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秀才遇到兵還是一物降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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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靜怡努力擠出一抹笑來,勉強道:“還是不了,我身體不好,做不好照顧人的活兒。”
    聞言,沈南枝故作驚訝道:“呀!剛剛不是靜怡妹妹說的要來照顧青菀的嗎?看來靜怡妹妹也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呢。”
    本來也隻是句客套話,沒有人會當真,可沒想到沈南枝會當眾叫劉靜怡下不來台。
    還沒等劉靜怡開口,沈南枝又好奇道:“對了,你一向跟靜雅姐姐最好,她什麽都讓著你,怎麽這次她因傷不能參加秋圍巡獵,你這個做妹妹的卻沒有在家陪著她,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好不可憐。”
    此言一出,四下響起一片唏噓聲。
    尤其是那句,“她什麽都讓著你”,讓在場眾人不由得想到那原本要嫁給五皇子的是劉家嫡女劉靜雅,而非這個看起來矯揉造作的庶出劉靜怡。
    在場的高門貴女本就看不慣劉靜怡那上不得台麵的小家子氣,就是因為她要嫁給五皇子的傳聞才不得不對她以禮相待,如今被沈南枝這麽一提醒,眾人看向劉靜怡的眼神裏也越發多了幾分鄙夷。
    劉靜怡一時間接不上話,就別過了頭去掩唇咳了起來。
    見狀,沈南枝和葉青菀很有默契地齊齊倒退一步,並學著劉靜怡的語氣道:“這可是你自己咳起來的,不關我們的事,大家也看到了,是你自己不願意來照顧青菀,也不想上我們的馬車,可不是我們不帶你。”
    風向已經一邊倒。
    再說下去,隻會越發對自己不利,劉靜怡隻能紅著眼眶,可憐兮兮道:“是,是我的不對,怪不得兩位姐姐。”
    但有了前麵沈南枝的暗諷在先,她的楚楚可憐倒越發顯得心機了,本來還想搭把手讓她同乘的幾個貴女也都打消了這個念頭。
    恰好這時候,原本堵在城門口的馬車被疏通了,眾人紛紛回到了自己的馬車上,隨著隊伍緩緩出城,留下劉靜怡隻能尷尬地站在路邊,等著她的馬車被修好。
    回到馬車之後,葉青菀才咬牙切齒道:“我真恨不得撕爛她那張假惺惺的嘴臉!也就是你靜雅姐姐才咽得下這口氣。”
    之前劉家的事情,葉青菀或多或少也聽到一些,所以才這麽氣憤。
    沈南枝歎了口氣:“放心吧,靜雅姐姐也不是軟包子,隻不過現在她人還在劉家,而比起她來,劉靜怡對劉家來說顯然更有價值,她若在這時候動手,隻會給自己添麻煩,且讓她得意幾天吧。”
    在這一點上,沈南枝也讚成劉靜雅的做法,現在沒什麽比劉靜雅早些安安穩穩嫁入沈家更重要。
    當然,前提是劉靜怡別來招惹她。
    馬車一路出了城,遠遠的,就看到了此次秋圍巡獵的隊伍。
    前有禁衛軍開路,後有精兵護衛,每家在哪個位置提前都有安排。
    也不知道是不是負責此事的官員疏忽,沈南枝爹娘早已經和離,按說,沈家和薑家無論是按照身份地位,還是從人情世故上考慮,都不應該放在一塊兒的。
    但事實是,薑家就跟在沈家的隊伍後麵。
    薑家人來得還要早一些,沈家馬車過去的時候,沈南枝一眼就看到薑清遠打馬站在馬車邊上。
    那馬車簾子被人打起,王妙音王妙玉姐妹倆竟然都在。
    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何突然改了計劃沒有回鄉,但這王妙音也不怕動了胎氣,這麽大老遠地跟過去秋圍巡獵,到底圖什麽?
    沈南枝看到她們的同時,她們也正好看到了沈南枝。
    兩人同時皺了皺眉,但還是同沈南枝招呼道:“沈姑娘。”
    還沒等沈南枝做出反應,卻聽一旁馬背上的薑清遠冷哼了一聲:“理她做什麽?晦氣!”
    聞言,沈南枝非但不惱,反而還眉眼彎彎道:“那可不能如你所願了,這禮部的官員就將我們安排在這裏,你若有意見大可去提,或者掉頭回去也行,省得心煩不是?”
    就連薑時宴都不敢給禮部甩臉子,薑清遠又怎麽敢。
    他攥緊了韁繩,冷哼了一聲便別過了頭去。
    沈南枝收回了目光,抬手就敲了敲馬車一側,輕聲道:“小七,我記得你的暗器功夫不錯。”
    本是暗衛的小七為了在春闈巡獵隊伍裏方便行事,也為了貼身保護沈南枝,換上了小廝的衣服,跟阿肆一樣坐在了馬車前麵。
    聽到沈南枝的吩咐,小七瞬間就明白過來,他懸在半空中的腳尖一勾,瞬間踹飛出去了一粒石子兒,直朝著薑清遠身下的馬兒飛去。
    但也不真的要命中那馬兒,而是擦著馬兒的眼睫毛過去,驚得那馬兒嘶鳴一聲,瞬間不受控製地拔足狂奔出去。
    原本被沈南枝氣得轉過了頭去,正分心的薑清遠哪裏反應得過來,就這樣瞬間被那馬兒一下子給甩了下去,當即摔了個結結實實的屁股墩兒,疼得他慘叫連連。
    瞬間吸引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
    “公子,啊喲!我的公子,您這是怎麽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劉媽媽從後麵一輛馬車上下來,驚慌失措道:“老奴都說了,您身子骨弱,不能騎馬,您看這,一不小心不就被馬兒給甩下來了嗎?”
    原本眾人還不明所以,聽到劉媽媽這話,都第一時間以為是薑清遠自己不小心摔下來的。
    偏偏薑清遠這會兒疼得冷汗直流,他抬手指著沈南枝,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劉媽媽一邊攙扶薑清遠,一邊還不忘替他“解釋”道:“老奴知道您跟沈姑娘不對付,但這畢竟是在外麵,這麽多人看著呢,您就消消氣吧。”
    說著,劉媽媽還不忘偷空給沈南枝一記放心的眼神。
    見狀,沈南枝還不忘往他傷口上撒鹽:“就是,我知道,因為我是阿爹唯一的血脈,阿兄你就算再不喜歡我,也得顧及薑家的顏麵不是?難不成,你想將自己無能從馬背上摔下來的事情,也賴到我頭上?”
    薑清遠被氣得翻白眼,他好不容易才在劉媽媽的攙扶下要站起身離開,並抬手指著沈南枝:“你……你……”
    可剛要咒罵出聲,攙扶他的劉媽媽腳下一滑,連帶著才站穩的他又重重摔了下去,疼得薑清遠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薑清遠還沒開口,劉媽媽已經痛呼道:“哎喲!公子,您慢著點兒,老奴這把老骨頭喲!”
    氣的薑清遠怒道:“滾!沒用的廢物!”
    他平日在人前都是有意或者無意地在模仿著薑時宴,一副溫文爾雅,風度翩翩的君子做派。
    像這樣無能暴怒的一幕,還是第一次展示在人前。
    尤其眾人下意識的以為劉媽媽是他身邊的嬤嬤,見他對自己身邊的嬤嬤都是如此,還指不定私下是如何暴虐無禮的性子,一時間,四周都是竊竊私語的聲音。
    見狀,薑清遠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在他徹底暴怒之前,好在薑時宴及時趕到了。
    “混賬東西!還不去馬車上休息!不過跟你妹妹絆了兩句嘴,你還是這般孩子心性。”
    薑時宴一句孩子心性,多少替薑清遠挽回了一些顏麵。
    隻是,沈南枝卻在這時候開口道:“打住,薑大人,我跟他可不是兄妹。”
    說到這裏,沈南枝雙眼一紅,麵上還帶著幾分委屈道:“你為了養子,都已經跟我這個親女兒斷絕父女關係了,怎的還要讓我處處護著他,讓著他?”
    此言一出,四下嘩然。
    薑時宴跟沈南枝斷親的事情,並未宣揚出去。
    在薑時宴看來,這畢竟是家醜,對兩家都不好,尤其是對他。
    他這麽做,隻是為了防止沈南枝再找上門,借著他女兒的身份在薑家作威作福,惹趙氏和薑清遠不快。
    但對外,沈南枝依然是他的女兒,他依然能借用鎮北王老丈人的身份。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樣的事情沈南枝不僅當眾說出來,而且還倒打一耙!
    這次輪到薑時宴氣的手抖:“逆女!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我什麽時候……”
    還沒等薑時宴說完,沈南枝突然哽咽道:“難道那斷親文書不是薑大人親自去京兆尹辦的?難道要我這輩子再不踏入薑府的人不是薑大人?你我雖有血脈之親,但我從未想過要占薑家一分一毫,我知道那些都是阿兄的,沒想到,如今斷了親,而且剛剛大家也都有目共睹,是阿兄自己從馬背上摔下來的,薑大人卻還要我替他背鍋是何道理?”
    周圍的議論聲更大了。
    薑時宴要反駁,可偏偏沈南枝說的這幾點他無可反駁。
    他隻能皺眉道:“我跟你斷親,那也是因為你咎由自取!就是因為你的挑撥,我才同你阿娘和離,你還氣得你祖母癱瘓在床,險些沒了半條命,試問天底下誰攤上了你這樣的逆女能受得了這口氣!”
    聽到這話,沈南枝雙眼更紅了,但一向口齒伶俐的她並未出聲反駁,因為她看到文武百官那邊有人擠了過來,那人遠遠的就朝沈南枝和葉青菀點了點頭。
    即使那麽久沒見,沈南枝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葉青菀的父親,葉坤山。
    她的葉叔叔。
    都不用沈南枝開口了,葉坤山三步並作兩步衝到人前,一張嘴就罵道:“放你娘的狗屁!”
    “沈家姑娘最是知書達理,溫柔善良的好姑娘,我這樣一個外人都恨不得能以有這樣的丫頭為榮,偏偏你這個做父親的一心維護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野種,我看你這般在意他,這怕不是養子,是你在外麵的私生子吧?”
    葉坤山雖是文官,但卻是實打實的武行出身的大老粗,而且罵人從來不講場合,不講顏麵,氣勢還足得很。
    完全就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薑時宴能比的。
    薑時宴尚未開口,他已經撩起袖子繼續罵道:“還怪人家丫頭影響你夫妻和離,我看你個道貌岸然的蠢貨管不住身下那二兩肉,前腳還在春風樓跟人爭花魁,後腳就急急忙忙納了那麽多房小妾,怎麽,像你這樣跟發情的狗似得畜生,倒還裝得一臉體麵,還跑這兒倒打一耙來了!我去你娘的!”
    年輕時候的葉坤山是個急性子,能動手的絕不動口。
    這些年這性子倒是磨練了很多,但這張嘴閉嘴“娘的”還是改不過來。
    一旁跟沈南枝一起趴在馬車邊上看熱鬧的葉青菀忍不住頭疼的蒙住了自己的眼睛,無奈道:“我能不能假裝不認識他?”
    聞言,沈南枝忍俊不禁道:“沒有,葉叔叔很好。”
    彼時,薑時宴已經氣得抬手指著葉坤山:“有辱斯文!你簡直不可理喻!這是我薑家的事情,何時輪到你……”
    還沒等他說完,就迎麵被葉坤山吐了一口唾沫。
    “我呸!什麽你薑家的事情?都斷親了,沈丫頭是沈家的,跟你薑家有個屁的關係!真會往自己臉上貼金呢!你他娘的算什麽東西!”
    那一口唾沫剛好落在薑時宴的額頭上。
    他愣了一下,旋即整個人都要瘋狂了。
    從未見過如此潑皮無賴之人!
    偏偏這人還是朝中的四品大員,如今的工部侍郎,甚至因為工部尚書年邁,都已經內定了他為下一任的工部尚書的不二人選,薑時宴打不過,罵不過,官職上也壓不過他。
    但憤怒到底是叫薑時宴失去了理智,他怒道:“葉坤山!你個混賬東西!我跟你沒完!”
    然而,聽到這話,葉坤山非但不惱,反而還一臉委屈地朝著薑時宴身後不遠處看去,並一改剛剛潑皮無賴的模樣,委屈道:“皇上!您看看他!”
    在場眾人這才驚覺,都被這薑時宴和葉坤山吸引了注意力,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身常服的順慶帝竟然悄悄來了。
    眾人齊齊跪下行禮的同時,還不忘為轉眼功夫就兩副麵孔的葉坤山咂舌。
    偏偏葉坤山已經先一步跪下,義正言辭道:“皇上,薑大人辱罵微臣,還要跟微臣沒完,還請皇上一定要為微臣做主啊!”
    此言一出,要不是因為當著皇上的麵萬萬不能失儀失態,但眾人早已經唏噓聲一片。
    拉著沈南枝的手準備跳下馬車跟著眾人行禮的葉青菀羞得沒臉抬頭,隻低聲同沈南枝感慨:“家門不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