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章 自投羅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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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朝一句話冷場後,徐昶生怕自己再說錯話,沒敢開口繼續跟張朝套近乎,隻在過機關時,倚老賣老地給張朝多嘴幾句,著重介紹了不少古宅尚留存的機關設置。
    張朝聽他說到古宅內布置機關時常更改,除了掌事之外,幾乎沒人能輕易解開,便想到了閆欣執意要回古宅的緣由。
    他難得回應一次徐昶,到這裏起了興致便會多嘴問一句。
    “隻有掌事能進出的機關,那豈不是你們掌事可以時常隨意進出古宅?”
    徐昶羨慕道:“是啊,畢竟宅內做機關,有時也需要一些山中尋不到的材料。掌事同時也會將宅中做好的成品送至外宅曲家,交由他們拿出去與外界交易換錢,以此得來的錢財去采買宅內所需的材料和日常所需。”
    張朝頷首,心道不愧是延續了百年以上的隱居家族,這一套規則做得十分完善。確實也有利於宅中工匠集合在一起,精進技藝。
    但這樣的家族按理說應該有自己的一套既定的處事規則,為何還會被卷入世俗爭鬥當中?
    張朝尋思著再問得細些怕是要引起懷疑了,便沒有再追問什麽,隻是一味趕路。
    徐昶見張朝一副對古宅裏的事興趣缺缺的模樣,又有些失落,卻也沒有追著多說什麽,他往前看了一眼——他不著急。
    沒事到臨頭之前人總是會托大。
    時機到了,跟自己低頭的時候就來了。
    屆時性命攸關,管他錦衣衛還是禁軍統領,都得倚仗自己的能耐。
    ——
    前麵的山林盡頭就是古宅了,宅中布置幾乎都是宅中人的畢生,乃至幾代人的心血。即便現在建造他們的主人全都不在了,機關依舊排布在那。
    徐昶心定了一些。
    從另一方麵來說,能順利解開這些機關的人都沒了,但熟悉古宅的人,隻有他一個。他雖不一定能解開,但想要進入古宅,隻能靠他。
    既然他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為了古宅,那這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
    古宅比張朝想象中要破敗許多,雖然能看得出大多數的建築都已經修繕過了。但是裏麵不少地方還是保持著斷牆殘瓦。
    不知是常年無人居住還是其他緣由沒將他們徹底複原。
    然而等他靠近一看,卻發現並非如此——常年無人居住的宅邸,不管是不是時常有人進來,都不會像這座宅邸一樣,宅外雜草叢生,宅內卻看不到如此景象。
    他詫異地問道:“曲家經常有人進來收拾這裏嗎?我看有修繕的痕跡,怎麽不好好修。”
    徐昶對曲家人如何保養這座古宅並不清楚,他隻知道曲家在盤龍鎮設下盤龍碑,經常會帶答題之人上登天峰,進古宅。進入古宅的所有通道上都有曲家專人把手。
    “曲家人對古宅看得十分緊,雖不曾聽他們說起。不過平日常有人來這,想必會順手做些保養。”
    說完他低聲道:“這兒畢竟是曲家立世的根本,裏麵都是稀世難尋的寶貝。即便現在的家主未必解得開這些東西,但對世人來說,它們依舊是無價之寶。沒有完全修繕,可能是不想破壞祖上留下的貴重遺物。”
    張朝聽到這裏便明白了閆欣回來的緣由了,心底鬆了口氣。
    “那想必裏麵的東西能讓我大開眼界。”
    ——
    抱著驚偶和笑偶躲在牆角的閆欣悄悄貓了個頭,這會天色已經不早了。驚偶出現的時候她就預感可能尤乾陵就在附近,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張朝——隻是捎帶了個她厭惡的人,讓她一時間不知道他們來這裏的目的是不是為了找她。
    在這之前,閆欣從蔣原口中得知這個叫徐昶的人便是當年要抓自己的人。除此之外,她對這個人究竟是圖什麽,背後有何勢力一概不知。
    蔣原隻說他現在是這盤龍鎮的縣令,曾經是宅中之人,而且此人做事手段陰毒。
    正好她和對此人的印象不謀而合。
    隻是到現在為止她還不明白為何他要做到這等地步,現在聽到他和張朝的對話,大約能猜得出來一部分根由了。
    說來說去,繞不出一個名與利。
    古宅雖然荒廢了,但裏麵的東西還在。這些東西即便經過了歲月的侵蝕,現在大魏也不接受技藝上的進步,卻也足夠讓固步不前的世人驚豔了。
    ——
    和閆欣不一樣,徐昶其實是三年來第一次親自回到這裏。
    他似乎對這裏很是警惕,往裏走的時候幾乎緊跟在張朝身旁。
    閆欣一看到這個人,滿腦子都是怎麽將此人套麻袋抓了拷問一番。
    原本想著趁著他們不注意的時候,讓笑偶偷偷摸摸地跟在他們身後,見機給她發暗號,隻要找到合適的機會,她立刻下手。
    反正就一個張朝,不管自己做什麽出格的事。張朝即便不會動手幫自己,也絕不會拖她後腿。
    ——
    夜幕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從天穹往下壓。古宅中逐漸被一股陰森的冷意籠罩——一向耐寒的張朝都扛不住這股寒氣,回頭看縮在他身後的徐昶,低聲說:“聽說古宅入夜之後很危險,我想留下來看看,徐大人要不先回去?我一人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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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方才過來的時候聽到了動靜,而且驚偶一去不回,他得確認驚偶平安無事,並且找到了閆欣才能離開。
    徐昶一聽,心說這可太好了。他正好回去找人來這裏送死。
    多幾個人死在這古宅內,越就表明這兒越凶險。這裏越凶險外麵那幫人就越需要自己。
    那麽情況對他就越有利。
    他遲疑了下,不想引張朝注意,便誇張地大驚失色道:“這怎麽行?您是盛京來的貴客,若是有個萬一,別說是曲家人了,我這帶您進來的人難辭其咎啊。”
    張朝掃了他一眼,忽然覺得他這口吻有些熟悉。
    緊接著他立刻想起來在登天峰下時他就是這樣的口氣訓他那兩個手下。
    他當時覺著怪異,隻覺得出事了怎麽那麽大嗓門生怕旁邊的人不知道他辦砸事了?
    可惜自己那時沒多想,現在終於反應過來了。
    這徐大人藏了事,就等著自己嫌他礙事趕他走,好在事後回來彰顯一下自己體貼,完美把自己從麻煩事裏抽身呢。
    張朝能低頭沉思,遲疑道:“有道理……那不如我們先離開這宅子,確保不會有人,找個地方觀察一番。”
    徐昶:“……”
    張朝補充道:“這天色也不早了。也不是非要在這麽危險的地方看不是?”
    徐昶抹著汗,訥訥道:“是,就是這麽個理。……咱回去就說沒找見人,加上天色已晚,也不安全。”
    張朝伸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徐昶當即轉身,戰戰兢兢地一邊四下窺視一邊往外走——張朝發現了一個怪異的地方,現在這個地方明明冷得讓人不住發抖,但徐昶卻反常在冒汗。
    他在怕什麽?
    徐昶感覺到了不太好的氣息,這裏陰冷得不像話。寒氣不住從古宅各處滲透進他的四肢百骸——但怪異的是,他明明感覺到了極冷,身體卻在不住地往外冒汗。
    並且眼角餘光總是莫名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但定睛看過去,又什麽都沒有。
    這情景方才在外麵初次見到張朝時候也有,他覺著不太像是古宅內的異常——他疑惑地抬頭摸了一下額頭。
    瞧他一頭一臉的冷汗,莫不是病了?
    張朝將徐昶的走兩步停下來摸臉,又賊眉鼠眼地四下窺視的怪異模樣看在眼裏,一聲未吭。
    ——
    笑偶跟在他們不遠處——閆欣盯著笑偶。
    按照正常的情況之下,笑偶應該跟上張朝他們,可笑偶卻蹲在原地,姿勢也變得異常警惕。
    就在她想上去看看笑偶是否出故障時,驚偶忽然從她的肩上竄了出去。
    她嚇了一跳,伸手去抓了個空——這種時候也顧不上會不會暴露自己了,閆欣立馬尾隨著追了出去。
    驚偶飛速追上了張朝,一個縱身爬上張朝肩膀,雙手用力一抱。
    將他的頭抱在了自己懷中,一副保護的姿態。
    張朝本能抬手抓了驚偶的腰身,卻沒扯開包住他臉的偃偶。
    閆欣正感意外,更意外的境況出現了——明明夜幕沒有降臨,宅邸內的燈火卻亮了。
    這是宅邸邪物出動的預告——她心底暗道不好。
    幻術開啟了。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她身旁掠過,這個突兀出現的人隻是輕輕地推了一下,便將閆欣輕飄飄地揮推到了邊上。
    閆欣知道這是幻術造就的假象,將自己的心神穩住之後,便定睛看過去。
    那分明就是昨夜的那位‘假冒’閆欣。
    她一步一步朝徐昶走去,留下殘留在她麵前的一句話。
    “廢物,想要你命的人就在麵前,竟然左顧右盼不敢下手。”
    閆欣盯著她,理直氣壯地說:“隻敢晚上出門的廢物說什麽呢。”
    那人笑出了聲,說:“伶牙俐齒了不少。三年的時間隻把你的嘴磨利了一點,其他的一點都沒變。”
    閆欣道:“這裏是你的地盤,你可以這麽大手筆,又是下幻術,又是動用千軍萬馬,耍盡威風了,才來給我扣帽子。”
    “占盡優勢也就抓了個徐昶,我有沒有長進還輪不到你說了算。”
    她絕不承認自己確實瞻前顧後了——閆欣太清楚自己來這裏的目的了。
    徐昶不是自己來這裏真正的目標,他還不夠格。
    假‘閆欣’嗤笑了聲,嘲弄道:“借口一籮筐,不過你不下手倒是給了我這個機會,我就讓外麵來的那幫人看看,染指古宅的偃術他們這些凡人會有什麽下場。”
    閆欣看著她一步步走過去,仔細盯著她身上穿的已經不是昨晚上見到的那身衣服了。
    有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快得她來不及去抓。
    ——那件對她來說意義特殊的衣服,究竟是誰給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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