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章 周楚對張璁的敲打,紅光滿麵的楊一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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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鐵路這麽長的路程,想要盡快完工,朕覺得分段施工比較合適。”

    禦書房之中,嘉靖將戶部的核算奏疏打回去之後,看著周楚道。

    “陛下所言甚是,沒想到陛下對工程之事還如此精通。”

    周楚拍了個龍屁道。

    嘉靖聽到這話,頓感神清氣爽,拍他龍屁的人多了去了,但其他人要麽說不到點子上去,要麽身份不夠。

    但周楚不同,周楚似乎把什麽都想明白了,連這鐵路和火車都能想出來並加以實施,嘉靖覺得周楚就是上天派下來輔佐自己的。

    對於周楚的恭維,嘉靖感覺異常享受。

    “朕也不是很懂,隻是覺得這麽一條線路施工過去的話,會很慢,想要把這些鐵路修好,不知道要修到何年何月。”

    嘉靖看著地圖,感慨道。

    “這就需要工部之人把這幾條鐵路的精確路線圖畫出來,如此一來分段施工的話,才不至於有誤差,而且每一段鐵路的工程,可以分別讓當地的商人或者是藩王府承建,每一段鐵路歸誰負責都要記錄在冊,甚至在鐵路上刻上負責之人的名字,將來哪一段鐵路出了問題,直接抄家滅族,如此可保鐵路無虞。”

    周楚指著地圖,侃侃而談道。

    嘉靖聽到這話,才明白周楚一開始就準備分段建造鐵路,不過嘉靖並沒有因此感到沮喪,反而因為自己和周楚想到了一處,顯得格外高興。

    “隻是如此一來,各地的鋼鐵恐怕跟不上吧?難道要在各地都建造煉鋼所?”

    嘉靖看著周楚,問道。

    “此時倒也簡單,各地有鐵礦的,可以就地建造煉鋼所,大明未來對鋼鐵的需求會很大,畢竟不止修建這幾條鐵路,未來整個大明都要修上鐵路,煉鋼所可以持續使用十幾年甚至數十年。”

    周楚正說著,嘉靖親自給周楚倒了杯茶,遞給了周楚,周楚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頓感口齒生津。

    “沒有鐵礦的,就近從其他地方的煉鋼所買,所有煉鋼所統一定價,讓煉鋼所有利所圖,但又不會賺太多,同時這些煉鋼所,能讓各地的百姓,或者流民進入其中做活,能多養活很多人。”

    周楚繼續說道。

    “還有東瀛,東瀛不止有銀礦,鐵礦也不少,陛下給汪直一道旨意,讓他建一所大的煉鋼所,煉好的鋼鐵用船運往大明。”

    嘉靖聽到這話,眼睛頓時亮了。

    他沒想到周楚考慮的這麽周全,連東瀛那邊的情況都考慮到了,倘若有東瀛一起煉鋼的話,大明鋼鐵的壓力就降低了很多。

    而且東瀛的勞動力不需要什麽成本,給那些東瀛人吃的就行,東瀛來的鋼鐵最大的成本是運輸成本,不過這些船隊本身就要運送白銀和其他物資的,不過是這段時間將其中一些船運輸的貨物換成鋼鐵罷了。

    如今大明的白銀儲量已經夠多了,對白銀的需求沒那麽高了,完全可以短時間內先運輸鋼鐵。

    “沒想到衡器考慮的這般周全,就按你說的去辦,朕這就給汪直擬旨。”

    嘉靖說著便來到了書案跟前,提筆就開始寫。

    另外一邊,戶部的一眾官員眼看著皇帝將奏疏駁回了,並沒有很意外。

    這種核算成本的奏疏,剛開始都是往高了開,皇帝往下壓,這些都是戶部和皇帝之間的扯皮,戶部的官員都想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

    這一點,即便張璁身為戶部尚書,也不好橫加指責,他如果這麽做的話,恐怕戶部的這些官員對他這個戶部尚書心裏都會不服氣。

    這可不是張璁想看到的局麵。

    但嘉靖和周楚為何將他調回京城,張璁也很清楚,製約這些戶部官員又是他必須要做的事,這其中的平衡,需要張璁自己去拿捏。

    “張大人,陛下讓我等重新核算,大人認為該報個什麽價格合適?”

    戶部的一個官員看著張璁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問不住張璁。

    “諸位這個奏疏確實有些離譜了,如今周大人可是在京城,本官這兩日聽聞這鐵路的建造正是周大人主張的,周大人以前又是從商出身的,你們以為你們的那點小心思瞞得過周大人?諸位看不到前些天工部那些官員的下場?你們以為周大人為何整治工部?”

    張璁很清楚,自己作為戶部尚書,不能慣著這些官員,適當的敲打還是必要的,當然這種敲打要讓他們覺得自己是站在他們的角度為他們考慮才行。

    這其中有很深的門道。

    戶部眾人聽到這話心中一凜,互相看了一眼。

    “這件事下官倒是有所耳聞,下官聽說是因為工部的邵錫家的那個廢物招惹了周大人身邊的護衛一家,這才惹來了禍事。”

    其中一個官員說道。

    張璁聽到這話,卻是搖了搖頭。

    “諸位看事情怎可如此簡單,倘若真是因為此事,周大人直接讓人將邵家之人抓了不就行了?何必動工部這麽多人?”

    張璁反問道。

    聽到這話,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本官和周大人私交甚好,周大人可以說是算無遺策,諸位可以想一下,咱們這位指揮使大人,從上任以來,何事做過這等因私廢公之事?”

    張璁繼續追問道。

    “大人的意思是?”

    戶部侍郎聽出了張璁的言外之意,神情恭敬道。

    “周大人整治工部之前,恐怕早就想好了修建這個所謂的鐵路,可當時的工部,那些官員上下其手,倘若我等將這個工程交給工部,他們又會貪墨多少,諸位想過沒有?”

    張璁瞥了一眼眾人,冷笑道。

    眾人聽到這話,頓感汗毛直豎,原本他們還想著趁著這個機會撈一筆,但聽到張璁這麽一說,頓感後怕,倘若他們真的這麽做了,恐怕工程一開始,他們就會被北鎮撫司清算。

    “多謝大人提點。”

    戶部侍郎恭敬行禮道。

    “如今朝廷給諸位的俸祿不可謂不高,國庫充盈,每年年底朝廷還會給諸位一筆不菲的獎勵,倒也不是不讓諸位拿這個錢,肉過手還蹭一手油呢,隻要諸位不要有不該有的心思,不想著多拿多占,本官相信周大人不會為難你們的。”

    張璁眼看敲打的效果達到了,滿意地點了點頭道。

    “隻是這其中的分寸很難拿捏,還望大人去周大人那裏探探口風。”

    戶部侍郎有些忐忑道。

    “罷了,本官替你們走一趟吧。”

    看著眾人殷切的眼神,張璁歎了口氣道。

    “多謝大人。”

    戶部眾官員紛紛行禮道。

    至此,張璁算是戶部官員的人心全部收攏了。

    “少爺,戶部尚書張大人讓人送了拜帖。”

    周楚剛從皇宮之中回來沒多久,春蘭就拿著一個拜帖來到了周楚麵前。

    以如今周楚在京城的權勢,每天往周府送拜帖,試圖走門路的人數不勝數,這些拜帖九成以上都會被春蘭直接過濾掉,拿捏不定的會來詢問周楚的意見。

    但像張璁這種級別的官員遞的帖子,春蘭是沒資格處理的,這種春蘭需要直接匯報周楚。

    “張秉用”

    周楚接過張璁的拜帖,口中念叨著張璁的名字。

    “不用理會。”

    周楚看完帖子之後,說道。

    對於張璁,周楚也有兩三年沒見了,周楚也不清楚現如今的張璁是何種想法,何種作態。

    不過今日戶部給皇帝遞的核算奏疏,就足夠周楚因此對張璁敲打一番的。

    至於這個核算奏疏是不是張聰的意思,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張璁此時是戶部尚書,這個鍋必須得由他來背。

    周楚這麽做一方麵是為了敲打張璁,另一方麵也是做給戶部那些官員看的。

    隻有如此,才能讓戶部的那些官員看到自己的態度,不敢胡亂伸手。

    張璁回到家之後,等了半天沒等到周府的回帖,不禁一臉苦笑,他很清楚,周大人這是對自己心生不滿了。

    至於原因,張璁比誰都清楚,無外乎是之前的那個奏疏。

    正所謂在其位謀其政,自己身為戶部尚書,那個核算成本的奏疏無論如何都要自己背鍋的。

    “明日一早,再去給周府送個拜帖。”

    張璁看著管家,吩咐道。

    “是,老爺。”

    管家恭敬道。

    張璁在江南的時候,跟著周楚學到了很多東西,雖說張璁年歲比周楚大很多,但在官場上,周楚做事老辣,沉穩,極有章法,這一點無論是張璁,亦或是嚴嵩,跟著學了很多。

    張璁在南直隸做了兩三年的巡撫,早已不是當初剛入仕的那個張璁,如今的張璁做事沉穩,並沒有因為周楚沒給他回帖就急躁。

    他很清楚,這是自己向周大人表明態度的一個機會,每日送拜帖,便表明自己還是當初那個唯周楚馬首是瞻的張璁。

    第二天一早,周楚又收到了張璁的拜帖,看都沒看,隨手丟在了一旁。

    “大人,您沒見到周大人嗎?”

    戶部衙門之中,戶部侍郎看著張璁,有些著急道。

    張璁瞥了一眼戶部侍郎,沒有說話。

    戶部侍郎頓時意識到自己失言了,急忙恭敬行禮。

    “大人恕罪,屬下失言。”

    張璁聽到這話,才放下手中的杯子。

    “你們很著急嗎?如果著急的話,自己去給周府遞帖子。”

    張璁冷笑道。

    “大人哪裏的話?我等哪敢給周大人遞帖子。”

    其他官員紛紛說道。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等著,要不是因為你們利欲熏心,寫了這麽一封奏疏,陛下和周大人又豈會生我的氣?”

    張璁拍了拍桌子道。

    他在怎麽說都是戶部尚書,戶部的一把手,該給手下好臉色的時候給,不該給的時候就該有戶部尚書的威嚴。

    戶部一眾官員聽到這話,一個個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耐心等著便是,周大人代表的是皇上,周大人的態度代表的就是皇上的態度,你們還不明白嗎?這個奏疏恐怕周大人早就看過了。”

    張璁說著拿出那封被駁回的奏疏,摔在了桌子上。

    戶部官員聽到這話,一個個愈發後怕,倘若皇帝沒把這個奏疏給這位指揮使大人看,就這麽過了,他們都不敢想周楚知道這件事之後,會如何做。

    恐怕昭獄之中會有他們的位置。

    “大人英明神武,都怪我等,不知天高地厚,以後大人指東,我等絕不往西。”

    戶部侍郎是個變臉高手,此時滿臉諂媚的對著張璁拍馬屁。

    而且拍的極其肉麻。

    這話倘若私下裏說還沒什麽,但此時戶部侍郎能當著眾人的麵,麵不改色的說出這番話,這讓戶部的其他官員紛紛感到一陣不適,內心感到極其尷尬,偏偏戶部侍郎一副極其認真的表情。

    這讓其他人愈發覺得尷尬,卻又沒人敢說一句。

    張璁聽到這話,作為被拍馬屁的人,倒是極其受用,他當然知道這話有多肉麻,但戶部侍郎,三品大員,如此當眾說出這麽不要臉的話,這讓張璁切實的享受到了權利給自己帶來的東西,張璁隻會享受,又怎麽會覺得尷尬?

    第三日是小朝會,張璁上朝之後,四處都沒看到周楚,不禁有些失望。

    小朝會主要討論的不是別的,正是鐵路的修建問題,在朝會上,楊一清紅光滿麵的向百官講述了一下火車以及蒸汽機的具體運行,原理他是不知道的,也隻能講個大概。

    “首輔大人,下官聽聞這蒸汽機和火車正是您的孫子楊盛齋做的?”

    楊一清剛說完,捧哏的官員出現了,朝堂之上想要拍楊一清馬屁的如同過江之鯽,但如何拍,如何能讓楊一清這個老狐狸極其受用才是關鍵。

    很顯然,這位掌握了其中的精髓,僅僅是一句話,就讓楊一清的嘴角再也壓不住了。

    “盛齋隻是參與,還有很多他的其他同窗一起參與,無論是蒸汽機,還是火車,都是周大人提出的構想,盛齋也隻是周大人的學生,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楊一清嘴上說著不值一提,嘴角卻咧到了耳後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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