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你說的沒錯,江南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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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新網址:夏之白將墨水吹幹。
將這幅字,掛在了身後書架上。
翰林院的學士終究還是少了點,編纂的內容,主觀想法太多,雖然任何曆史都是當代史,但不是每個人都會真的代入當代,董貫等學士更喜歡在裏麵賣弄文采,也喜歡在裏麵暗搓搓的踩低捧高。
以目前的情況,想編寫完,沒幾個月是完不成。
夏之白倒是不急。
編書本就急不得,尤其是這種普及教育,上下抵觸很大,能艱難推進就已很難得了,後麵還要三審四校,真的定下,沒有大半年光景是不可能的。
夏之白停筆。
他將室內燭火吹滅。
望著人影稀疏的翰林院,抖擻了一下精神,朝翰林院外走去。
夜深了。
該回家休息了。
在這一個多月,應天府很平靜。
京都鹽業也穩定下來。
之前還不時有人在傳播流言,隻是在夏之白回來後,這些謠言一下都消失了,就連那些從京都鹽業出去的人,也不在京都鹽鋪外走來走去了。
城中難得陷入了靜謐。
不過夏之白知道,這種靜謐是暫時的。
大明是一個嶄新的王朝,隨著舊元被推翻,新的大明朝逐漸站穩腳跟,朝堂的氛圍已經變了,越來越多的人,會謀求著為自家謀利,因為很多人的想法,就認為改朝換代,就是你下我上,你方唱罷我登台。
大明的‘官員’,很多出仕隻是為了發財,為了當人上人。
他們不會去搞建設。
他們上位隻會想著好事都該輪到自己了。
因為明朝的官員更沒追求。
朱元璋這些年弄出這麽多大案,又是頒布《大誥》,又是建立‘錦衣衛’,恨不得摧盡天下的貪汙腐朽,隻是這種變動很難觸及到深處。
大明沒有建立時,朱元璋麾下的將士謀臣,都眾誌成城,擰成一股繩,齊心協力,但大明建立後,也全都有了自己的心思,這種個人的**跟貪婪,早已壓過了很多恐懼。
而權力的遊戲從來都是這麽殘酷。
朱元璋或許也會漸漸琢磨出味來,得到了權力,並不意味著得到了一切。
而是失去了一切。
因而權力的遊戲中沒有休息的時間,一旦參與進來,就必須一直玩下去,直到失敗或者死亡,朱元璋接受不了失敗,甚至也不樂見去麵對死亡,隻能沒有回頭路的往前闖。
因為他是天子。
作為上天之子,承天道,而馭萬方!
他沒有,也不會有退路。
“山河奄有中華地,日月重開大統天。”夏之白輕聲歎息一聲,越是深入到天下,越能感到個人之力的困乏,這不是人力有竭,而是力有不逮。
日月齊天又如何。
終會落地。
唯有漫天的星辰不墜。
這些星辰不是別人,他們也成不了別人。
他們隻是數量最多,也最不起眼,甚至也最為人輕視的百姓!
夏之白站定腳步,抬頭望著星空,星空如羅網,無數星辰點綴著,唯有碧空中一輪圓月高高的掛著,顯得飄逸清傲,但又有多少人能看到圓月四周的星辰?
半個時辰後。
夏之白回到了鹽鋪。
剛進入鋪子,荊滿就走了過來。
他遞過來兩張圖紙,激動道:“大學士,新蒸汽機弄出來了,還有帶有飛梭的紡織機,也弄出來了,雖然還沒有真正製出來,但靠著工匠室的一些剩餘生鐵,周知事他們弄了個縮小版的,製鹽的效率提高了不少。”
“那紡織機織布速度更是驚人。”
“飛梭的一來一回,省去了很多擺弄,周知事他們說,就初步預估,至少能將棉織的速度提高一半,而且若是熟練了,可能還不止,那可都是木頭製的,成本極低,支出來的還是布。”
“大學士,我們要發財了。”
荊滿一臉激動,笑的合不攏嘴。
作為夏之白身下少數幾個文吏,他們這些文吏身上的壓力很大,因為夏之白花錢太快了,好不容易靠製鹽掙了些,就直接跑過去還了戶部的利息,眼下京都鹽鋪賬上就三千兩不到,還要養各地的煤廠、鐵廠等。
他們為了籌錢,頭發都掉了大把。
如今飛梭紡織機弄出來,他們去年收的很多棉花,也就都有了用武之地。
布可是硬通貨,實打實的‘錢’!
而且因為是木製的,就算弄出幾百台紡織機,都花不了太多錢,這可比弄蒸汽機省錢太多了,隻要將紡織廠弄起來,今後他們手裏就有兩個來錢的路子了。
一個是賣鹽,一個是織布。
都是暴利。
荊滿甚至都有些憧憬,這些產業能達到年入十幾萬了。
夏之白笑著點點頭。
他把圖紙接過,展開仔細看了看。
紡織機他是知道為什麽。
蒸汽機卻是仔細看了看,看了幾遍後,也漸漸明白是為什麽了,能這麽快弄出來了,主要是因為遵化鐵冶生產的鋼鐵,質量提高了,以前大明生產出的鋼鐵,很多氣孔氣洞,導致蒸汽缸內,壓力不均,很多熱量被浪費了。
現在因為自己掌握一個鐵冶廠,對鋼鐵質量有了更高要求,鐵冶廠那邊隻能跟著不斷改進。
眼下隻是初見成效。
見狀。
夏之白笑了笑。
他已經有些開始期待,遵化鐵冶後麵能不能弄出無縫鋼管了,要是能把無縫鋼管弄出來,很多後世的‘槍支’,還有火炮,都能陸續問世了,到那時,幾輪火力覆蓋下,就算是雲南那邊隻能靠人命填的土樓子,也能很快轟平。
大明的邊疆也能徹底穩定了。
不過對於蒸汽機的改進,夏之白還是有些不太滿意。
這隻是材料上的提升。
蒸汽機本身上的提升卻不高。
他其實私下提過‘瓦特’的那種改良,隻是無論是周寧,還是周王那邊來的工匠,都沒有重視,依舊把心思放在舊有圖紙上,這讓夏之白也頗為無奈。
他已想好。
等幾天去鹽廠那邊再提提。
不能死盯一個方向。
夏之白道:“蒸汽機圖紙的事,等他們再測試一下,如果沒有太大的問題,便讓遵化鐵冶那邊,生產一定批次,不過不會優先供應在應天府,而是會優先供應在北方,北方人口少,先滿足北方。”
“紡織機你拿五百兩銀子,去購置一些材料弄起來,先安排給鹽廠、煤廠的女工。”
“這個就越快越好。”
荊滿點頭。
隨即,荊滿又道:“大學士,方才有一名管家來傳話,好像是鹽運司田司副的管家,他們的大人想請你過去一趟。”
田靖?
夏之白眉頭微皺,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他已等了田靖一段時間了。
上次兩人會麵,的確達成了一些意見,不過夏之白不認為田靖能說動地方布政司,事實也的確如此,江南地區的官員,是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沒有事情發生,讓他們做出一定讓步,他們又豈會甘心?
鹽運司官職並不算低。
但縣官不如現管。
他們說服不了地方布政司,也沒辦法說動既得利益者,甚至於,田靖連京都鹽運司內部的官員,都不一定能說動,鹽政之下,牽扯到太多人利益了,也有太多利益相關了。
不過田靖現在來找,多半是南方出事了。
夏之白道:“我知道了。”
“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
“田運副那邊,我就過去。”
夏之白回到自己的臥室,將圖紙鎖進了櫃子裏,便直接出門去了。
隻是多了兩個隨從。
一個是花雀,另一個是‘二狗’。
夏之白給他們起了名字,還挺文雅的,一個叫春雉,一個叫呂滄,隻是他們不怎麽喜歡用,更喜歡被叫這種‘小名’,如今的花雀二狗比過去長高了不少,一個亭亭玉立,一個也是虎頭虎腦。
他其實不喜歡有人跟著。
他被任命為翰林院大學士,朝廷也安排了四個文吏。
不過他都沒讓跟著,全都打發去看書了。
隻是因為現在官職的確上去了,城中也有越來越多人認識,春雉跟呂滄擔心會出事,基本都會跟著,為此春雉跟呂滄還跑去練了些拳腳,不過更多的還是爭強鬥狠。
原本荊滿還想更多人跟著。
隻是被嚴厲拒絕了。
不多時。
夏之白到了田府。
田靖的居所很簡陋,甚至顯得有些寒酸。
絲毫看不出是四品大員的府邸。
呂滄去叩門。
很快,就有一名老者前來開門,見到是夏之白到來,也不敢怠慢,畢恭畢敬的將夏之白迎了進去,同時朝四周的下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去叫自家大人。
在管家的引路下,夏之白到了大堂。
夏之白剛坐下,一道聲音就遠遠的傳來:“夏大學士,果真是料事如神,我田靖實在是佩服。”
話音落下,田靖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外,他信步進到了屋內,朝四周的下人使了個眼色,四周的下人當即會意,連忙走開了,春雉跟呂滄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退了出去。
屋內隻餘下了夏之白跟田靖兩人。
田靖坐到主座,露出一抹苦笑道:“大學士,你說的沒錯。”
“江南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