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的周二早上八點四十，提早來到醫院的亓越召集餘至明、汪澤加、王誌瑾、周沫、護士長顏文靜等人開了一個臨時小會。
    “發作性睡病合作項目的首期款一百萬，已經打到了醫院科研項目賬戶。”
    亓越先介紹了一句，又看向周沫，問：“誌願者報名情況如何？”
    周沫輕聲匯報道：“自從上上周日把招募信息發布出去後，每天陸續收到不少谘詢電話、郵件，還有報名表。”
    “截止到昨天，合格的報名表一共收到了一百五十八份！”
    亓越滿意的頷首道：“非常不錯。”
    “顏護士長，病床能提供多少？”
    顏文靜稍微盤算了一下，回道：“主任，如果把病房加床、走廊加床也算上，病床最多能為這個項目提供十八張床位。”
    汪澤加提醒道：“主任，主要是設備，我們中心的腦波檢測儀才五台。”
    亓越沉吟著說：“設備問題，我會聯係其他科室，從他們那裏借用幾台。”
    他又吩咐道：“周沫，先通知就近的十名誌願者，讓他們周五上午來醫院報到。”
    “你們也各自做好準備……”
    餘至明、周沫幾人齊齊應了一聲。
    臨時會議結束，餘至明被亓越留下來。
    “至明，那個長不高的少年俞樵，你的判斷如屬實，那他的心理壓力定是不小。”
    “我給他先安排了一次心理谘詢。”
    餘至明哦了一聲，就聽亓老師轉而說：“這個發作性睡病項目，當前主要是各項數據的監測和采集，交給他們幾個和實習生去負責就好了，你不用太多參與。”
    餘至明又點頭輕哦了一聲。
    亓越又問道：“你昨天接手的冠心病患者和膽結石患者，打算采用介入治療？”
    餘至明介紹道：“那兩位患者的髒腑問題指征，都相當適合介入療法。”
    “我已經與王春元醫生和韓碩醫生聯係過了，會在他們的各自的指導和監督之下，完成這兩台介入手術。”
    “手術時間確定下來了？”亓越問道。
    餘至明嗯了一聲，說：“膽總管結石介入除石手術是下午三點，冠心病冠狀動脈狹窄介入治療手術，是下午的四點半。”
    亓越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哎，喬磊那小子下周就能報到上班了，車子問題，你有考慮沒？”
    “有了車子，接送你上下班，載你出診等等，都方便許多。”
    餘至明撓頭道：“老師，我住的小區一到晚上空地上全都是車，就沒停車的地方。”
    “再說，我距離醫院又不遠，感覺騎自行車上下班方便快捷，環保又鍛煉身體！”
    亓越催促道：“講重點！”
    “沒錢！”餘至明回的幹脆又利落。
    亓越輕笑道：“我猜就是這一個問題。至明，提前消費，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粗略估算了一下，就你如今的工作量，這個月會有十萬左右的收入。”
    聽到這，餘至明在心裏快速盤算起來。
    華山醫院，人才引進補貼兩萬，體檢的津貼收入，應該有三萬。
    再加上門急診、婦產科的辛苦費，主治醫師的基本工資等等……
    小算下來，六七萬應該是有的。
    寧安醫院，專家兼職外快，每月保底一萬，再加上體檢酬勞、胎位調整酬勞……
    這還真是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月入十萬就在眼前啊。
    這都趕上他在縣醫院收入高峰期之時，大半年的收入了。
    心裏美滋滋的餘至明，耳邊又響起亓老師的聲音。
    “隨著時間推移，以後你的收入，隻會是越來越高，不會減少的。”
    “車子早晚都是要買的，晚點買不如早點寫。每月拿出三五萬，買一輛代步車，這對你來說還是綽綽有餘的。”
    聽到這，餘至明心裏也蠢蠢欲動起來。
    誰不想擁有自己的第一輛車呢。
    他語帶躍然的道：“老師，我會讓四姐這幾天多多的關注一下車輛信息。”
    “周末就去4店逛逛，合適就買下……”
    跟著亓老師巡房結束後，餘至明又帶著自己接手的兩位患者，去做了一遍檢查。
    雖說，餘至明已經對這兩人的髒腑問題了然於胸，但是如果沒有影像資料、檢測分析單等明確又準確的檢查結果，作為能夠存檔的診斷和治療依據，他們兩人下午的介入手術，餘至明還真的不敢下手。
    這是讓餘至明無奈卻不得不為之事。
    他必須按部就班的走上一遍流程，讓患者多花這一部分的檢查費用。
    萬一將來出現醫療糾紛，餘至明就可以拿出這些影像資料、檢查單、化驗單等證據，來證明他自己的清白。
    有一個事實，餘至明必須承認。
    他依靠自身醫術得出的判斷，在法庭之上，遠沒有那些冷冰冰的醫療儀器和設備給出的數據，更有信服力。
    餘至明帶著兩位患者做完術前檢查，又交待了術前注意事項，已近中午十二點。
    他回到大辦公室準備收拾一番去食堂吃午飯，卻得到了周沫的轉告。
    “餘醫生，醫務處的楊邁處長，讓你有空盡快的去他辦公室一趟。”
    “現在嗎？”餘至明皺起了眉頭。
    醫務處是醫生的直接管理和考核部門，醫療投訴和糾紛，也屬於這個部門負責。
    這麽說吧，醫生最怕的就是被喊去醫務處問話，多半沒有好事。
    不是挨訓，就是罰錢。
    當然了，雙方的地位和角色，也會因各自的實力和名氣發生轉換。
    你是專家，你是名醫，醫務處就是全心全意為你服務的部門。
    餘至明作為一個來到華山醫院不久的新人，除了黎垚院長外，還沒與其他院領導和業務部門打過交道，對自己在華山醫院的確切地位，還欠缺一些明確的認知。
    所以，一聽到是醫務處的處長找，餘至明心裏還是有些發怵，本能的不想去。
    周沫提醒道：“餘醫生，我個人認為，還是先去一趟為好。即便對方不在，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是？”
    “這位楊邁處長可是剛從外邊調來的，新官上任，臉麵問題我們還是要照顧一下。”
    餘至明覺得周沫的建議不錯，沒有去吃午飯，先來到了綜合辦公樓醫務處。
    在外間辦公室接待他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一臉的熱情。
    “餘醫生，楊處長還在處理幾份著急的文件，你先喝杯茶稍等片刻……”
    餘至明這一等，就等了約一刻鍾，才被領進了裏間辦公室，見到了楊處長。
    這是一位年近五十，臉上寫滿了嚴肅，留著一頭花白短發的長方臉男子。
    簡單寒暄後，楊邁就直入主題了。
    “餘醫生，前幾天的猥褻一事鬧得轟轟烈烈，雖然後來證明餘醫生你是無辜的……”
    “但是……”
    餘至明在心裏也默念了一聲“但是”，提高了一些注意力，聽這位楊處長怎麽說。
    “在不恰當的地方，為他人私密部位做檢查，餘醫生，這可是違反了醫院的規定。”
    “這一點，你承認嗎？”
    餘至明頷首道：“楊處長，我承認，是我做事不夠謹慎，也違反了醫院相關規定。”
    楊邁麵無表情的說：“鑒於是初次違反，且本意是治病救人，我就不嚴格處罰了。”
    “這樣吧，餘醫生，你寫個檢討書吧！”
    寫檢討書？
    餘至明從小到大，還從沒寫過檢討，心裏不免有些抵觸。
    隻是那件事他確實有錯，不能說楊處長的這個處理決定有問題。
    做錯了事，挨打就得立正。
    餘至明表態道：“楊處長，我會盡快的寫一份認識深刻的檢討書，交到你這裏的。”
    楊邁臉上終於露出了淺淺的笑意。
    “餘醫生，作為全院醫生的主管部門，我必須一視同仁，有過必罰，有功必賞，這樣才能實現有效管理，希望你能理解。”
    餘至明盡管心裏有些不舒服，麵上還是附和回道：“理解，我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