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兩步走過去，距離越近，地上的血越顯得觸目驚心。
    他看到薑且額頭上都是汗，剛蹲下去，她卻突然緊握住他的手。
    “你有什麽條件我都答應，把開心還給我吧。”
    大約是疼，她慘白著一張臉，近乎懇求的語氣。
    他不答，咬了下後槽牙，作勢就要把她抱起來。
    她卻死活不肯讓他碰，半點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隻是凝著他臉，斷斷續續保證。
    “周衍，我不結婚了，我一輩子都不會再婚，我發誓會一心一意對她，求求你——”
    他任由她握著，半晌沒反應，過了良久才意味不明問，“就這麽在意她？”
    他沒說應，但也沒拒絕。
    薑且重新燃起一絲希冀，下意識答道，“她是我這輩子唯一的孩子了。”
    他望她片刻，一張俊顏仍舊沒有任何緩和，“流血了，去醫院。”
    “你不答應，我就不去。”
    她無比倔強。
    “威脅我是嗎？”他怒極反笑，“你以為我會在意？”
    說罷就一根一根掰開她手，站起身居高臨下睨著她，不打算再管，“那就耗下去吧，你要有個好歹，這撫養權也不必爭了。”
    薑且想過周衍狠心，但沒想過他會如此狠心。
    軟硬都不吃，一時之間，完全拿他束手無策。
    身下忽然又是一股熱流。
    她不禁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見男人無動於衷，似乎是打定了主意不準備放手，到底還是沒忍住紅了眼眶。
    “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周衍，咱們走著瞧。”
    她幹脆也不求他了，扶著沙發踉踉蹌蹌站起來。
    男人心裏沒你的時候，再低三下四，也不過是自如其辱罷了。
    小腹一抽一抽的疼，薑且艱澀的挪動了兩步，心裏基本也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了。
    許久沒有經曆，幾乎都快讓她忘了這種感覺。
    正想上樓，身後的男人卻忽然大步過來，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突然懸空，薑且毫無心理準備，不由得驚呼一聲，下意識抱住他脖頸維持平衡。
    他瞄了一眼她難看的臉色，一言不發轉身往外走。
    他不是準備袖手旁觀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又反悔了，但薑且卻清楚的知道他意欲何為。
    這種時候，即便去了醫院也無濟於事。
    “隻是生理期而已。”她慘白著嘴唇，立馬製止。
    男人頓住腳步，一臉不信，神情仿佛在說，生理期會痛成這樣，你打量我是傻子？
    薑且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解釋，也沒時間解釋，又痛又尷尬。
    由於姿勢的原因，不僅她的睡裙，他身上的西裝也毀了。
    “送我房間就成。”
    她硬著頭皮低語了一句，想想就覺得好笑，這輩子經曆過為數不多的幾件囧事，都是跟他在一起。
    真是孽緣。
    男人端詳她幾秒，直至確認她不是在逞強，這才依言踏上台階，把薑且送回了臥室。
    第一時間她就衝進了洗手間，找出姨媽巾，脫下髒衣服。
    幸虧家裏還有之前囤的貨，不然眼下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辦。
    但看似簡單的幾個動作，卻用盡了薑且全身的力氣。
    時隔小一年，她再次見識到了痛經的威力。
    以至於收拾好從裏麵出來，看見周衍還在，薑且隻是愣了愣，卻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繼續糾纏小開心的事情了。
    “怎麽回事？”
    片刻後，男人主動打破了沉寂。
    薑且雙腳像踩在棉花上似的，慢條斯理挪到床邊坐下，望著庭院中的夜景，想說點什麽，卻又發現沒什麽好說的。
    見她沉默不語，男人看她一眼，又問，“去醫院檢查過嗎？”
    她不答反問，聲音沙啞的不行，“查什麽？”
    他擰眉，有些不滿她的態度。
    她卻笑了笑，說道，“沒關係，死不了的。”
    隨後便從抽屜裏取出一板藥，接連擠出來兩粒，連水都沒喝，仰頭就幹咽了下去。
    周衍即便不問，也能猜出是止痛的，他從來不知道她在生理期的時候還要吃藥才能熬過去。
    她卻沒有任何跟他交流的意思，轉身躺在床上，感受著小腹傳來的一波又一波痛楚。
    大概是吃的次數多了，身體有了一定的抗藥性，每次都不會很快就見效，這半個小時，往往是薑且最難過的。
    不消片刻，渾身就又濕透了。
    可是這些她曾經以為最難熬的經曆，和周衍要奪走小開心相比，卻根本不值得一提。
    不曉得過了多久，床上的人終於停止翻動，呼吸逐漸變的勻稱了。
    周衍抬頭一看，距離上樓，已經過了四個小時了。
    轉天張媽在庭院看見周衍的車，才知道他回來了。
    不曉得他需不需要在家裏吃早飯，她上樓，來到書房敲了敲門。
    自打兩人冷戰以來，他一直住在這裏。
    但是裏麵卻沒給她任何回應，換做平常，這個時候人已經起了。
    倒是不遠處的主臥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張媽以為小開心又賴在了薑且身邊，於是快步走過去，想看看是不是她偷偷起來了。
    卻不想門一開，竟然在這裏看到了一個偉岸的身影。
    就見男人小心翼翼坐起身，生怕吵醒懷中熟睡的女人，等把她腦袋放到枕頭上，目光也沒從女人身上移開。
    張媽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目光，深邃、複雜，還夾雜著一絲看不懂的情愫。
    至於那是什麽，她沒看懂。
    “先生。”
    周衍出來，她低頭，裝作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打了招呼。
    男人還穿著昨晚那套衣服，揉了揉眉頭，似乎精神有些不濟的樣子。
    他吩咐，“晚點再讓周意進來，她昨晚沒睡好。”
    “……好。”
    張媽遲疑的應下，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他這是終於知道心疼薑且了嗎？
    注意到她的目光，男人皺了皺眉，有些沒明白，“有事？”
    張媽不曉得昨晚兩人談了離婚的事，更不曉得薑且因為生理期折騰到了後半夜。
    但是此刻眼前的男人，卻讓她憋了好久的問題，不吐不快。
    “周先生，當初您為什麽會答應老爺子，跟太太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