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身懷利刃才能立於不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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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新網址:練子寧猜到自己的想法,夏之白倒是並不意外。
    在朝堂為官的人,哪有真的單純的?
    很多都是笑麵虎,或者是深藏不漏,亦或懂得進退,這些人很少出風頭,但也很少讓自己置身險地,何況如今的帝王還是朱元璋,本就以脾氣暴戾著稱。
    夏之白繼續道:“既然是破局,自不能點到為止。”
    “南方的事終要有個說法。”
    “也要有個結果。”
    “這些動作終究隻是為了打亂他們的布置,但他們深耕地方多年,根深蒂固,若是真的鐵了心不作為,我其實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而沒有明確的證據,也不好直接讓錦衣衛出手。”
    “因而還得加大力度。”
    “而這就需要借助你們之手了。”
    “你們實際要做的不是很多,隻是將一些話,替我傳達到南方。”
    “首要一個,便是告訴南方。”
    “大明開國這麽多年,貪官汙吏屢禁不止,然南方卻鮮有出事,你們就替我傳話給南方,有大貪沒消息,遠比有大貪有消息可怕多了。”
    聞言。
    練子寧臉色猛地一變。
    眼中更是露出一抹驚駭跟震懼。
    他自是聽得出夏之白這句話的警告意味。
    南方沒貪官嗎?
    有。
    而且絕對不少。
    隻是過去幾場大案,南方都鮮有人落馬。
    即便有,也多是朝廷的官員落馬,亦或者是被牽涉進去的,真正因南方自身出事的,其實少之又少,而夏之白直接明言了,這本身就不正常。
    水至清則無魚。
    南方官場太幹淨,本身就是個問題。
    這隻可能是一種情況,便是南方官官相護嚴重,朝廷一時難以徹查到。
    這情況可大可小。
    完全看陛下會怎麽想。
    陛下若是覺得南方治理的好,不把這事放在心上,這姑且就罷了。
    若是陛下對此生出了警覺,南方官員隻怕會坐立難安。
    天下烏鴉一般黑,不可能出現大片的意外,南方因何能獨立在外?那隻可能是有人在包庇,還有就是地方已自成一派,水滴不穿,油潑不進,這是大忌。
    這句話若是傳到南方官員耳中,隻怕會引起一種官員戰栗。
    練子寧道:“夏兄,你當真要傳這句話?”
    “這話非同小可。”
    “若是落到陛下耳中,恐會引起陛下對地方的猜忌,到時地方彈劾你的奏疏,隻怕會多如小山,更甚至會直接引來陛下不滿,你當要慎重啊。”
    夏之白鎮定的點點頭。
    他冷笑道:“想讓南方盡可能退步,必須讓南方感到怕。”
    “不然以功勳集團的強勢,又豈會甘於做退讓?”
    “我既然負責解決南方亂象,自然一切以解決問題為主,這些話能引起什麽風波,那都是後話,而且不說就當真意味著沒人往這方麵想?掩耳盜鈴的事,我從來不做。”
    “既然要做,就擺在明麵。”
    練子寧咽了咽口水,額頭已有汗水滲出。
    夏之白的想法太瘋狂了。
    這近乎是在逼著南方做退讓,他們不退,保不齊夏之白又會說出什麽驚世之語,而這些驚人之語,看似沒什麽用,但對南方官員的威嚇作用卻太大了。
    大到足以讓南方官員徹夜難眠。
    解敏跟丁誌方對視一眼,眼中都布滿了驚駭跟不安。
    他們同樣被這句話嚇住了。
    他們是朝廷官員,如何不知這句話的分量?
    這近乎直接挑明了南方有問題。
    夏之白沒有理會幾人的瞠目結舌,繼續道:“你們要傳的第二句話,這倒沒有那麽誇張,隻是讓地方官府以過去的要求,積極安置灶戶,保障灶戶的日常生活,並讓他們告知灶戶。”
    “就說是朝廷的態度。”
    “百姓有意見、發牢騷,說明地方做出的解決之法,還有給出的安置政策有問題,朝廷會對此亂象,做出具體的整改,務必會給地方百姓一個滿意的交道。”
    “大明皇帝起於布衣,深知民生艱苦。”
    “大明也絕非是一聽到百姓有議論,尤其是麵對一些尖銳的問題,就去追查,就去立案的國度,在朝廷後續查明情況後,會將地方官府非法立案捉拿的灶戶,進行逐一釋放。”
    “並會對相應不法官吏做出懲治。”
    “對那些自絕於百姓,聽不進百姓話的官吏,大明定會嚴肅處理。”
    “絕不姑息。”
    “再則。”
    “朝廷會派錦衣衛暗訪,用以調查地方實情。”
    “.”
    聽著夏之白的一句句話語,練子寧已是汗如雨下,整個人被驚得說不出話來,夏之白這哪是破局啊?這分明就是在把地方官府往死路上逼。
    處處往地方心窩子上捅。
    地方越怕什麽,他越往哪裏針對。
    僅僅是夏之白說的,都足以讓南方翻個天了。
    也足以讓南方官吏換個大半了。
    而且夏之白用詞還十分的犀利,‘自絕於百姓’的話都出來了,這要是真的論罪下來,南方又有多少官員經得起查?夏之白已然是做好了魚死網破的主意。
    他近乎是抱著跟南方同歸於盡的主意在做事。
    解敏顫聲道:“夏兄,你.你這些話是不是有些過了?”
    “真這麽下去,隻怕南方官吏會十不存一。”
    “朝廷恐也不會答應。”
    丁誌方苦笑一聲,也附和道:“你讓我們代傳的話,實在太過嚇人了,這哪給了南方官吏活路啊,分明是在把他們往火上烤,而且是在給陛下上眼藥,你這何苦呢?”
    “這不是左右都不討好?!”
    他們眼下已不得不開口相勸了。
    夏之白分明上頭了。
    已是不管不顧,奔著換命去了。
    這番操作下來,隻怕夏之白的名聲就徹底壞了,而地方對他更是厭惡至極,以後夏之白想做什麽事,恐都會遭到各方抵製,他的仕途也基本要斷送了。
    甚至也會引得陛下不滿。
    這完全沒必要。
    夏之白狡黠一笑,淡淡道:“你們盡管傳就是,不會有什麽事的,做戲就做全套,我說的這些,就是我的態度,他們要是不給我體麵,我就讓他們也別想體麵。”
    “我要讓他們知道,他們麵對的是個怎樣的對手。”
    “不瘋魔不成活。”
    “他們若是不怕,又豈會退步?”
    “南方的事,又豈能得到快速的解決?”
    “何況我說的這些話,又何嚐不是真話?他們若是上道,也該反省反省一下,這些年是不是做的太過了,甚至是騙自己太久,真把自己給騙進去了。”
    “我是故意給南方敲警鍾的!”
    “不用力的敲打一番,南方的人還不會清醒。”
    解敏苦笑道:“但你這麽一來,可是將他們架到了火上,你就不怕出事嗎?”
    夏之白微微一笑,冷笑道:“你們當真以為朝廷會因我這幾句話就對功勳集團動手嗎?不會的,眼下朝廷還沒有這個心思,我隻是扯了陛下的虎皮,用來逼地方就範。”
    “正所謂虛虛實實,真真假假,讓人防不勝防。”
    “再則。”
    “這是讓你們私下傳話。”
    “並非明目張膽的對外說出去。”
    “但若是他們真的糊弄,我也不介意真捅出去。”
    “手中無劍和有劍不用是兩回事。”
    “我需要有劍在身!”
    “身懷利器,才能立於不敗之地,才能讓自己有更多選擇的餘地,大明的這些功勳集團,全都恃功而驕,他們眼裏沒有其他人,唯一被他們正視的,唯有當今陛下。”
    “因而這也算無奈之舉。”
    “我如今已把我的要求跟目的,還有底線都擺在了明麵上,至於如何答複,則是地方的事了,我給了他們一個月的時間,這麽長的時間,足夠他們做出選擇了。”
    “我夏之白不愛名。”
    “也不惜命。”
    “我相信他們會做出明智的選擇。”
    “這的確就是威脅!!!”
    夏之白絲毫沒有遮掩自己的用意。
    他就是在借著這些勢,來威脅地方妥協讓步,不然以南方的勢力格局,短時間很難有建樹,他拖得起,地方官吏拖得起,但灶戶拖不起,到時真的釀成民變,那才是真的悔之晚矣。
    他必須兵行險著!
    三十六計,攻心為上。
    唯有先發瘋,先發狂,才能有所為。
    這未嚐不是一種無奈。
    南方的事,還不到解決的時候,至少目前不是,不然他倒是真有心,將南方狠狠的犁一遍,但很明顯,朱元璋並沒有真動這個心思,依舊還是秉持著‘息事寧人’,盡管將南方安撫,主要以敲打為主。
    而他的這些做法,隻算是打了配合。
    讓南方主動交出一些人,向朝廷表明態度跟忠誠。
    同時讓南方的事盡快解決。
    夏之白倒是不擔心那些人會狗急跳牆,鹽政牽涉到的利益是不少,但還沒到讓他們豁出命的階段,何況現在大明才開國,遠沒有到後世李自成一銀川驛之馬夫爾,振臂大呼,九州幅裂的地步。
    灶戶能影響的人終還是太少了。
    練子寧等人已徹底說不出話來,整個人都麻木了。
    他們抬眸看著雲淡風輕,甚至是鎮定自若的夏之白,隻能無奈的麵露苦笑。
    論魄力跟狠辣,他們距夏之白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