的事發網上，讓學校被網暴是吧？”
    “這麽說吧，現在呢你不能退學，就算你退學我們這邊也不會給你辦手續！”
    輔導員的話說的斬釘截鐵，恰如之前他逼著說必須得退學一樣。
    劉父聞言臉色有點不好看：“什麽意思，我兒子不想上學了，想退學都不行了是吧？大學還能強製人上？”
    “也不是說強製你上，退學也可以，和學校簽個協議，不在網上說你退學的事，也不說之前那些事，簽了後我們就給辦。”
    核心問題還是一個，不管你退不退學，都不能再影響到學校。
    “還有，你要是繼續在網上發那些詆毀學校的視頻，學校這邊就會報警處理，另外還要起訴你承擔責任！”輔導員接著說道。
    “你們這太不講理了吧。”劉子旭又忍不住道：“明明是你們錯了，你們那軍訓服就是有問題……”
    輔導員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道：“有問題你去舉報啊，學校後勤中心已經專門發過解釋，軍訓服完全符合標準，沒有任何問題。”
    “還沒完沒了是吧，反正情況就是這麽個情況。”
    雙方之間拌了幾句嘴，不歡而散，原本劉父的想法是不管他們，直接申請退學，但是連著幾天下來沒有任何辦法。
    按照學校的規定，申請退學應該首先填寫相關的申請表，但就是這個申請表都拿不到。
    “不是，那這個郭老師到底什麽時候來啊，我們這邊著急辦手續呢，馬上回去了還要複讀。”劉父很是著急地說道。
    辦公室坐著的女老師頭也不抬道：“那我也不知道啊，你問我沒用，回去等著就行。”
    辦這種事情，必須得對方配合，對方不配合的話，那有很多合法的拖延方法，你根本沒轍。
    沒辦法，劉子旭的父母又想著見學校領導，見倒是見到了，人家的答複還是一樣，要麽簽協議退學，要麽就留在學校，還是要簽協議。
    不知不覺間兩周的時間過去了，那位郭老師倒是回來了，申請表也已經拿到手，但是又卡在了學校同意蓋章的環節。
    劉子旭沒辦法了，又在自己的賬號下發了新的問題。
    “同學們，我現在要退學，但是學校就是拖著不給辦，真的是沒辦法了，還讓我簽保密協議，說是不簽就不給辦，我該咋辦啊。”
    “教育部門已經投訴過了，現在依然沒動靜……”
    然而，出乎預料的是，這次的視頻動態反響平平，連以前熱度的十分之一都達不到。
    網絡輿論這個東西沒那麽好利用，要麽是靠錢，要麽就是純粹的運氣。
    你這次上了熱搜，並不代表說你以後發的消息都熱度高，沒那回事的。
    要不怎麽會是“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呢。
    非但如此，評論區裏已經呈現出了截然不同的狀態。
    “理想萬歲”：這個博主又發視頻了，又是在說學校，我就納悶了，我也是這個學校的，咋就沒有遇到你那麽多事呢？”
    “為了自由”：“對啊，我也是學院的新生，我覺得軍訓服根本不像他說的那樣質量差，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也發了軍訓服的視頻，根本不是他說的那樣。
    “你們外人不知道，這個人和學校在談條件，想讓學校給他錢，不然他就要繼續在網上發小作文，我就好奇現在網友都沒腦子嗎？”
    非但如此，點開這些網友的頭像進去，還真的和他說的一樣，也是在發軍訓服的視頻，那些軍訓服看起來質量就特別好。
    “謠言止於智者，人家學校說的很對，軍訓服短袖很薄，那是為了透氣，你們自己可以看看夏天的短袖，迎著太陽的時候都會有透光，很正常啊。”
    劉子旭隻有一個視頻靠著天時地利火了那麽一下，他並不知道就在這段時間，學校已經不斷在洗地了。
    各種言論一旦混淆起來，那就不好辨別了，為了吵架而願意去各種查閱資料的人終究是少數。
    劉子旭看著這些話傻眼了，這是他根本想不到的事，而且學校那邊又發了通報，這次拿出了一份第三方公司的檢測報告。
    “針對前段時間網上爆料說，關於學院軍訓服存在質量問題的情況，學校專門聘請了第三方權威公司進行檢測，檢測結果完全符合標準。”
    “網絡不是法外之地，請廣大網友不信謠不傳謠。”
    這份通報出來，雖然造成的熱度依舊比不過之前，但是輿論已經完全反轉。
    隻要有人說軍訓服的事，人家就把檢測報告拿出來。
    劉子旭徹底沒辦法了，退學的手續辦不下去，一直被拖著，輿論現在又成了這樣，網友們各種言論都有，相信他的人沒幾個。
    怎麽辦呢？
    想了半天，好像隻有一個辦法了，心裏想著，劉子旭找到了唐方鏡的賬號，隨即開始編輯私信。
    “唐律師，我現在也不知道咋辦了，他們讓我愛上哪告上哪告，但那套軍訓服真的質量很差……”
    發了一大堆話，但劉子旭也沒有底，這位唐律師幫忙一向都很玄學。
    而在另一邊，老唐卻是在糾結中，最近後台私信收到了不少案子，其中有那麽幾個他看了就覺得很感興趣。
    其中一個更是保證能觸發任務的那種，那是一個強拆案件。
    但是沒轍啊，這邊的普法下鄉活動很快就要展開，他不能隨便跑外麵。
    無聊地看著私信，突然停住了。
    京州職業技術學院……這不就是前段時間網上的那個事嘛，現在已經醞釀成這樣了？
    這個事他後麵沒怎麽關注，但是看之前的視頻就知道，那些衣服絕對不是什麽好衣服。
    現在情況變成這樣真的是出人意料，京州這地方還有這麽牛逼的存在？
    關鍵是，那個學校就在隔壁西紅區，自己隨便就能到……
    這麽想著，老唐回了一句話：“如果可以的話，來律所麵談。”
    太近了，所以他沒必要去，讓對方過來就行，也看看那個學生的情況，如果這都不願意來，那後麵也不會怎麽堅持。
    西紅區這邊，劉子旭一家三口在酒店裏發呆，學校太強勢了，又溝通了幾次，現在條件已經變成了另一個。
    讓劉子旭刪除之前的視頻，並且在網上公開道歉，承認說自己是為了“好玩”才發那樣的視頻，那幾件軍訓服根本不是學校發的。
    這種事很正常，畢竟鼠頭都能變成鴨脖，發鼠頭的學生都能公開承認說那玩意就是鴨脖……真的很正常。
    而就在此時，劉子旭看著手機突然臉色一變，直接跳起來道：“爸媽，那個唐方鏡，京州那個唐方鏡回我消息了！”
    啊？劉父一愣：“哪個唐方鏡？”
    “就京州騰達律師事務所的那個唐方鏡，我上次和你們說過，特別有名的那個，他說讓我可以去律所麵談！”
    劉父也一下子想了起來，那個唐律師確實有名，但是這種事，請律師有用嗎？
    劉子旭這會兒滿臉激動道：“如果別的律師那不一定有用，但是這位唐律師不一樣，他做的案子，肯定會負責到底的。”
    盡管心裏還有很多疑惑，比如請這樣的律師會化多少錢，但劉父沒有說出來，反正到了地方再看，如果錢太多就算了。
    很快劉子旭帶著父母來到了騰達，懷著一種“朝聖”的心態上樓。
    “唐律師給你們回過消息是吧？來我看看。”
    門口，一個看著很漂亮，氣質特別好的女孩滿臉笑容道，劉子旭這樣的毛頭小子差點就看呆了。
    女孩自然就是王青青，作為老唐的助理，她是要完成第一輪篩查的。
    拿過手機來看了看，確實是唐哥的回複，隨即王青青便道：“好了，三位跟著我來吧，唐主任正在辦公室。”
    十分鍾後，劉子旭和父母臉色驚恐地看著麵前的唐律師在茶裏加了醋和辣椒麵……
    老唐這邊自然不在意別人的感受，他現在需要更多的刺激。
    喝了一口茶，這才道：“所以你是劉子旭，這兩位是你的父母對吧，之前呢你在私信裏已經說了不少，情況呢我也大概了解。”
    “首先就是，那些軍訓服確定是你們學校發的對吧？”
    “絕對是學校發的，唐律師，今天我還帶來了。”劉子旭說著話將之前的軍訓服拿出來。
    老唐接過感受了一下，這質量他無力吐槽，之前還以為得六七十，真的接觸過後發現，這玩意三十塊都沒人買。
    質量太差了。
    “所以現在就是說，你要辦退學，然後學校非得讓你刪視頻道歉再把保密協議簽了對吧。”
    “而且還拿出了什麽檢測報告。”
    劉子旭的父親開口道：“唐律師，這種事您說咋辦，我和他媽就是縣城裏做點小生意的，實在是不知道咋辦。”
    “而且那個檢測也說沒問題……”
    老唐將軍訓服放下，笑了笑道：“所謂的第三方檢測公司的檢測不一定就是真的，現在第三方檢測作假的情況也不少，這個你們可以放心。”
    別說什麽第三方檢測機構作為第三人，肯定不可能作假，想什麽呢，連司法鑒定都有作假的案例，這種第三方機構咋可能都是白蓮花呢。
    問題最大的第三方環境檢測機構，隨便一搜都是因為造假而導致的各種處罰決定，收誰的錢，替誰說話。
    嘴上全是環保主義，那心裏都是賺錢生意。
    “你們現在之所以不知道怎麽辦，是因為你們的軟肋被學校抓住了，不管你是繼續上學也好，回去複讀也罷，都得學校配合。”
    “那麽，你們要想解決辦法，就得抓住對方的軟肋！”
    老唐又一次拿出了他的“軟肋學”，他做他的事，我做我的事，就看看誰的軟肋更不結實。
    “但是呢我們得先說好了，如果請我出手，那這個事就得由我來安排，這個你應該知道，中途你們不能插手。”
    後麵那句話是和劉子旭說的。
    “錢的事也好說，兩千塊，京州律師收費的最低價，但是呢，你們需要另外交押金……”
    醜話得提前說好，和林城的周誌興一樣，如果中途反悔，那押金就不退了。
    當然，合同裏肯定不寫什麽押金。
    劉子旭的父母聽到兩千塊的時候同樣懵逼，這位唐律師收費低的嚇人，但是聽到押金後，又有點猶豫。
    主要是擔心最後這個錢不給退。
    旁邊的劉子旭開口道：“爸媽，這個我覺得不用擔心，唐律師不可能吞我們的這點錢。”
    他就在京州，對於唐方鏡更了解，這樣的一個律師，不可能吞他們的錢，因為人家真的要賺錢，直接高收費就行了，找他打官司的人絕對不會少。
    經過一家人的商量，決定簽合同。
    很快王青青帶著合同來簽訂，劉父交了錢，隨即老唐說出了他的想法。
    “簡單，對方的軟肋在哪裏，就在這個軍訓服上，京州職業技術學院應該是公辦的大專，按照規定，學校不是盈利性的單位。”
    “那麽理論上來說，你們的軍訓服應該是由學校統一招標購買，價錢應該是最低的，學校不應該在這裏賺錢。”
    “那麽好了，同樣在理論上來說，我們可以提起知情權之訴！”
    知情權，一個古老而又不被人重視的民事權利，很多時候我們最容易被忽略的就是知情權。
    大學生和學校之間的關係很複雜，但是呢在當初“學費索要第一案”之後，大學生和學校之間又有了新的認定關係，雙方之間存在著一個教育合同。
    就相當於說，我給大學交錢了，大學給我提供教育，雖然說公立大學的錢大部分都來自財政撥款，但這個合同同樣不能否認存在。
    而軍訓服呢，其實可以理解為教育合同的附隨合同。
    因為學校必須要軍訓，你必須得參加軍訓，所以這個軍訓服你也必須要買，除非你不上這個學。
    那好了，學生出錢，委托學校來訂購軍訓服，自然而然就有權利知道學校怎麽買的這些衣服。
    是招投標了？還是直接找的產家，亦或者是別的什麽方法……
    采購的價格是多少，這個價格怎麽定的，為什麽要和學生收一百多塊。
    理論上來說這些都是知情權的範疇，因為隻要把這個事定在合同上，那在民事範疇中，最起碼合同雙方應該是平等的。
    連法院都平等，你一個大專憑什麽不平等！
    那既然平等了，我要知道你這些事不就很正常了嘛。
    對麵的劉子旭一家三口聽得眼睛都冒蚊香圈了，他們感覺自己聽清楚了老唐的話，但是又好像沒有聽清楚。
    老唐也知道自己一不留神說的有點嗨，隨即道：“你們也不用知道的太多，反正就清楚，我會從這方麵入手就行了。”
    聽到這裏，劉子旭的母親突然開口道：“那唐律師，官司這麽打，如果學校那裏弄虛作假怎麽辦……”
    聽到這裏老唐頓時笑了：“弄虛作假？假的真不了，他們真的弄虛作假就好說了，刑法四百多個罪名，總有適合他的那個。”
    說真的，他心裏很希望對方弄虛作假的，那到時候就簡單了。
    如果對方不弄虛作假，那也好說，用屁股想都能知道這裏絕對有問題。
    除非學校後勤那邊眼睛瞎了，不然這個價買這些衣服……
    反正老唐是想到了自己前世上學時候的學校，基本上可以說，能在學校內開小賣部的，那你去查吧，都是有點硬關係的。
    很多學校都打著“準軍事化管理”的幌子，管的確實嚴，嚴到你平時都不能出去，那不能出去隻能在學校內買東西，生意自然好的嚇人。
    老唐打官司向來不拘一格，最愛做的就是進攻，要讓對方來求自己，而不是說自己各種懇求對方。
    這方麵的問題由來已久，就像是之前職業學校讓學生出去打工一樣，就像是黑中介各種克扣工資一樣。
    在老唐捅破窗戶紙之前，那看著就像是沒問題。
    而這次，老唐又準備把把另一個窗戶紙給捅破，他很喜歡做這種事。
    “也幸好，你現在還沒真的退學，暫時先不要著急，退學後你就沒這個權利了知道吧。”
    劉子旭聞言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學校那邊各種拖延，居然給了自己便利。
    合同簽好，老唐便要開始準備證據了。
    這裏麵的知情權證據並沒有多難，首先要證明劉子旭是學校的學生。
    學生證，錄取通知書就能證明了，有的學校會在報道的時候把錄取通知書收回去，有的學校則會給學生留作紀念。
    然後呢就是繳費的證據，當時軍訓服的費用都是在通知材料裏列出來的，直接打印銀行流水就可以了。
    剩下的就是一些程序上的證據，比如學校的地址，法人代表，聯係方式等等，這些都是公開信息，直接就能查到。
    就這麽一直到了第二天，證據已經收集好了。
    老唐拎起了手提包，打了個車來到了西紅區法院。
    上次老周不是說過嘛，讓自己多來幾趟西紅區法院，你看這不就來了嘛，誰說他唐方鏡是變態的，就知道誹謗人。
    西紅區法院立案庭，排了一會兒隊終於排到了，老唐將材料遞進了窗口。
    裏麵的工作人員很是隨意地拿起來看了看，隨即臉色一變。
    他還沒看案件內容呢，主要是代理人名字……唐方鏡來西紅區了！
    趕緊抬起頭一看，果然是那位唐律師。
    又大概掃了一眼案件材料，工作人員鬆口氣，還好不是那種大規模的訴訟。
    隔壁光明區的慘狀曆曆在目，民庭一共才幾個法官，被這唐律師給差點廢了一半，太嚇人了。
    等等，這案子怎麽有點奇怪啊……
    這方麵的知情權訴訟？
    工作人員抬頭看向了唐方鏡道：“唐律師，你這個訴訟……以前好像沒見過啊。”
    確實是沒見過，正常的大學生是不可能和學校打這種官司的。
    老唐聞言笑道：“嗯以前好像確實沒有，不過沒關係，最起碼作為學生應該有這方麵的知情權，對吧。”
    工作人員又看了一遍起訴狀，理論上確實是這樣，但以前真的沒人想到這方麵。
    其實還是因為高校這個主體本身太模糊，有的人就認為，學校怎麽搞那是學校的事，和學生沒有任何關係。
    要查也應該是國家來查。
    但事實上，在這種方麵學生就是有權利，除非說這些軍訓服都是由學校免費提供，那樣肯定不能訴。
    工作人員讓老唐先等等，隨即去把立案庭的庭長喊了過來。
    庭長一看這個案子瞬間來了興趣，法院不喜歡什麽案子，不喜歡那些純粹為了走程序的案子，因為這種案子沒有任何意義，就是加大了法官的工作量。
    但是，對於以前沒有見過但是法律上完全說得通的案子，法院還是很熱衷的！
    不為什麽，這種案子一不留神就可能成為最高法的指導案例！
    那可是指導案例啊，其他地方的法院遇到類似案例都必須按照你這案子來判，不然的話，如果申訴到最高法，最高法肯定會改判。
    這是最高法專門強調過的，我這邊專門公布了指導案例，結果你還和我唱反調，什麽意思？
    經過了仔細審查，庭長直接來到窗口。
    “唐律師，誒呀歡迎歡迎，那個我現在和你說，案子今天就立，一會給你回執，然後呢就是，我們會盡快安排開庭！”
    得，這都不用自己催，法院主動說要盡快了。
    他卻是不知道，西紅區法院可是還沒有搞過指導案例呢……
    立案後老唐便回了律所，他也沒有著急去查什麽，對方自己就會提供。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京州職業學院內，不管是輔導員，還是學校領導都有點詫異，劉子旭一家人突然之間不鬧了。
    劉子旭每天都開始按部就班的上學，再也不提退學的事。
    這倒是讓學校有點不知所措，找他去簽協議被拒絕，說是要麽你們就讓我退學。
    這退學當然不能輕易答應，開除學籍不可能的事，公立的學校，開除學籍和勸退是兩個概念。
    而就在迷惑之中，時間來到了周一。
    王院長還是和往常一樣來學校上班，正在此時手機響了。
    “喂，對我是，什麽？西紅區法院的傳票？”
    這又是什麽情況，學校怎麽莫名其妙地就收到傳票了，也沒做什麽事啊。
    一邊的劉書記也是很奇怪道：“會不會是劉子旭搞的鬼？”
    “他以什麽理由起訴，根本沒理由，我們也沒開除他，再說了他有那個膽子嗎？”王院長回道。
    猜半天也解決不了問題，很快快遞員在保安的帶領下來到了辦公室。
    簽了字後王院長拿出材料，頓時愣住了，知情權？
    就靠著什麽知情權，居然想知道學校采購方麵的這些事？
    這……這法院居然給立案了？不事先和學校聯係一下的嗎？
    主要按照現在訴源治理的原則，而且涉及到了本地單位，正常是先走調解的。
    搞清楚問題，解決問題。
    結果這次法院直接就立案了，事前什麽都沒說！
    關鍵是，這個起訴的還真是劉子旭！
    很快輔導員被叫到了院長辦公室，劈頭蓋臉就是一頓罵。
    “你自己看看吧，那個劉子旭他把學校給告了！”
    輔導員臉色茫然，劉子旭居然敢告學校？他哪來那麽大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