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八十九章 新年大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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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信上的字非常潦草,顯然是匆忙間寫下的。
    時間緊急,但金嘉樹還是盡可能把情況介紹得詳細一些。
    京中確實有信使到了,隻比謝文載離開鎮國公府的時間晚一點,就進了鎮國公府的大門。
    信使帶來了周太後的親筆信,說明了宮中新年時發生的變故。
    據說宮中新年大宴時,七皇子主動上書,求請皇帝立許賢妃為正宮皇後,並冊封許賢妃所出的八皇子為儲君。這件事本就是皇帝有意安排的,不但有七皇子倡議,周太後配合,就連內閣,也有陶嶽陶閣老與他說服的另兩位閣老做內應。皇帝力求在新年便把這件事定下,免得事後再橫生枝節。
    然而本該順理成章的事,卻被忽然跳出來的孫貴妃給破壞了。
    孫貴妃指責許賢妃是有夫之婦,拋夫棄子入宮為妃,犯下欺君之罪,不配為一國之母,進而質疑八皇子是否真正的皇家血脈。她一副歇斯底裏的模樣,如同發了瘋一般,恨不得要將許賢妃置於死地。
    由於孫貴妃過去的名聲太臭了,又沒少用各種惡毒罪名攻擊許賢妃,因此當日參加了皇宮大宴的人大都不相信她的話,隻覺得她是在羅織編造罪名陷害許賢妃。別的不提,光是許賢妃本是慈寧宮宮人的身份,因侍疾有功才被皇帝寵幸,冊封為妃,而後再生下八皇子,就無人能質疑八皇子的皇家血統。
    不管她是不是有夫之婦,她也在宮中待了許多年,才成為妃子的。倘若這樣的妃子還有機會與外人私通,生下子嗣,那整個皇宮大內的禁軍將士便都成了瞎子、聾子,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丟了性命。
    再者,八皇子越長越大,眉目也越發肖似皇帝。說他不是皇帝親生,那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在場的人,無論是皇帝、太後、宗室皇親還是朝廷重臣,沒有一個人相信孫貴妃的話。然而孫貴妃仿佛鐵了心似的,非得掐著許賢妃不放。既然無法質疑八皇子的血統,那她就盯緊了許賢妃是有夫之婦這一條,堅決反對皇帝立其為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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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貴妃還聲稱,她有證人能證明許賢妃的身份,人就在孫家待著呢,乃是許賢妃前夫的嫡親侄兒,親眼見過許賢妃在夫家生下了子嗣。
    她當場就向自己的父親求證,孫閣老據說當時十分生氣,但還是承認了她的說法,聲稱自己家中確實有一個姓金的青年,據說是為尋親而來,經查其要尋找的叔父金森,其妻許氏在十幾年前坤寧宮大火之前,剛剛被吳家選作吳皇後腹中皇嗣的乳母之一,被吳家送進宮中,卻在大火之後失蹤了。事後金森收到旁人從宮中捎來的書信,道是妻子已經成為了慈寧宮的宮人,心慕宮廷繁華,不願再回家做平頭百姓,讓他與家人回鄉去吧。
    金森無奈帶著家人返回老家,直至數年前按捺不住對前妻的思念,再度帶著兒子返回京城,從此便下落不明,不知生死。那姓金的青年在父母親人都先後橫死之後,認為此事有蹊蹺,便上京尋找失蹤的叔父,想要查清真相。孫家人偶然結識了這個青年,發現他想找的“嬸娘”許氏很有可能就是慈寧宮宮人許秋令,也就是許賢妃本人,就連青年手中所謂“嬸娘許氏”寫給叔父斷絕夫妻關係的“親筆書信”,看上去也是許賢妃的筆跡。隻是許賢妃乃八皇子生母,孫家不敢造次,因此先把人安撫住了,打算先查明實情,再稟報皇帝。
    簡而言之,孫家推出金梧做所謂的“苦主”,既是想要攻擊許賢妃是有夫之婦,又要栽她一個殺人滅口的罪名。
    皇帝心裏知道是怎麽一回事,也早就提防孫家使壞了,卻沒想到孫家比他預想的還要更狠毒更無恥。金森是怎麽死的,金家其他人又是因何喪的命,孫家心知肚明,如今卻要全都栽到許賢妃頭上,甚至還偽造了她所謂的書信。若真被他們栽贓成功,許賢妃別說立後了,就連八皇子都瞬間淪落為罪人之子,失去了立儲的資格。
    隻可惜當時在場的人太多,孫貴妃又言之鑿鑿說自己有人證物證,皇帝便是想要將她斥退,也擔心不能服眾,隻能將此事壓後再審。可七皇子所請的立後、立儲兩事,便再度擱置下來了。
    宮宴不歡而散,皇帝回到後宮便大發雷霆,還衝著孫貴妃發了一頓火。可孫貴妃卻一臉不在乎,公然叫囂:“我做不了皇後,她一個賤婢也休想能得逞!”看起來一副隻要能將許賢妃踩在腳底下,她便什麽都能舍棄的架勢。
    皇帝罵她不可理喻,當晚氣得再次暈眩。可問題還是要解決,許賢妃身上的髒水必須有人站出來替她洗白。即使皇帝再不樂意傳金嘉樹上京,他也沒有別的選擇了。
    金嘉樹便是反駁金梧與孫家人控訴的最佳證人。他甚至不需要提自己生母與許賢妃之間複雜的“姐妹失散”的故事,隻需要拿金森死亡的地點為由,便能證明金梧在說謊。金梧既然說了謊,那孫家對許賢妃的所有指控,便都立不住腳了。
    周太後為此親筆寫信,交給承恩侯府的信使,快馬奔往長安。皇帝也派出了使者,與信使同行而至。隻是在半路上,他們的馬出了事,連帶兩名信使都受了傷。他們是連夜帶傷步行了十多裏路,才找到驛站,治傷、上藥、包紮,再換了新馬,繼續趕路的。這一耽擱,便比黑衣人遲了一日。
    他們也懷疑是黑衣人傷了他們的馬,但沒有證據。至於黑衣人是如何知道金嘉樹的身份和住址的,那便連他們也是一頭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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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嘉樹在信中說,京中形勢危急,他必須要盡快趕過去為姨母作證,不知道事後是否能再回長安,但無論結果如何,他認為皇帝都會盡力護他周全,不讓任何人傷害到他的。
    金嘉樹讓海棠不要為自己擔心,暫時替他保管好那些產業。倘若他不回長安,那這些宅子、店鋪,還得托海家人幫忙處理掉呢。
    他出發的時間預計是在明日清晨,城門開啟的時候。那時城中大部分人還未清醒,他估計不可能回家來告別了,隻能提前跟海棠說一聲,讓她放心在家等待自己的好消息。
    金嘉樹的信寫得不算長,隻盡可能將情況介紹清楚,省得海棠糊裏糊塗的擔心。可海棠看在眼裏,卻已清楚地了解到,京中到底發生了什麽變故。
    她想不明白,孫閣老不是想要拿著許賢妃的所謂把柄來與皇帝做交易,好換取八皇子立儲繼位後,孫家依然在內閣掌實權,地位不變麽?他讓孫貴妃當著新年大宴的所有參加者的麵,往許賢妃頭上潑了這麽一大盆髒水,幾乎把皇帝的臉麵撕下來了,他還覺得皇帝會答應跟他做交易?而八皇子也會容忍孫家繼續掌權?
    他該不是老糊塗了,真把別人都當成是泥捏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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