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三回 廚娘案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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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世之疆第一部風花雪月》轉載請注明來源:思兔閱讀sto.ist
    “為何不懷疑隨侍瑞王身側的管家?或今日出現在宴廳的侍者們?”藍山雪好奇一問,收到兩記白眼。
    “瑞王兩任王妃不知有無糾葛?先王妃李氏的病逝,是否與曹氏有關?此次世子中毒,會是曹氏下的毒手嗎?這麽多年,她心中對世子沒有半分芥蒂?就沒想過讓自己的兒子取而代之?”樓心月問。
    傅花卿道:“宋若柯為何在世子寢室外那樣指責墨雨濃?是墨雨濃做了什麽對不起世子的事?還是宋若柯原本便與墨雨濃有舊怨?宋若柯在世子中毒後的第一反應,便是指責廚娘段姝顏蛇蠍心腸,要將廚娘亂棍打死。他將廚娘認定為第一凶手,是為了掩蓋什麽?還是為了泄憤,急於殺人滅口?他會是下毒的凶手嗎?他在內室陪伴世子,世子豈不是更加危險?但我見王府諸人對他這番行徑習以為常。”
    “墨雨濃之前要斬顏娘雙手,也是為了泄憤嗎?她為何和宋若柯皆認定顏娘是下毒凶手?顏娘若不是凶手,墨雨濃恐怕與她有私人恩怨吧?墨雨濃是為了給世子出氣?還是參與了此次謀殺?”藍山雪問。
    “嗯,墨雨濃與世子和小王爺的關係也有疑點,恐怕皆有私情。對了,多寶盒中失蹤的玉獅子可有找到?”蕭淩風忽然想起此事。
    藍山雪搖頭。
    趙管家敲響德旭堂右廂隔間,“世子爺醒了,小王爺請神醫過去。”
    蕭淩風應了聲,回頭吩咐,“我仍去照管世子,順便探他口風。藍山雪與王爺相熟,可去打探王爺與先王妃的舊事,以及王爺與世子的關係。傅花卿既已注意到宋若柯與墨雨濃之間的衝突,不妨繼續查探那二人的動靜,探明他們與世子的恩怨。樓心月去找同為女子的王妃,可能勝任?”
    樓心月打了一個響指,蕭淩風忍俊不禁。
    流徵院內室,宋若柯捧著藥碗,“哥,你就喝一點吧!”
    宋若杭平躺在榻上,雙目無神,“反正早晚會死,為何還要救我?”
    墨雨濃在屋外哭得梨花帶雨,哀求侍衛放她進去。
    宋若杭眉頭蹙緊,不耐道:“不見!讓她回去。”
    侍從遵諾出屋趕人。
    宋若柯道:“哥,你不喝藥,病怎能好起來?再喝一點好不好?”
    宋若杭不理他,冷冷道:“你也出去。”
    太醫在旁勸說宋若柯,“小王爺還是先回去吧!這裏有老朽和神醫照料,盡可放心。世子心緒難解,您在這裏更添煩擾,不如讓他清淨清淨?”
    宋若柯不甘不願地站起身,失魂落魄離開內室。
    蕭淩風遞給傅花卿一個眼神,傅花卿跟隨宋若柯離去。
    蕭淩風將宋若杭身上金針一一取下,宋若杭按住他的手腕,“不用白費心思了。”
    蕭淩風道:“你怎知是白費心思?”
    宋若杭側過頭去。
    蕭淩風輕笑一聲,“不就是隱疾嗎?你信不信,我能將你治好?”
    宋若杭轉頭看向蕭淩風,瞳孔逐漸放大。
    “為何不去探望?”書房中,瑞王宋昊琛神情激動,“你以為我不想嗎?”
    何非無連忙安撫,“王爺莫急。”
    藍山雪鎮定道:“蕭淩風讓我問王爺一聲,可是因為世子身有隱疾?”
    宋昊琛頹然坐倒,神色悲苦,“本王這一生,唯一的憾事,便是親人病痛,無能為力。”
    何非無歎道:“王爺之苦,小人明白,世人皆如此。”
    藍山雪道:“那也無需避而不見吧?”
    宋昊琛瞪藍山雪一眼,“你懂什麽?你尚且年幼。”
    何非無扯扯藍山雪衣袖,藍山雪略略窘迫。
    宋昊琛悵然道:“當年本王與愛妻成婚,並不知她家族遺傳羊角風症。那病症十分凶險,你根本無法預測何時會突然發作。愛妻生下杭兒後,便因一次病發,未能及時救治,離世而去。杭兒三歲時,有一日渾身抽搐、口吐白沫,與愛妻病症發作時的情態,毫無二致。本王心如刀絞,自此得知,杭兒同樣身患羊角風!太醫甚至告知我,此症會影響心智發育!杭兒一天天長大,聰慧乖巧,心智並未受損。但我仍然提心吊膽,怕他哪一日如愛妻一般,離我而去。杭兒六歲時,沉寂的隱疾再次出現。本王苦思數日,狠心立誓,與其肝腸寸斷,不若斷情絕愛!從此有意疏離於他,隻以平常人相待。”
    藍山雪搖頭,並不讚成瑞王的決策,“王爺既知,人心肉成,王爺怕用情至深難以了斷,自幼孤身長大的世子,又是多麽孤獨無助?”
    宋昊琛眼含熱淚,無語凝噎。
    雅正閣後的和韶院,五間大房一字排開,正中赤金牌匾,上書和韶堂。左右各三間耳房,兩側有廂房。
    左側東間空置無人。據引路嬤嬤所言,那是先王妃昔日常駐之地。除了世子,王爺不許任何人進入。
    樓心月在右側西外間見到曹王妃正手抄經卷。室內冰鑒冒著白煙,絲絲清涼驅走盛夏燥熱。
    王妃貼身服侍的曹嬤嬤給樓心月端來一碗杏酪,樓心月暗想,此處更適合傅大哥前來。
    樓心月問道:“王妃信佛嗎?”
    曹王妃道:“打發時間罷了。”王妃見樓心月懵懂的樣子,歎了口氣,“信或不信,自在人心。”
    樓心月試探道:“王妃在為世子祈福?”
    曹王妃一怔,筆尖微抖,低聲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世子吉人自有天相,蕭神醫不就是天降貴人?何須我來祈福?”
    樓心月心覺怪異,故意激她,“王妃難道不希望世子醒來?”
    “放肆!”曹嬤嬤眼見這姑娘莽撞不敬,不由一聲清斥。
    曹王妃肅然道:“無妨。樓姑娘心直口快,少年無忌。”
    樓心月悠然道:“王妃心善,不怪罪我,想必對世子之心,同樣可昭天日。”
    曹王妃道:“不敢。世子身份高貴,不是我這等人高攀得起。”
    樓心月心中驚愕,脫口而出,“您不是王爺正妃嗎?怎會如此妄自菲薄?”
    曹王妃抬首眺望一眼屏風對麵,淡然道:“不,我隻是王爺的續弦。”
    樓心月苦思不解,這位王妃的性子,好生古怪!
    王妃油鹽不進,樓心月勉強繼續問道:“世子既已醒來,王妃不打算去探望嗎?”
    曹王妃起身送客,“我也幫不上忙,去了給世子憑添煩擾。”
    樓心月暗自喟歎,這位王妃性情不尋常,看來完不成蕭大哥交待的任務了!樓心月算是在曹王妃這裏吃了閉門羹。
    樓心月出門之際,眼尖看到屏風一側的榻上放著衣料與針線剪刀,那衣料已做出半身長袍的模樣。
    世子寢室物品無不精美,單單西側牆壁上掛著一張粗糙的竹製弓,孩童把玩的大小,與周遭陳設格格不入。
    蕭淩風問道:“那張竹弓,為何掛在那裏?”
    世子已被侍從扶起,喂服湯藥。抬頭看一眼西牆,“那是柯兒掛上去的。”
    蕭淩風坐下,飲一口子午仙毫,問道:“世子為何要將弟弟和表小姐趕走?”
    宋若杭喝完湯藥,半靠在被褥上,淡淡道:“我自小不與人親近,因有頑疾,府中人不許我喜怒形於色,久而久之,便養成如今憊懶薄情之態。”
    蕭淩風卻覺沒那麽簡單,徐徐誘道:“世子若真無情,便不會將舊弓懸掛這許多年。”
    宋若杭無奈,答道:“我幼時總被噩夢驚醒,柯兒得知後,製作了此弓,掛於我牆上,說是辟邪之物。妖怪來了,竹弓會將妖怪絞殺。”
    一旁侍從插嘴道:“世子從未將竹弓取下過,這十多年來,時常令我等細心擦拭。”
    宋若杭嗔怪地橫他一眼。
    “嬤嬤說,我幼時發病,太醫全力搶救方才活下來。自此上不得馬,拉不得弓。這些年來,此病侵擾過我數次。我不知道,下一次是什麽時候,我還能不能醒來。”宋若杭仿佛無動於衷地看著過去的自己。
    蕭淩風垂首半晌,低聲道:“倒也不必如此悲觀。”
    “我哥他啊,從不與我外出遊玩。他身子骨弱,從小在府裏被下人們圍著,怕他磕著碰著。”
    傅花卿問道:“你對世子十分親近,我看他卻拒你於千裏之外。”
    宋若柯不滿道:“哪裏有千裏?你看我這院落離他多近?”
    傅花卿無語。
    宋若柯歎氣,“我自小被他攆了無數次,早就慣了。我哥他嘴硬心軟,我將好吃好玩的東西帶給他,他雖對我冷臉,卻不會扔掉我送他的東西。”宋若柯想到好笑之事,“嗬嗬,我那表姐,每每央我轉交小物件給我哥,我哥總能眼尖分辨出來,立時就給她扔出去。我哥心裏還是向著我的。”
    傅花卿算是明白了,宋若杭是宋若柯的死穴。
    “我本不宜跑跳笑鬧,自小被訓導靜氣凝神,他偏在我眼前放肆聒噪,擾我清淨。他在王府外與人打架,回來不敢見他母妃,就穿著扯爛的衣服躲我這裏。他母妃著人帶走他,在佛堂罰跪他、杖責他,我都看在眼裏,我如何能與他們母子親近?”
    蕭淩風聽著宋若杭的描述,仿佛看到頑皮乖戾的小宋若柯如何上躥下跳。
    “我哥生性好靜,我卻是個坐不住的。康國公的孫子說我哥生來命硬,克死母親,我便打他一頓。回來路上淋了雨,又被母妃一通收拾。夜裏跪在佛堂又冷又餓,管家給我送來幹淨的衣物和食物。我問趙管家誰送的?還能有誰?所以啊,這府裏,隻有我哥待我好。他無自保之力,我便護他周全。”宋若柯感慨道。
    “他為何無自保之力?他若如你一般習武強身,又何需你去保護?”傅花卿道。
    “父王不許他習武,你怎覺得讓他習武是好事?”宋若柯一邊擦拭佩劍,一邊不解地看向傅花卿。
    “健體修心,有何不好?”傅花卿掂量宋若柯收藏的寶劍,在手上挽兩個劍花,不在意道。
    “真的?”宋若柯喜道:“父王果然錯了十多年,老頑固啊!不聽人勸!”宋若柯嗟歎連連,“唉!唉!要聽我的,我哥就不用困守王府這麽多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