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龍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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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著個傷號,風雲不敢大意,他不清楚穿越者的後代到底算不算這個時代的人。如果算,那就有可能是未來某一姓氏的祖先,如果不算,那算什麽?被遺棄在曆史中的一個基因片段?
不管怎麽說,畢竟是一條人命,風雲自然不會坐視不理,日夜兼程,向著拐杖山趕去。
說是拐杖山,風雲在對比過地圖後才發現,所謂的拐杖山就是地圖上的栒狀山。
龍應台的狀況不太好,長時間的流血和傷口感染讓他第一個晚上就發起了燒。雖然傷口不再流血,但裏麵那截木槍在不斷的磨損著他的傷口,本就不潔的泥土更是讓他的傷口開始感染。身體自發的免疫機製讓他的高燒持續不退,睡著後還不停的講胡話,風雲不得不每走一截就停下用清水幫他降溫,這又延緩了他們的行進速度。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雖然越過藟山後就看到了拐杖山的山頭,但風雲一行足足走了四天,才算進了拐杖山的範圍。
拐杖山北方,風雲背著龍應台來到一處湖泊前,把他放在湖邊,撩起水來洗了把臉。
這些天他幾乎沒怎麽休息,龍應台發了燒,晚上還得用水幫他降溫,四天加起來他總共就睡了七八個小時,著實累得夠嗆。
到了湖旁,龍應台狀態也好了一些,他靠坐在湖邊的石頭上,伸手撩水搓洗著麵上的汙漬。
洗過臉後,他顯得精神了不少,指著岸邊淺水處遊弋的長條狀小魚,笑著對風雲說道:“你可以抓些箴魚來吃,這是我們拐杖山的特產,吃了能醫治瘟疫。”
“真的假的?”風雲朝淺水處看去,其中一條條細長的小魚遊動,看得細些,那魚兒還長著如同細針般尖銳的嘴巴。
龍應台笑道:“我母親說的,我也不知真假,我隻知道味道還不錯,多吃魚對身體也是有好處的麽。”
風雲不置可否,笑道:“那行,中午就燒鍋魚湯,下午咱們一鼓作氣,直接進山。”
龍應台也是這意思,他扶著地麵喘了兩口氣,笑道:“麻煩你了。”
風雲擺擺手,不在意的說道:“沒事兒!你在你老爹跟前替我多說句好話,照顧照顧我這新人就行。”
龍應台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嘴角的笑容也泛起了一絲苦澀,沒有答話。
大魚好抓,小魚難逮,在沒有漁網的情況下,風雲空有一身漁獵本領但也隻能用最笨的方式。
按照老辦法,用石頭做了個水壩,箴魚被趕入壩中後,就隻能任其宰割了。
燒了缸魚湯,風雲隻做了他和龍應台的,灰六兒和小偉都不喜歡湯湯水水,風雲就把剩下的肉幹給他們烤了吃了。
喝了碗熱湯,龍應台的精神也好了些,待灰六兒和小偉吃過,幾人再度起身,準備出發。
灰六兒精神有些頹靡,這些天風雲得背著龍應台,所有的行李都得她來扛著。小偉受身體所限,隻能背些不怕摔的軟貨,大部分吃用還是要她來攜帶。晚上休息的時候,風雲看到她揉著肩膀,那裏已經被樹皮繩勒出兩道紅印了。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到了。”風雲安慰著灰六兒,在她的肩膀上墊了兩捆最細的樹皮繩,多少能起到點隔離的作用。
把裝滿水的木罐提在手上,風雲幫灰六兒背好陶缸,朝著山中繼續前行。
下午的時候,龍應台病情突然加重了,額頭都燒得燙手,風雲估計是因為喝了熱湯出了點汗,又著了涼的緣故。為了加快速度,風雲索性讓灰六兒和小偉在後麵慢慢跟上,他則開動健步如飛技能加速趕路,總算趕在天黑前到了山下林中。
向上的路途更為艱難,風雲這麵的山坡還算平緩些,但也有個三四十度,更何況他還背著個人。幾次健步如飛的使用已經讓他體力耗費得差不多了,隻能手腳並用的攀爬,可爬了有一個小時,才上來一公裏不到的距離。
龍應台燒得都有些迷糊了,渾身燙得厲害。爬山的動作幅度比較大,龍應台傷口滲出的鮮血不斷的粘連在風雲後背上,又被大動作扯開,傷口一再迸裂。剛開始他還有點反應,但後麵越燒越迷糊,傷口撕裂後隻能聽到他哼唧兩聲了。
扶著身旁的樹幹,風雲抬眼看了下山頂,汗水蟄得他眼睛都有點痛,伸手抹了一把,他喘著粗氣問道:“你怎麽樣?還有多遠啊?你給我指路啊?”
龍應台渾身滾燙,頭都有些抬不起來,口中含糊說道:“我……好難受……好冷,我要死了……”
“你他媽別瞎說!就快到了,你給我指個方向啊!”風雲怒道。
背後沒有動靜,風雲扭頭看去,卻見他閉上了眼睛,呼吸悶沉,竟然直接昏了過去。
不行,這樣下去這家夥真得掛了。一開始風雲救他的原因除了因為懷疑他是穿越者,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防止他萬一不是穿越者,產生係統時空線維護的情況。但是,他依然不願意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就這樣死在他麵前。
費力把他放在地上,風雲把木罐中最後一點清水倒在了他臉上,又是掐人中又是扇耳光的,總算給他叫回了魂。
龍應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風雲把他攙起來,問道:“堅持一下,快告訴我,要怎麽找你家?”
龍應台艱難的辨認了下方向,虛弱說道:“從這往上直走,找到最大的那顆銀杏樹,把樹身上的繩子解下來,拉三下……”
“你回個家要不要這麽複雜啊?”風雲忍不住吐槽說道,龍應台一翻白眼,又昏了過去。
風雲有些無奈,但總算知道的目的地。重新抄起龍應台,他艱難朝山上爬去。
半山處,一個緩坡,鬱鬱蔥蔥的林木生長茂盛,風雲拚了老命,把龍應台背到了中間那顆最大的銀杏樹下,躺在地上大口喘息著。
即便運動係統達到了12,但他也隻是比一般人身體強些罷了,還沒到黎貪那種非人的存在,這一趟下來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現在還不是休息的時候,風雲爬起身來,繞著樹轉了好幾圈,才找到了龍應台說的那個繩子。
粗糙的手感類似於麻繩,隱藏在樹身半高處的枝葉裏,頂端通往樹梢,樹葉遮擋下看不到上麵連著什麽。
風雲實在沒那力氣爬上去檢查了,解開繩子,站在遠處,用力一拉。
噹!
金鐵交鳴聲從樹梢頂傳來,還帶著嗡嗡的回響,聽著倒有些像廟裏的鍾聲,但卻比那小了些,也短促了不少。
被突然想起的金鳴聲嚇了一跳,銀杏樹枝葉間晃動著,忽然,一隻受驚的鬆鼠順著他拉起的麻繩朝下跑了出來。跑了一半,鬆鼠看到了風雲,一個急刹車,又朝上跑去。
風雲用麻繩擋開枝葉,眯眼向上瞅去,找了半天,才從縫隙間看到一個黑乎乎像是鈴鐺的東西。裏麵的鈴舌上拴著一根麻繩,一直順到風雲手中。
“搞得還挺隱蔽。”風雲嘟囔著。龍應台說要拉三下,他又伸手拽了兩下。
噹!噹!
兩聲過後,風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擦著汗四下看著,應該差不多了吧?
解下木罐,朝嘴裏倒了倒,裏麵空空如也,風雲才想起方才全倒龍應台臉上了。
鬱悶的把木罐丟在一旁,風雲歎了口氣,嘟囔說道:“真是自作自受啊!”
說句實話,要不是為他那穿越者老鄉的老爹麵子上,風雲才不願意費這老鼻子勁鞍前馬後的伺候呢!也不知道那穿越者老爹是從哪一年過來的,他是應該喊大爺還是喊孫賊……
唰!嗡!
一枚羽箭徑直插入風雲岔開的兩腿之間,深入地麵,強大的力量震得後端的尾羽都在顫動不息!
風雲一驚,伸手撐地,就要起身,沒想到第二隻羽箭直接射到了他的指縫當中,崩起的泥土打得他的指頭都有些疼痛,箭頭卻絲毫沒有傷到他。
“別動!不然下一箭就會射穿你的喉嚨!”一個聲音響起,飄忽間卻難以分辨傳來的方向。
風雲停住了動作,謹慎說道:“別衝動,我可什麽都沒幹啊!”
“你是誰?那繩子是你拉的?”那個聲音問道。
風雲小心的指了指一旁躺在地上的龍應台,說道:“我是風雲,那什麽,那繩子是他讓我拉的,他叫龍應台,您認識嗎?”
這話一出口,那個聲音沉默了下來,風雲沒有動作,靜靜的等待著,餘光注意著西方,箭是從那個方向射出來的。
片刻後,南麵一顆鬆樹後,一個身影緩緩站了出來,手中拉著滿弦的弓,緩緩朝他走來。
風雲看了過去,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來者看著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梳著個中分的發型,看著頗有些書卷氣息,最重要的是,他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
那人警惕的看著風雲,舉著弓箭繞到了龍應台身前,低頭看了下,神色有些緩和。但看到他腿上的傷口時,眉頭又皺了起來。
“應台,應台?”那人輕聲叫了兩聲。
風雲說道:“他傷口有些發炎,昏過去了,我不會止血,沒敢拔……”
“發炎?”那人抬頭看向他,弓箭朝向了地麵,驚異問道:“你是?”
風雲點點頭,笑道:“沒錯,我是穿越者,我叫風雲,沒請教?”
那人上下看了看他,說道:“我叫龍套。”
“啊?”風雲一下沒反應過來,半晌才幹笑說道:“你的直接讓我有些猝不及防啊!這名字該不是派出所民警同誌給起的吧?”
龍套神色鬆弛了下來,收起了弓箭,向著風雲走了兩步,突然又問了句:“美國第一任黑人總統是誰?”
“奧利奧!”
“老鄉你好!”龍套臉上終於浮現出了笑容,伸出手來。
風雲也笑著伸出了手,兩隻手握在一起,曆史的長河中,頓時風雲激蕩!
……
“老哥,你兒子好像流鼻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