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五彩斑斕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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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雲覺得。
    自己因為習慣性的思考最壞的可能。
    而誤打誤撞的與空氣鬥智鬥勇了。
    樓上92號展位的崔紫軒,怎麽看都不像是一個超凡人士。
    那孱弱不堪的肉身,怎麽看都隻是個弱女子的程度。
    在陳雲的仔細觀察之下,可是能清楚的透過衣服去觀察崔紫軒的每一個動作之間,身體部分肌肉的調用情況。
    再結合每一下呼吸的深淺、心髒跳動的幅度、血液流動的聲音……
    他可以基本確定,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大學生該有的體質。
    除此之外,其身體之上也沒有任何可能經常握槍的老繭。
    隻有拇指指尖內側、食指第二個指節外側、中指和無名指的指尖內外側,以及手掌與手腕交界處的左側區域有老繭,這明顯是常年畫畫導致的。
    最重要的是,自己的精神力感知很嚴謹的掃過了那人的每一寸肌膚,都這樣了對麵還是沒有任何察覺。
    沉默之中。
    陳雲愈發確定自己應該是和空氣鬥智鬥勇了半天。
    但是他還是不太確定,想再仔細觀察片刻。
    ……
    因為崔紫軒作畫的色彩很特別、新奇,再加上這是一個肩膀上站著烏鴉的美少女,所以也就吸引了不少遊客駐足停留在這裏。
    “大大,您肩膀上為什麽帶著一隻烏鴉啊?是寵物嘛?”
    在圍觀92號展位畫畫的遊客中,有一人突然好奇地提問。
    烏鴉因其高智商和社交能力,確實可以作為寵物飼養,但是否“適合”要根據個人情況來判斷。
    就比如說最需要忍受的一點就是烏鴉非常聰明,需要大量的精神刺激和社交互動。它們能夠學會複雜的任務,甚至解決問題,因此需要主人投入大量時間和精力進行訓練和社交化,否則可能會出現行為問題。
    沒有足夠的耐心與精力,還是不適合養烏鴉的。
    “是寵物,也是朋友。”
    崔紫軒聞言衝著提問的遊客笑了笑,然後伸手摸了摸肩膀上乖乖站在那不動的烏鴉。
    臉上不自覺洋溢起了一絲笑容。
    她的世界是孤獨的。
    能夠陪伴她的烏鴉是最好的朋友。
    “可是烏鴉不好看吧?黑黑的一團。”
    有個不禮貌的遊客突然說道。
    提到漂亮的鳥,大家一般不會第一時間想到烏鴉。
    在某些文化中,烏鴉可能與神秘、智慧或者不幸等意象相聯係,這些文化含義更會影響人們對烏鴉外貌的感知。
    聞言。
    崔紫軒表情有些嚴肅起來。
    她認真地看向那個不禮貌的遊客,柔弱的她此刻格外有氣場。
    “烏鴉,很好看!”
    “隻是你們都不懂,它的黑,是五彩斑斕的黑!”
    崔紫軒說著還煞有其事的點了點頭。
    周圍的人們顯然有些不理解,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隻有一些稍微有些博學的人,眼中閃過一絲恍然的點了點頭。
    而在說出這一句之後。
    崔紫軒急切的聲音沒有立馬停下。
    “你們最多隻能在陽光的反射下,偶爾驚鴻一瞥烏鴉那紫色、藍色或綠色的金屬光澤。”
    “但是你們這些三色視覺的人,永遠不能真正理解。”
    “那種雖然整體是深色調,但是那遠比純黑色斑瀾精彩太多的樣子,那才是世界的真實!”
    “你們不懂!根本不懂!”
    崔紫軒說著,畫筆都稍微有些激動的揚了起來。
    她急切的為朋友證明。
    但是話語之中有深深的孤獨。
    就好像想到了自己那同病相憐的經曆一般似的。
    周圍的遊客安靜下來,靜靜地看著有些情緒失控的崔紫軒。
    而崔紫軒也是很快的冷靜下來。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之後,早已習慣的無視周圍隱藏著的指指點點的她,默默的帶著烏鴉快步離去。
    她不是想離開畫展,隻是想找一個能夠容納自己的角落安靜一會。
    ……
    而在一樓默默注視著這一切的陳雲輕輕歎了口氣。
    這下可以實錘了。
    這崔紫軒確實是四色視覺者,一種極為罕見的病。
    說是病的話好像也不太對,隻能說是一種特殊的症狀?
    明明隻是比普通人領先了一大步,反而顯得與世界格格不入,被大家當成了所謂的……病!
    這女孩之前與他在網上交流時的激動,此刻倒是也可以理解了。
    那種知道真相卻無可奈何隻能孤獨的人,麵對突如其來的理解肯定是會控製不住的激動。
    陳雲可以想象。
    一個得知自己是四色色覺者,一個為了闡述真實世界模樣努力考上了美術學院的女孩。
    究竟有多麽的孤獨。
    陳雲他確實是自始至終,都隻是與空氣鬥智鬥勇了一番。
    從來就沒有什麽同類。
    不過……
    望著走到陽台邊吹冷風眺望遠方的崔紫軒。
    陳雲突然覺得。
    似乎也確實算得上是同類。
    他不由得觸景生情的想起了自己。
    不是說都能看到更多色彩,讓陳雲覺得兩人是同類。
    而是那份共同擁有著的孤獨,讓陳雲隱隱有些熟悉,與他是那麽的相像。
    一個是世人皆醉而我獨醒。
    一個是漸漸的高遠到沒有人可以輕易靠近。
    他們都有種極致的孤獨。
    極致的孤獨,是一種深邃而寂靜的體驗,仿佛整個人都置身於茫茫宇宙的一隅,四周是無垠的黑暗與寂靜,連星光也遙不可及。
    這種孤獨,不單純是物理上的獨處,更是心靈深處的荒蕪與隔絕。就像是在一片沒有邊際的沙漠中行走,每一步都踏在細軟的沙上,剛留下足跡隨即就被風抹去,所有的呼喚都被幹燥的空氣吸收,不留下一絲回響。
    隻不過陳雲的肉身強大,相對應的內心也比以前強大了許多。所以目前還沒有受到太多影響,或者說還有更多的追求而沒有在意影響。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陳雲一樣。
    沉吟著。
    陳雲並沒有去靠近這個“同類”。
    既然確定不是那種同類,而是這種同類,那麽他來這的目的也就實現,沒必要再去有什麽交互。
    不過……
    他確實還答應過阿紫見一麵。
    現在全程倒是一直謹慎的沒有接觸。
    這麽想著,陳雲心念一動。
    他的念力遠程發動,無聲的吹起一陣微風,從陽台下的地麵卷起無數畫展開放慶祝灑落的花瓣。
    給這個正悲傷的“同類”吹來一陣花瓣的雨。
    “姑且,算是見過了吧。”
    陳雲呢喃著。
    隨即便深藏功與名的回到白石身邊,靜靜地看著白石對著那馬丁·雷德拉多拙劣的模仿畫作瘋狂批評。
    而那些輕盈的花瓣在空中緩緩旋轉,如同無數粉色的雪花,又似是天空灑下的細膩糖霜。
    引起無數樓下圍觀者的驚呼。
    也讓崔紫軒忘卻了悲傷與孤獨,下意識的伸出手想去接住。
    感受著掌心中花瓣的觸感。
    她眼中閃過幾分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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