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六十二章 古宅魅影 真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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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麵傳來了吱咯一聲的機關啟動聲,閆欣立刻收神,便見到掌事腦袋哢地一歪,垂到了戴著麵具的徐昶那邊。
    “那位大人怎麽說?”話語中帶著試探。
    徐昶臉上的白麵具一片空白,高深莫測地回道:“等你們能破了天機閣機關再說。這是大人的原話。”
    掌事的麵具霎時由諂媚的笑顏轉成了怒色。
    “這和我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你們不會要變卦吧。”
    徐昶立刻換上了笑顏,語調一點沒變。
    “我們一早約定好,就是為了閆懷謹在天機閣圖紙上所藏的機關。是你們沒做到預期,你跟他師出同門,連他的機關都破不了,怎能怪到我們頭上?”
    掌事的聲音越發尖利了起來。
    “是你們事先沒說清楚。天機閣參與的那些工匠,從我登天峰出身的才幾個?外界人才芸芸,登天峰也不是精通天下所有機關術。”
    徐昶打斷了掌事的爭辯,笑裏藏刀道:“登天峰都解不了,這世上還有誰能破那些機關。……再說了,閆懷謹不是把自己的繼承人送到這裏了嗎?”
    “我們對登天峰包庇犯人睜一隻眼閉一隻,是在幫掌事啊。”
    閆欣對這一段毫無印象,但當時的自己確實什麽不知道,對很多明擺著的事實總會下一些很想當然的判斷。
    現在事後回頭看,便會發現其實這些東西她應該早就察覺了。
    譬如,徐昶不是什麽父親派來的人,而是和掌事勾結,來從自己身上套取天機閣秘密的敵方。
    “你就是徐昶選中,來套我身上的東西的人?”閆欣回憶了下,說:“但我記得你那個時候跟我關係並不好。根本沒有套我任何東西。”
    假‘閆欣’意外地說:“哎呀,想起來我是誰了?我還以為高高在上的仙女不可能記得我這種低賤的凡人。”
    閆欣搖頭:“你不用這麽說話。我是什麽樣的人,你很清楚。”
    假‘閆欣’冷哼了一聲,沒再對她繼續冷嘲熱諷。
    徐昶和掌事在這件事上並沒有談攏,或者說兩人應該是不歡而散。燈光暗下去時,假‘閆欣’低聲念叨了一句,帶著一點喟歎。
    “該我上場了呢。”
    閆欣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對麵的光線再次亮起。
    她身邊卻已經空了。
    再次亮起的燈光下,‘閆欣’站在徐昶身旁,徐昶幾乎整個人都倚在她肩上。閆欣是最知道屍體重量,但‘閆欣’筆挺地立在那,分毫未動。
    徐昶問:“如何,想清楚了嗎?”
    ‘閆欣’說:“我將那些秘密告訴你,我有什麽好處?”
    徐昶壓低了聲音。
    “好處……可太多了,你有足夠的能耐,我就會想方設法讓你進天機閣。等你進了天機閣,等隻有你能操控天機閣裏麵的東西……那時候,你就是無價之寶。懂嗎?”
    ‘閆欣’的麵具變得暗沉了下來,閆欣幾乎可以看到她的算計。
    她卻佯裝不明白,說:“我就是個宅子裏苟且偷生的小卒子,什麽無價之寶,不過就是唬人而已。而且您不是知道那隻是我偷來的技藝嗎?能不能做得到都兩說。”
    徐昶的麵具上的表情一下子收了,變得森冷了起來。
    “這還不簡單?會不會來日方長,總有一天能開竅。隻要這個世界上,隻有你……一個人知道那技藝不就可以慢慢來了嗎?”
    這句話一出,閆欣身上的雞皮疙瘩就起來了。
    張朝在她背後冷笑了一聲。
    “好狂妄的話,徐大人若當真有過這個念頭……那這一宅子的人一夜全滅,這功勞得算在他頭上吧。”
    閆欣沒有吱聲。
    她的視線直直地落在對麵的‘閆欣’身上。
    腦海中的記憶依舊清晰無比——那脾氣極大的姑娘一句‘一件衣服而已,能比人高貴嗎?’依舊在她胸口回蕩。
    會說出如此鏗鏘有力話語的人怎會和徐昶這種人同流合汙。
    ‘閆欣’麵上的表情在徐昶說出這句話之後,立刻變成猙獰了起來——仿佛在那一刻,一切都變得不重要了。
    野心和欲望,能立刻扭曲一個人。
    閆欣卻說不出任何苛責‘閆欣’的話,因為她已經回憶起來了‘閆欣’在宅中如何生活——以她的才幹,找到能讓自己發揮出一切實力的地方才能活下去。
    在這個宅子裏,她的結局隻有凋零。她唯一的出路,就是被徐昶那樣的人,裹挾著往前走。
    閆欣以前就不喜歡這個宅子,但從沒想過為何宅子裏的人不離開。
    現在她才明白。
    不是不想離開,而是無法離開。
    由於世道狹窄,由於天道崎嶇。
    張朝這時候在後麵提醒她說:“表小姐,雖然您聽不進去,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這個人未必站在您這邊。您要小心些。”
    “謝謝,”閆欣道,“你也看出來她會對我不利,對吧。”
    這句話並不是在詢問張朝是不是有和她一樣的感覺,閆欣反而是在期待張朝給出不一樣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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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朝沉默了一會,說道:“其實我帶驚偶急著來尋你,是我們在來這裏之前,半路上接到了元碩盛京傳來的消息。”
    “他跟天機閣那批偃偶的幕後之人聯係上了。對方給了我們一個忠告,”他歎了一聲,“務必轉告表小姐一件事,古宅中能走出來的人,隻有一個。”
    閆欣心口重重地跳了一下。
    “什麽意思?”
    張朝道:“我不知道。郡爺說,專門給你的話。郡爺說,可能是指誰想要從古宅內拿到我們想要的東西,就得拚個你死我活。”
    “郡爺還說您很聰明,不需要我們提點些什麽。但在性命攸關上,您一向覺得人命關天。這個想法對您很不利。所以才命我帶驚偶過來。”
    閆欣對尤乾陵這操心到自己身上的性子實在無奈,她說:“我有那麽不靠譜嗎?”
    大抵尤乾陵也不明白到底在擔心些什麽,才會自作主張如此多事。但大家都知道他為何會如此,便也不會多嘴些什麽,隻是沉默著盡量讓他不要擔心。
    “郡爺對自己人一向如此。表小姐您也別太讓他操心了。”
    閆欣沒有回答張朝的話。
    以前她在自保上從來不需要別人對自己說什麽,自己的性命有多重,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但這次……
    真的不好說。
    驚偶敏感地回頭看向了閆欣,原本抱緊張朝腦袋的雙手,鬆開了一點。張朝趁機將它從自己臉上撥下來,一手環在臂彎裏,終於看清了現在的光景。
    他們站在一片燈火闌珊的庭院裏,這光景跟早前他們所在的廢墟中全然不同。
    空氣中夾雜了或明或暗的低沉檀香。
    他們好像站在虛空之中,周圍全是混沌,隻能看到不遠處有燈火照亮的一處布景為廂房內的光景。
    一個帶著麵具,身形明顯是徐昶的人毫無生氣地靠在筆挺站著的一個同樣帶著白麵具的姑娘肩膀上。
    倘若不是能聽到他還在說話,從張朝的角度看過去,那分明兩具屍體。
    徐昶:“……不過現在也不是下手的時候,閆家現在自身難保,她將來不可能有什麽前途了。這種機會不如由你來掌控。”
    “你多和她接近幾次,能探問到關於天機閣的事,那是再好不過。”
    ‘閆欣’問:“我的偃術還不夠嗎?”
    徐昶道:“偃術也有擅長和不擅長。她畢竟是閆懷謹的獨女,我若是閆懷謹,自己快要死了,必定把最重要的東西交到她手上。”
    閆欣驚了下,下意識回憶當時自己跟著父親進入天機閣後父親交代過自己的那些話。
    ‘閆欣’卻說:“那可未必,那麽危險東西。我若是叔伯大人,一定將秘密盡可能藏在她不可能找到的地方。以免將她卷進危險當中。”
    這想法竟然和閆懷謹當初將閆欣送進古宅時說過的話一模一樣。
    徐昶這時候沒有回話。
    他像是偃偶遇到了不可預測的意外而壞了似的,發出突兀的吱咯吱咯聲——那是偃偶遇到障礙後重新啟動調整的聲音。
    閆欣揚聲道:“你前麵說出意外會讓偃偶運行的邏輯發生不可逆轉的破壞,對吧。”
    ‘閆欣’一動不動地站在那,片刻後才慢慢地抬起手,隻是輕輕一彈,徐昶便像失去了支撐點,整個‘人’稀裏嘩啦地癱在了地上。
    “不要緊,正好可以轉下場了。”‘閆欣’道,“這點小失誤不會影響後麵的重頭戲。”
    閆欣知道,接下來就是‘閆欣’真正脫去了她的這身皮,作為另一個自己經曆到結局的過程了。
    燈光乍然再現時。
    ‘閆欣’站在她身側。
    閆欣忽然問了一句。
    “你明明演的是你自己,為何要穿上我的皮?”
    四周安靜了許久,在下一束燈光亮起的時候。
    ‘閆欣’忽然笑了起來。
    “你不懂嗎?因為我討厭你。那段和你對的幹的日子,我每天想的都是把你拉到我的境地上,讓你嚐嚐我是怎麽活著的。”
    閆欣不是什麽脾氣好的人,聽到這樣的話,按照她的習慣,嘲諷回去都算是自己良心發現了。但她現在卻沒辦法把自己慣常掛在嘴邊的冷嘲熱諷說出來。
    不遠處的燈火下,掌事和徐昶挺屍在那。
    擺著兩人的太師椅挨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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