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五章 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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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就在朱標準備去上朝時,一名宦官緊忙跑了進來。
    “殿下,夏之白回來了。”
    朱標原本還有幾分睡意,聽到這句話,當即精神了,他猛地看向這名宦官道:“什麽時候?”
    “就在剛剛,才進到城中,眼下應到城中鹽鋪了。”宦官道。
    朱標摸著下巴,遲疑了一下,道:“一個時辰之後,去給夏之白傳令,讓他來東宮一趟,我有事要問問他。”
    “諾。”
    等宦官走遠,朱標搖頭道:“這個夏之白,還真是一環接一環,昨日先後送了兩份奏疏,今日就直接回來了,這是當真不給陛下留一點思考的餘地。”
    “可惜想法太不切實際了。”
    朱標冷笑一聲,邁步朝奉天殿走去。
    城中。
    夏之白剛到京都鹽鋪。
    這次遠行,前後九個多月,即便是他意誌力頑強,也感到了一些疲乏,眼下的京都鹽鋪,還沒有到約定開張的時間,大門依舊是緊閉的。
    夏之白上前,叩了叩屋門。
    砰!砰砰!
    “誰啊?!”屋內響起一道略顯不滿的聲音:“鹽鋪辰時三刻才開門?你來早了,等會再來吧。”
    夏之白沒有停手,繼續在門口敲著。
    “開門。”
    “我回來了。”
    聽到這兩句聲響,店鋪內瞬間安靜了。
    隨即就響起一陣雜亂聲,不多時緊閉的店鋪打開了。
    幾個滿眼期待又緊張的身影,出現在了夏之白的眼前,見到真是夏之白,如今的店主荊滿一下眼睛紅了,激動的朝店鋪內高聲道:“長官回來了。”
    “長官回來了。”
    幾人飛速的取下了門板,將夏之白給迎了進去。
    夏之白進到店鋪內。
    店鋪跟離開時並沒太大差別,隻是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
    荊滿讓店員給夏之白倒了一杯茶,如同是有了主心骨,有了大家長一樣,滿腹的委屈直接掛在了臉上,那委屈模樣都像是要當場哭出來了。
    夏之白笑了笑道:“大丈夫,怎麽還一副哭哭啼啼模樣?”
    “你可是一個士人。”
    荊滿搖搖頭,看不出是笑還是哭道:“我沒有哭,我是高興,高興長官你終於回來了,伱要是再不回來,我們這京都鹽鋪就真要垮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京都發生了太多事了。”
    夏之白點頭。
    他坐在位置上,笑著看向四周,道:“那我倒要好好聽聽了,究竟是什麽事,能將你急成這樣?”
    荊滿用力的點點頭。
    他也是絲毫不耽擱,直接將這大半年,京都鹽鋪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最為荊滿怨念的,就是李笙的背叛,還有就是士人中陳言的離開,以及鹽運司對京都鹽鋪的打壓,再則就是江南地區對京都鹽鋪持續不斷的挖人。
    這一係列的事,荊滿一股腦的,都說了出來。
    夏之白靜靜的聽著。
    荊滿說的這些事,他其實有所耳聞。
    但畢竟他身處北疆,距離京都太遠,聽到的消息都支零破碎,還混雜著很多誤傳謠言,因而對具體京都發生了什麽,了解的並不是很透徹。
    聽完荊滿的抱怨,夏之白點了點頭。
    所有的事,在他聽來,都可以歸為一類,利益動人心。
    李笙、陳言的背叛,他雖不知具體情況,但基本猜到了,尤其是江南地區,各類鹽企如雨後春筍般不斷的冒出,這本身就不符合常理,定然是跟李笙跟陳言的背叛有關,多半是李笙、陳言將京都鹽鋪的機要資料交出去了。
    借此換來如今的顯赫名聲。
    至於鹽運司的打壓,同樣牽涉到了利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鹽運司自然要靠吃鹽,但自己趕在朝廷動蕩時,突然橫插了一手,生吃下了直隸省人口最多的應天府,還有周邊的滁州、壽州,上百萬人口的鹽市,多少白花花的銀子,眼下鹽運司的官員,卻是連影都看不到。
    他們自然不會甘心。
    對京都鹽鋪做出針對打壓是一定的。
    這一點。
    夏之白早就預料到了。
    倒是並不為奇。
    至於江南地區對他手下工廠的挖人,倒是實在有些出乎意料,不過簡單一想,倒也明白了。
    蒸汽機這東西,畢竟新出來,見識過的人就少,會正常操作的更少,李笙雖知道一些,但作為一個工師,顯然不會自己親自去教,最終最討巧最現實的辦法,就是挖人。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
    江南的士紳開的條件更高,他當時招攬的灶戶流民,本就生活狀況堪憂,自然很容易被說動。
    夏之白道:“鹽廠、煤廠的生產沒有出狀況吧?”
    荊滿道:“目前還沒有,但走了太多人了,眼下江南那些鹽企,還在各種想辦法,迫於無奈,我跟周知事商量了一下,在鹽廠跟煤廠外,都建起了圍牆,隻是依舊不時有人在外麵喊話,擾的人心不寧的。”
    “夏長官你得想想辦法,再這樣下去,鹽廠跟煤廠非被這些人弄垮了不成。”
    荊滿此刻是一臉怨氣。
    夏之白笑著道:“人沒了可以再招,這年頭什麽都缺,就是不缺人。”
    “隻要鹽廠、煤廠能正常運行,那就問題不大。”
    “剛才你說,兩淮、兩浙等過去產鹽的地方,眼下都開始興辦起了鹽企?你既然有所了解,那這些地方辦的鹽企,是用的什麽形式,是不是我京都鹽鋪的規格?”
    夏之白看向荊滿。
    荊滿冷哼一聲,點了點頭道:“這自然是,李笙這狗東西,也不知怎麽被迷了心竅,將蒸汽機的圖紙給偷了出去,現在江南地區的鹽企,凡是使用蒸汽機製鹽的,無一例外,都是用的我們家的圖紙。”
    夏之白哈哈一笑,臉色徹底放鬆下來。
    荊滿一愣。
    他狐疑的看著夏之白,不明白夏之白為什麽還能笑得出來?
    李笙把他們的東西偷了,然後在其他地方給辦起來了,現在還各種對他們擠眉弄眼,這不是應該生氣嗎?
    夏之白神秘一笑,道:“即便李笙不偷,我這次回來,也會將蒸汽機的圖紙公開,我在意的從不是那一種薄薄的圖紙,還記得我之前公布過一次蒸汽機圖紙?”
    荊滿點點頭。
    這他自然是知道的。
    當時是他跟方墨幾人聯手整理的。
    夏之白端起茶杯,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淡淡道:“還記得當時我為什麽要在應天府發那些帶著圖紙的小冊子嗎?”
    荊滿愣了一下,不確定道:“當時長官似想將那套換算單位推出去?”
    夏之白點頭。
    他笑眯眯的道:“當時隻是想將這一套換算單位公布出去,但當時蒸汽機並不普及,有資格對蒸汽機有了解的不多,如今借著李笙的反水,卻是將這套體係同樣傳了出去。”
    “李笙沒能力去另起爐灶,甚至連改動都不太能做到。”
    “他隻能照搬。”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意味著什麽?”荊滿搖頭。
    “數學統一了。”夏之白目光堅定的道。
    “數學?”荊滿一臉茫然。
    夏之白笑著道:“以往天下度量衡雖統一,但各地始終有著差距,尤其是地方上關於重量、長度等諸多方麵,即便是同一州下的不同縣,都有著不小差異,而且強行整合的難度很大。”
    “如今隨著蒸汽機的緣故,讓江南地區漸漸接受了我定的標準。”
    “我今後會經營北方商業,同樣也會統一北方。”
    “這也意味著。”
    “南北在度量衡,數學上將達到一統。”
    “這也意味著,以後不會再出現,北方一斤十六兩,南方半斤五兩六兩的狀況。”
    “1+1今後隻能等於2。”
    “這對數學日後的精進是大有裨益的。”
    荊滿更茫然了。
    他根本聽不懂,夏之白在說什麽。
    夏之白道:“蒸汽機想做突破,注定不是一個人能做到的,而是需要很多人齊心協力,共同推動,而我的目的,本就不止在蒸汽機,更在於通過蒸汽機為天下重新定下標準。”
    “我要做這個製定標準的人。”
    “眼下隨著蒸汽機為江南的士紳認同,他們自然而然也要接受認可,我製定的那一套標準,隨著越來越多人認同。”
    “日後天下會越來越少的出現‘石’、‘鬥’這些計量單位,各地的學者,他們接受信息跟輸出信息,都會更直觀,也更容易為其他人理解。”
    “統一了門檻!”
    “至於其他的,不要在意一時之得失。”
    “江南的這些士紳是無利不起早的,如今江南的鹽企能辦的這麽快,多半還是有朝廷相助。”
    “但這些人總是一山望著一山高,他們現在是擔心我將手伸到江南,所以才搶先出手,等日後鹽企真的在江南鋪開,他們同樣會對這些鹽企伸手的。”
    “李笙根本不知曉其中的凶惡。”
    “他會被人吃幹抹盡。”
    “不要在意一時的得失,要看整體,要看的長遠。”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那些老鹽工、礦工走了,還替我們節省錢了,就當是為天下輸送人才了,不過江南侵占了我這麽多的實利,卻還對我的鹽企步步緊逼死咬著不放,的確有些過了。”
    夏之白目光一冷,心中已有了定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