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一章 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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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乾陵道:“問題大了。不然咱們周大人這著急忙慌跑出去做什麽?”
    雲遠舟的臉上立刻出現了‘那你把我留在這裏做什麽?’的神情,他回頭往外麵看了一眼,眼底顯出點著急。
    尤乾陵卻是不慌不忙地用搓磨人口氣說道:“雲統領,您守在陛下身旁,都是這麽外麵有些風吹草動就眼巴巴想去看了一眼,滿足自己好奇心的模樣嗎?”
    雲遠舟下意識想辯駁,可見尤乾陵盯著自己,便挺直了腰杆。
    “郡爺可有吩咐?”
    尤乾陵沒吱聲,似乎等著雲遠舟定下心來,自己開口說些什麽。
    雲遠舟便思索著詢問道:“卑職隻是擔心周大人包庇徐昶。他雖隻是代職縣令,但在這盤龍鎮中他是隻手遮天,除了曲家之外,誰都有可能是他布下的人。”
    尤乾陵道:“周大人去毀證據,雲統領要怎麽做?”
    雲遠舟道:“盯著他,不讓他去。”
    尤乾陵道:“拿人要有拿髒,他若生命都沒做,你怎麽拿他。”
    雲遠舟一頓,他似乎這會才體味到何謂錦衣衛的辦事風格。
    雲遠舟雖然和趙謙算是聖上的左膀右臂,可做事風格南轅北轍。禁軍隻守,而錦衣衛是在清掃。
    錦衣衛的可怕之處在於,就算你隻是想想,他也能逼你付諸行動,最後拿你祭天。
    雲遠舟不喜這種捕風捉影的手段,便沒吭聲。
    尤乾陵卻道:“周大人已經先走一步了,雲大人若是不想被動。就得主動些。”
    雲遠舟深吸了口氣。
    “卑職明白了,卑職這就去盤查徐昶的勢力。”
    他停頓了下。
    “能抓一個是一個。不知郡爺還有其他吩咐的嗎?”
    尤乾陵這下子舒心了,說:“本王要知道的事隻有一件。當年追著幸存者搜山的人,全都給本王翻出來。一個都不許落,死了也給本王把墳翻出來。”
    雲遠舟:“……”
    雲遠舟見尤乾陵撒氣的矛頭總算不對著自己了,知道事情差不多已經交代下來了,便立刻起身告退,給尤乾陵辦事去了。
    尤乾陵特意等東宮護衛將自己要的蓮子羹送進來,才起身親自端進了裏麵,把閆欣從裏麵招呼來,說:“都聽到了吧。”
    閆欣習慣地坐在他對麵,把他擱下的盤子拖到自己麵前,仰著頭看他說:“給你留點?”
    尤乾陵猶豫了下,掃了眼端進來的那一大琉璃缽的蓮子羹,說:“你先吃,吃不下了再給我。”
    閆欣隻當他給自己不想吃了找借口,也不跟他計較,挪回來就著缽就開吃,旁邊的小碗都入不了她的眼。
    尤乾陵皺著眉看她吃沒吃相,狼吞虎咽,實在沒眼看。
    “又沒人跟你搶,急什麽。”
    閆欣說:“我愛吃這個,以前來這裏,每次都跑出來吃蓮子羹,盛京裏沒這麽地道的替代品。……主要是下次吃還不知道何年哪月,趁現在多吃點。”
    尤乾陵見她很自然地跟自己提起以前的事,倒也不嫌棄她的吃相了,說:“雲遠舟這幾天會替我們把徐昶和周知堯在盤龍鎮上安插的眼線都清幹淨,到時候我們去見人的時候方便一些。”
    閆欣不質疑尤乾陵的處理能力,但有些東西在他這個位置看不到。她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下,接著說:“不止周知堯和徐昶的人。”
    尤乾陵知道閆欣警惕一向強,便問:“還有哪裏不妥。”
    閆欣思索道:“前代縣令那一批人,就是明目張膽和曲家對著幹的那些。因為徐昶來了之後把持手段太強,導致這些人隻能躲了。那天我在宅子裏多少也被喂了點藥,好在我身體抗藥性強。但後來那段時間一直神誌不清。”
    這就是為何她對自己從古宅離開到最後離開盤龍鎮中間這段記憶總是模糊不清的原因。
    “之前我還什麽都想不起來,腦子裏總是一團漿糊。拜曲晚幻術所賜想起了一些。”她對上尤乾陵的視線,麵上帶了一點紅潤,看著還挺高興的樣子,興致勃勃地說,“他們說過一些關於我的事。”
    尤乾陵細致地問:“你的事?還是幸存者曲晚的事。”
    閆欣篤定道:“我,關於閆懷謹獨女閆欣的事。”
    尤乾陵微愣,接著說:“不用跟我強調這個,我雖然有時候腦子不太清醒。還不至於認錯人。”
    閆欣卻道:“是嗎?我怎麽沒見過你說胡話的時候。郡爺在我這兒就是個從不出錯的萬事通。”
    尤乾陵給她誇得臉皮微燙,稍側了下臉,說:“得了,馬屁拍這麽響,準沒好事。”
    “不是客套話,”閆欣由衷道,“和曲晚對峙的時候,有那麽一瞬間,我真覺得可能自己記錯了,其實我才是從宅子裏跑出去的曲晚,而被留在宅中等著我回去的人,是真正的閆欣。您不覺得我們倆有點像嗎?”
    尤乾陵給她說的笑出了聲,說:“你收收吧,她身上也沒東西能給你貼金的。怎麽有臉說自己像別人。我活這麽多年,見識過那麽多的人就你這樣的獨一份。絕不可能有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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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閆欣:“……我能當您這是好話嗎?”
    尤乾陵欠抽道:“你要這麽想也行,我不反對。”
    閆欣三兩下把缽裏的蓮子羹全吃光了,一滴都不剩。
    “他們說我是我爹唯一的後人,在我爹出事之前,我爹還帶著我去過天機閣,那次必定交代給我了什麽。現在人死了,上頭吩咐的事辦砸了,一定要想辦法做出個我還活著的假象來。”
    尤乾陵略微遲疑。
    “所以他們後來就把幸存者放了,還假裝搜山,弄出一點似是而非的風聲。”
    徐昶的到來是他們完全沒想到的結果。但這一通操作,也恰好證實了閆欣的死訊是真的。
    閆欣回顧三年發生的事,不由得感慨期間多少的陰差陽錯造就了現在的自己。
    尤乾陵看她那安定的神色,說:“你覺得這天意弄人的時候,就已經錯過了很多線索。在我看來,這都是有跡可循的事在人為。”
    閆欣給他一句話說得寒毛立起來了,她剛剛平複下去的躁動又給拉起來了。
    “您覺得是有人刻意安排?”
    尤乾陵道:“至少若是天意,不可能這麽完滿,這麽……天衣無縫。你是個偃師,應該明白鑄造一套完美的千金絲路線,最需要的是什麽。”
    閆欣霎時明白了尤乾陵這番話的意思。
    她一直覺得自己很擅長思考,但是這種凡人無法企及的縝密依舊讓她覺得匪夷所思。
    “……什麽樣的人能做到這種程度?”
    尤乾陵想了想,說:“單個人肯定做不到。可要是有一群人呢?”
    他說的話意有所指地太過明顯,閆欣立刻想到了——那個她即將要見麵,手中擁有著無數人脈的幕後組織,這個人甚至是個會做偃偶的高手。
    說他會偃術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尤乾陵看她神色也沒多大的變化,忍不住朝她伸手過去。閆欣下意識往後退開了,一雙眼睛骨碌的盯著他那雙修長好看的手,說:“這手再好看,它要是用來打人也不是什麽好手。”
    尤乾陵給閆欣整服氣了,每次自己懊惱起來想要教訓她一下,她總能給出一點甜頭來。
    外麵張朝喊了一聲。
    “爺,蔣原來了。”
    尤乾陵往閆欣那看了一眼。
    閆欣說:“讓他進來說話吧,正好有些事我還想跟他對一下。”
    尤乾陵一邊站起來一邊問:“對什麽?跟你隱瞞了蔣家的事,還是他和曲晚的關係。”
    閆欣詫異問:“這麽多嗎?那一起問吧。我們後麵要做的事太多,拖拖拉拉萬一漏了再回頭就不好辦了。”
    尤乾陵盯著她,朝外麵回了一句。
    “帶進來。”
    蔣原進門就見閆欣捧著個大琉璃缽跟自己對眼看,眼底全是抓你把柄了快老實交代的威脅。但讓他震驚的是——這兒好像是東宮護衛層層把守,連禁軍統領都不得隨意進來的郡王休憩內室吧。
    “我……你……”
    閆欣說:“你別說你沒想過我可能和平南郡王有關係。”
    尤乾陵在她身旁坐下,指了對麵,給張朝指示說:“再弄些東西來招待我們的客人。”
    張朝應聲轉身就走,蔣原眼巴巴地跟了兩步,朝張朝說:“哥,帶我走吧,我有點害怕。”
    張朝邁步出去,回頭說:“那你等會,我先出門吩咐兩句就回來帶你。”
    蔣原絕望地回頭看兩頭好奇地看著自己的老虎,半晌後自己認命回頭,老老實實交代,說:“我確實瞞了你一些事,但我也說了一點了。”
    閆欣點頭說:“沒有全瞞了,還算有點良心。那我請問你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蔣原低下頭。
    “……我能說我是特地來找你的嗎?”
    閆欣還是點頭:“也是……畢竟滿大街都是人,來來往往的陌生人也好多。我沒到美若天仙,讓你一見鍾情。”
    尤乾陵道:“話是這麽說沒錯,但你確實有點特殊。會盯上你也不是他眼光不好。你都易容過了,他都能一眼認出你,這也不是誰都有的能耐。”
    蔣原:“……我坦白,是有人指著你讓我上去搭訕。而且非得要我一路上跟緊你,不能讓你出半點差錯。”
    閆欣好奇地問:“他給你什麽好處?”
    蔣原耷拉著腦袋。
    “人家算起來是我的恩人,我能進曲家當這個護碑人,也都是他在其中穿針引線。啊對,他也許了未來一定給我介紹一門好差事。”
    閆欣怒道:“什麽差事,比我介紹的好嗎?”
    蔣原道:“那還是小姐介紹的好,小姐有那麽大的靠山,也沒幾個能比小姐的好了……”他支支吾吾著重複好幾遍車軲轆話企圖證實自己說的客套話是真心實意。
    靠山平南郡王打斷了他們,插嘴進來說:“興師問罪先放一邊。你們蔣家的事先說清楚,天機閣底的蔣文鑫和你是什麽關係。”
    蔣原臉色刹那間變得非常難看,他微微顫顫的轉頭看向閆欣,聲音虛弱得像是病入膏肓的彌留之人。
    “小姐……別的我不要了,能救我這條小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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