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海運!編製!北鳥歸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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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紡織廠如何了?”夏之白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回長官,已經開辦起來了,隻是.”荊滿眸間閃過一抹掙紮,猶豫著道:“因為李笙他們的離開,紡織機基本是由周知事一人負責的,相較改動不多,眼下雖在運營,但效率不是很高。”
“堪堪維持正常運行,至於盈利,短時都沒什麽希望。”
荊滿實話實說了。
如果周寧、李笙等人心思都在上麵,或許紡織機還能提高不少,奈何大半年前,李笙心懷不滿,根本就不願在上麵多花心思,一心炫技,而周寧那時候心思又都在蒸汽機上,也就造成了花了太多時間,結果成效微薄。
夏之白蹙眉,又很快舒緩下來,道:“沒事,萬事開頭難,既然已開了頭,那就不算壞。”
“雖然是有些被耽擱了。”
“但不算壞。”
他當時其實把‘飛梭’的想法說出去了的,隻是當時無論是周寧還是李笙,都對自己的想法不感興趣,他們的心思都還是想打造一個與眾不同的‘鐵紡織機’,這也算是因禍得福。
他如今回來了。
經過這麽多事,依舊留下的人,都是共患難的了。
團結一心之下,把飛梭弄出來,並不算很難,到時紡織業就步入正軌了。
他謀劃的製鹽、改驛站、紡織機、煤廠等,其實目前都更適合北方,因為北方地廣人稀,勞動力相較比較缺乏,而這些新興技術的出現,能夠大幅提升北方的生產力。
南方固然也行。
但無論是製鹽的灶戶,還是煙雨江南的水運漕工,亦或者是獨門獨戶紡織的女眷,這些都算得上是‘百萬漕工’,江南的這些士紳隻看得到自己的眼前利,卻是忽略了這些底層百姓的生計生活。
注定是要鬧出大問題的。
眼下因為鹽企才剛剛開始運行,灶戶才開始被人為擠出市場,目前‘失業’的情況還不是太明顯,也並沒有影響到太多人,但假以時日,隨著規模的擴大,這種矛盾定會直接爆發出來的,到時江南隻怕會亂一場。
致使這一切的官員、士紳,都逃不了借人頭一用。
不過他會盡量避免這種事發生。
動亂對天下影響太大。
他想要的大明是一個穩定的大明,是一個力求經濟發展的大明,不是一個墜入‘羊吃人’的大明。
夏之白又道:“荊滿,你等會去鹽廠,將周知事及其他工師叫來。”
“我有事要跟他們商量。”
“另外。”
“記得告訴鹽廠、煤廠的工人,困難的時候已經度過去了,他們未來的生活將會無比光明。”
“我夏之白不會辜負他們的信任,也不會辜負他們的堅持。”
“他們的堅守是值得的!”
夏之白目光無比的堅定,帶著不容置疑的肯定。
荊滿愣了一下。
眼下京都鹽業的情況並不好。
就算夏之白回來,又能做到什麽?
蒸汽機圖紙已被李笙偷出去了,不少的工師也跟著離開了。
現在的京都鹽業比最初規模縮水了快一半。
這是全方麵上的縮水。
手中無人,又沒有其他拿得出手的技術,盈利手段也單一,還被各種針對,他是絲毫看不到有反轉的跡象,不過鑒於這是夏之白,這位本就讓人難以預料的人,他還是莫名心定了不少。
他點頭道:“好,我這就去傳話。”
就在荊滿抬腿想要去宣傳時,又突然停下了腳步,麵露幾分快意道:“長官,要不要將你回來的消息宣傳出去?現在李笙他們可就在應天府,平日裏那可是囂張的不行,要是知道長官你回來了,隻怕會被嚇得腿都軟了。”
“而且長官伱回來的消息,要是傳出去,也能威懾不少窺視的宵小。”
荊滿眼中滿是報複之心。
他心中實在是憋著一股火,被人欺負了這麽久,如今主心骨回來了,那可不就要好好的找下場子,雖然不可能真做什麽,但怎麽也得讓那些打京都鹽業主意的人,以及叛出京都鹽業的人,心中咯噔一下。
夏之白可從來都不好惹。
一直都是刺頭。
夏之白看到荊滿一臉期待的神色,也是笑著點了點頭:“這個你們自己決定吧。”
“我回來的消息藏不住的。”
“我也不打算藏。”
“這九個多月,天下發生了這麽多事,因緣際會之下,也促成了很多事,也讓我的一些想法提前實現了,我自不會就此停下腳步,等我真正對天下出手時,隻怕整個天下都會為之一震。”
“這個時間快了!”
夏之白端起茶杯,嘴角帶著淡淡笑意。
其他人或許不清楚。
但他卻知道。
李笙等人幫了自己大忙。
讓他的計劃能夠更順利的推進,也能更順利的對江南‘削藩’。
荊滿沒有理會這些。
他就一尋常文吏,連品級都沒有,也沒有心思去想夏之白的想法,如今他的耳中,隻留下了一句話,就是夏之白同意了,他笑著跑出去傳話了。
夏之白將杯中茶水飲盡。
他去到店中的書房中,將自己包裹中的幾份奏疏取了出來。
這是他這九個月遊曆北疆的總結。
他逐一翻開。
《大明社會階層與人口變遷》。
《大明社會各階層的收入及其構成》。
《淺析大明士紳這一社會群體》。
夏之白逐一的翻開,隨後將這一份份寫好的奏疏,直接用燭火點燃了,這些東西,朱元璋不會樂意看的,就連他前麵送去的兩份奏疏,朱元璋都未必能接受。
他不會反叛自己的階層。
也不敢。
身居高位,顧慮的東西太多,朱元璋尤其。
這些東西沒有用了。
洪武十年:朱元璋規定,現任官員之家,具免除徭役的特權。
洪武十二年又下令:自今內外官致仕還鄉者,複其家終身無所與。
洪武十三年.
朱元璋給地方官員追加的特權,在這一道道令書的書寫下,顯得格外的不同尋常,也將士紳徹底推向了基層頂峰。
但朱元璋不會承認自己這麽做有錯。
因為大明官少。
若是不把地方的統治機能委任給士紳,那地方秩序的真空部分,朝廷根本就管不到管不了,士紳就是朱元璋推出來,充當國家權力與地方利益之間的調和者。
也是朱元璋眼中隨時能消耗的消耗品。
而夏之白很早就指出來了,這一套玩法,隻有朱元璋自己能玩得轉。
其他人都玩不轉。
朱標不行,朱棣更不行。
大明其他的帝王,亦或者朱元璋任一的子孫,都玩不轉,深宮中長大的皇帝,又哪裏真能做到洞若觀火,真能做到既知曉地方大致情況,還能玩轉帝王心術?讓百官始終處於震恐之中?
這種天生帝王,從古至今少之又少。
終明一朝,一個都沒有。
望著這一道道奏疏化為飛灰,夏之白的目光也越發堅定。
說再多,都難觸痛處。
唯有真的體會到了,才會對此有所改觀。
半晌。
所有沒呈上的奏疏都化為了灰燼。
夏之白拍了拍手,將手中沾上的灰塵,全數給拍了幹淨。
卸下包袱,輕裝上陣。
夏之白從書房中取出一份宣紙,點了點墨汁,準備設計一下,如何讓北方的‘遊子歸鄉’,這時,突然有一名宦官到了京都鹽鋪,並將朱標召見的旨意傳了過來。
送走了宦官,夏之白輕笑道:“看來當今陛下跟太子,對我還真是夠關心的,我這才剛回到京都,就知曉了消息,還馬不停蹄的召我進宮。”
夏之白搖搖頭。
他並沒有急著動身去宮中。
而是繼續在宣紙上落墨,隻是原本寫下的幾筆,都被他無情的劃掉了。
最終,紙上隻留下了少數幾個詞。
海運。
編製。
北鳥歸巢。
外交!
等將心中想法全部寫下,夏之白才心滿意足的停筆,他俯下身,將沒幹的墨跡吹了吹,而後欣賞起自己寫的內容,最後大笑一聲,將這份宣紙卷上,隨手放到了一旁。
他看了看有些灰撲撲的衣裳,隻是伸手撣了撣灰,就信步走出了店鋪,朝皇宮走去。
當夏之白坐上馬車時。
他回京都的消息,已是不脛而走。
僅僅半個多時辰,就先後落入到很多人耳中。
鹽運使魏衡聽到這個消息,目光微微一沉,眼中閃過一抹忌憚,但隨後輕輕轉動了下手中茶杯,臉色就恢複了平靜,回來又如何?如今局勢已定,他又能做什麽?
真能把一切都推了?
他背後從來都不止自己一人。
他身後是兩淮跟兩浙,甚至是整個南方。
他何懼之有?
原本還在呼呼大睡的,沉迷於溫柔鄉的李笙,聽到夏之白回來了,卻是猛地驚醒,臉色直接被嚇得煞白,慌亂的穿起衣裳,就朝鹽運司走去,其他人不怕,他可沒辦法不怕。
要是夏之白追究起來,是真有可能出人命的。
夏之白這人。
可是十分混不吝的。
做事完全不按常理,要是真動了大怒,沒有其他人護自己,他根本就掙紮不了。
他必須得讓魏衡兌現當初的承諾。
隨著夏之白回來,城中出現了一陣騷動,但更多的還是好奇,好奇夏之白麵對這些事,會做出怎樣的應對跟回應,而在城中私下揣測的時候,夏之白已到了東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