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怎麽樣啊！”老者趴在地上，被長劍牢牢釘死，苦不堪言。
    “那你說。”
    蘇光劍刃一甩，指向旁邊一個早已嚇得瑟瑟發抖的學生。
    “當，當日……”
    “令正，被幾位師兄看上，他們正欲行苟且之事，卻被令正打斷脊柱，下身癱瘓，成了廢人。”
    “其中一位，還是一位大先生之孫，大先生立刻帶人將其捉拿歸院，但院長得知，令正是常青州劍神之女後，並未計較其事，可隨後卻設計陷害令正，偷學書院武功，奪取《無影劍法》才放其離開。”
    “這麽說，你們真沒對她做什麽？”
    蘇光思索。
    老者當即忍著劇痛辯解起來：“沒有沒有，哪敢呐，常青州劍神之女，我等還未那般昏聵，不然臨江書院不得惹盡天下人恥笑？”
    “那為何敢設計奪取人家傳家武學？”
    蘇光一記反問，對方啞口無言。
    他冷笑一聲：“多半是聽聞我那嶽父時日無多，又身陷困局，想渾水摸魚，撈得一些好處吧。”
    一劍斬之。
    老者當即失去生息。
    “你，可以走了。”
    “多謝饒命，多謝饒命。”
    “唉……”
    蘇光一腳將院長的頭顱踢飛。
    再回頭看去。
    隻見漫漫荒野，自己追來的路上，無不是零零散散的無頭屍首。
    這個時候，他真的很想問。
    我本想跟你們和平相處，但你們為什麽一定要逼我？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白寧在半年前暫且無礙。
    “嘶……”
    等緩過勁，蘇光頓感腹部和胸口的劇痛，伸手一摸，竟滿是自己溫熱的鮮血。
    原來之前殺的痛快。
    身上受了傷還恍若不覺。
    臨江書院是本地武道巨鱷，雖然精銳大多都去了仙島，但留下的也有不少好手，能讓他受傷，也讓他追殺數十裏而精疲力盡。
    蘇光正打算找地方休養。
    結果，破風聲響起，兩個身影先後落在他的一前一後。
    “在下四大惡人之一采花郎！”
    “在下四大惡人之一奔雷腿！”
    “閣下一己之力破滅臨江書院，還斬殺我等結拜兄弟旋風刀與黑刀老人，惹得天怒人怨，我們二位雖是惡人，但願為民請命，請君赴死！”
    “嗬嗬嗬……”
    蘇光都被他們的無恥整笑了。
    一番不算強烈，但也算艱難的激戰過後。
    四大惡人獲得美滿結局，去地府大團圓了。
    而此刻。
    天空烏雲密布，也即將降下大雨。
    蘇光拖著疲憊而虛弱的身軀，在大雨落下前，找到一個破落無人的村莊歇下。
    嘩啦啦——
    很快，大雨傾盆。
    天色也瞬間昏暗無比。
    蘇光在了解完自己的傷勢後，感覺自己應該沒救了。
    算了。
    正好他也累了。
    蘇光其實從未對人講過，他不屬於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也一直沒有歸屬感，還是白寧和林子汐的出現，讓他漸漸有了繼續下去的動力。
    現如今親人一個個接連遠去，原本就不多的歸屬感迅速減弱。
    尤其是林子汐。
    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姑娘，其實早已在朝夕相處的過程中，成為他心靈的支柱。
    白寧走了。
    為父尋藥，他可以理解。
    但林子汐走了，甚至不告而別，他不能理解。
    蘇光想到自己曾經對她那般好，身為老師對她的教導幾乎全方位無死角，強調過無數次，溝通是人類友誼的橋梁。
    但這家夥就是不懂。
    不願意溝通。
    就是倔。
    事到如今……罷了罷了。
    蘇光靠在牆上，深深歎了口氣。
    雖然白寧沒找到，就先中道崩殂了，但林子汐那麽強，那她應該可以代替自己吧。
    正想刻字留下遺囑，外麵卻傳來一深一淺的腳步聲。
    抬頭看去。
    卻是一個被雨水澆透的白發少女，猶猶豫豫的走進了屋子。
    「夫君！」
    少女見到他的那一刻，驚駭之色溢於言表。
    當即就要衝過來，幫他檢查傷勢。
    “站住。”
    然而，一聲從未從蘇光口中聽到過的怒喝，讓少女急切的步伐頓時止住，再看到他臉上，竟然全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冰冷之色後，一雙湛藍色的眼眸迅速蒙上一層水霧。
    「對不起……夫君，我，我來晚了」
    蘇光看了她一會兒，淡淡問道：“你還回來做什麽。”
    「我……」
    少女立在原地。
    愣愣的看著他身下的血液一點點變多，氣息也一點點虛弱，隻覺鼻子酸澀難耐，薄薄的嘴唇隨之劇烈的顫抖起來。
    “滾，我不想再看到你，我的事也不用你管。”
    有氣無力的說完。
    蘇光轉過身去不看她。
    他是真的對這家夥失望了。
    現在死了，說不定就能回去了，何必困在這個鬼地方？
    撲通一聲。
    蘇光聽到她跪地，隨後一點點挪動過來的聲響。
    扭頭正要再說句狠話，卻見少女跪在地上，絕美的臉龐掛著兩行清澈的淚水，眼中滿是自責與痛苦，話也不由止住。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林子汐有這麽明顯的情緒，心神不由一頓。
    也就是趁這個空檔。
    少女連忙給他喂食了幾顆藥丸，又扯開他的衣服，清理了傷口。
    最後。
    她伸出白嫩如玉的手腕，往玉龍劍上一抹，頓時劃出一道深邃的傷口，粉紅的血液湧了出來，被她塗抹在蘇光猙獰的傷口上麵。
    隨後，神奇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傷口仿佛能吸食她的血液，促進傷口愈合。
    不一會兒，那些恐怖的傷口便都消失不見，恢複如初。
    “……”
    過程中，蘇光雖有驚訝，但全程靜默。
    看著她冒著大雨出門尋找幹柴，在小屋裏生起溫暖的篝火。
    看著她用妖氣烘幹布匹，在地上打上小鋪，看著她褪去自己滿是血跡的衣物，將自己放在小鋪上，再用幹淨的布匹，為自己擦去汙垢與血跡。
    再看著她褪去濕漉漉的衣物，在雨中清洗並擦幹無暇的身體。
    最後以身溫暖自己冰涼的身體。
    終於。
    蘇光終於確定一件事。
    這家夥原來一直都喜歡自己。
    隻是默而不言，全部都深藏於內心。
    也是終於，蘇光開口了：“為什麽不告而別？我追你為什麽要跑？”
    「因為」
    「我不是人類……是跟會吃人的妖差不多的東西」
    「我，還變不回去了，怕嚇到你，你，夫君你也會嫌棄我的……」
    “嚇到我？”
    蘇光扭頭，看向她勝雪的長發和傾美的臉龐，一個俯身探去，吻了一下那薄薄的粉色唇瓣，說道：“你真覺得我會嫌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