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你是豌豆公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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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元一直記得那次飯局。
    那一天,他得知好友羨魚和師傅早已相識。
    得知師傅喜歡羨魚。
    自家好友曆經被迫練劍,被恐嚇,被砸巡鏑,被商陸送進丹鼎司等等一係列風波……
    羨魚和師傅在一起了。
    景元:“……”
    真不容易啊。
    經此一事,他認為自己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了。
    萬萬沒想到,下了戰場,再上考場,考完回來,師傅要向羨魚求婚了。
    景元:“…………”
    緊接著,仙舟元帥向他們幾人發來邀約。
    景元一頭霧水,隻得提前找上丹楓,四人一碰麵,應星不當人了,成持明族了。
    他大受震撼之餘,和白珩圍著頭頂龍角長出龍尾的應星打轉。
    一人一狐嚐試著詢問。
    可無論是丹楓還是應星,都沒有給出準確的答複,隻說應星以後將前往虛陵,百年後才會返回羅浮。
    他們一聽,明白了。
    是為了避風頭。
    應星從短生種變為長生種。
    對方仍好好地站在他們麵前,此事便與「壽瘟禍祖」無關。
    在仙舟,最避諱與「長生」有關的話題。
    再加上持明族本就無法繁衍,如今多出一位族人,龍師們肯定又要作妖了。
    丹楓平日能壓得住族人,涉及全族大事,那就不一定了。
    將應星調離羅浮,才是最好的選擇。
    景元如此想著,白珩問:“那你要改名嗎?”
    應星不明所以:“啊?還要改名?”
    白珩抖了抖耳朵:“那你要放棄鍛造嗎?”
    應星更茫然了:“啊?我為什麽要放棄?”
    白珩心細,除了友人的安危,還考慮起對方的風評。
    “呃,持明族多出一個和「飲月君」好友容貌一致,名字一致,鍛造能力同樣出眾的存在……”
    狐人停頓片刻,艱難道:“會很奇怪吧?”
    本來話本子就愛胡亂編排……
    這下好了,丹楓和應星怕是會傳出些奇怪的傳言吧!
    成為持明族的應星……不會被傳成他自己的孩子吧?!
    丹楓聽出了白珩的言外之意,表情古怪起來,側頭看向應星。
    應星聽過很多難聽的話,感受過很多惡意。
    隨著時間推移,他不再推敲旁人含沙射影、暗含惡意的話語。
    應星不以為意。
    “我喜歡我的名字,喜歡鍛造,有什麽傳言,盡管傳吧。”
    了解他、帶有善意的人,自然會好好說話。
    某些群體存在,就是在驗證物種多樣性。
    就連最強人類羨魚,都沒有解決掉它們,應星一個普通的匠人,哪裏能左右它們的想法呢?
    寰宇這麽大,總要允許它們存在。
    對他有什麽意見,直接當著他的麵,和他說啊,背後嚼舌根算什麽東西。
    丹楓不再糾結。
    應星都不在意風言風語,不在乎話本子編排,他丹楓還要在意這點小事嗎?豈不是顯得他毫無肚量?
    見應星和丹楓兩人心意已決,白珩不再多說什麽,朝景元使了個眼色,一狐一人立馬開始對應星圍追堵截。
    沒等他們摸到應星的尾巴,丹楓出手阻攔,並語焉不詳地表示,羨魚和現任元帥關係匪淺。
    那時,景元還在想,羨魚難不成像話本子一樣?在考驗身邊人?特意隱姓埋名,等哪日恢複真實身份、龍王歸位,再給身邊人轉賬一億巡鏑,重用他們。
    那他景元,是不是會和男主角的好友一樣,跟著飛黃騰達,一路扶搖直上,最終當上羅浮將軍?
    當然,話本子終歸是話本子。
    隻是他沒想到,話本子會照進現實。
    自家好友確實是龍王。
    是讓他加班的始作俑者。
    是他、騰驍將軍與太卜蕭林共同編撰的,書中的主人公。
    是讓全宇宙為之顫抖的最強人類。
    盡管景元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也隻能從震驚中抽離,在騰驍將軍的催促下落座,硬著頭皮加入這次飯局。
    他非常清楚,自己作為在場年齡最小的人,極有可能被元帥選為雙方破冰、緩和氣氛的話題。
    隻是他沒想到,開口就問考試成績是怎麽回事啊?!這就是長輩的通病嗎?
    問別的科目也行啊,怎麽非選需要背誦、被他舍棄的曆史?
    景元一邊腹誹,一邊維持著笑臉。
    他像參加家中飯局那樣,熟練地自謙,隨後反誇回去。
    要是換作其他人,興許看不出端倪。
    可惜景元隻是個不滿二十歲的孩子。
    同時,他麵對的是華和觀良。
    前者能與羨魚打出平局。
    後者和羨魚高強度對線。
    兩人一看景元的表情,心立刻沉了下去。
    華麵上不顯,和善地笑笑。
    騰驍見狀,適時站出來誇讚景元。
    “您還記得那本書嗎?其中景元可是幫了我不少忙啊。”
    華瞬間放鬆下來。
    她似笑非笑,瞥了父親一眼,隨後吐字清晰地說:
    “你是說,那本《仙舟聯盟與無冕帝王同行的5000年》?不愧是你看重的驍衛。”
    羨魚:“……”
    華,你是故意的吧?!
    五千年就五千年,能不能別這麽完整地說出書名啊?!
    他在桌下,握住鏡流主動伸出的那隻手,沒好氣地瞪了華一眼。
    華輕抬下巴,朝景元所在的方向示意。
    “父親,您有什麽想問的嗎?”
    羨魚明白了。
    華想把景元當作繼承人培養。
    羨魚本想勸上幾句。
    例如,隻見一麵,就敲定人選,是不是有點草率了?
    再例如,華,你應該尊重景元的選擇,詢問對方的想法啊。
    奈何羨魚本人並無立場阻攔。
    當時,他見到華,可從沒在乎過對方的想法,直接自顧自地敲定了繼承人。
    羨魚隻得給景元放水。
    “景元,下雨了,你會怎麽做呢?”
    景元遲疑片刻,沒能聽出言外之意,隻得幹巴巴地說:
    “……撐傘。”
    羨魚很不走心地追問:“如果沒有傘呢?”
    景元嚐試做閱讀理解,卻遲遲沒有頭緒。
    他隻好按照字麵意思回答問題。
    “……躲雨啊。”
    羨魚“哦”了一聲,看向桌上的另一個人。
    “我問完了,觀良。”
    景元也跟著看了過去。
    被羨魚稱呼為“觀良”的人,身著深藍色交領長衫,黑發黑眼,坐在元帥身側。
    那人用晦暗無光的眼睛盯了景元一瞬,問:
    “你是元帥廚嗎?”
    景元茫然一瞬。
    元帥?代指哪個元帥?是羨魚,還是現任元帥?
    為什麽要問他是不是元帥廚?是在確定他的立場?
    他不再思考,決定拿出試卷上的標準答案回答對方。
    觀良眯了眯眼,神色多了幾分不耐,直截了當地說:
    “別說什麽效忠仙舟人民,信仰「帝弓司命」之類的套話,按照字麵意思理解,回答我的問題。”
    被提前預判、點破心思的景元:“……”
    這人怎麽跟應星哥一樣不按套路出牌啊?!
    餘光中,他看見將軍用鼓勵的眼神看著他,這才回道:“不是。”
    觀良看向華。
    華笑著問:
    “你認為,在仙舟聯盟,哪種人最少見?”
    景元一時犯了難。
    他該怎麽回答?窮凶極惡的歹人?還是追尋「壽瘟禍祖」的叛徒?
    對麵那位,可是仙舟元帥啊!
    無論怎麽說都不合適啊!
    華適時換了個問題。
    “換個問題,在星網上,哪種人最少見?”
    景元默然片刻,試探著開口。
    “……正常人?”
    怎料元帥很是滿意地點頭,語氣感慨地誇讚道:
    “不愧是揚名雲騎的智將。”
    景元實在想不出自己這句正常人有什麽可誇的,隻得配合著回以微笑。
    華又問:“想當元帥嗎?”
    她語氣平和,好似不是在聊掌權者的更替,更像是在詢問景元喜歡哪道菜。
    景元乍一聽,還以為是什麽簡單的問題。
    待他在心裏又過了一遍,琢磨清楚這五個字後,猛地瞪大眼睛,下意識看向騰驍將軍。
    鏡流下意識握住羨魚的手。
    羨魚用另一隻手,輕拍她的手背,正準備岔開話題時,華輕笑一聲:“開個玩笑。”
    景元心說,您看上去真不像是在開玩笑啊!
    他心中思緒萬千,麵上也隻能跟著一起笑。
    華意有所指地說:“我可不是那種雇傭童工、不靠譜的大人哦,我會尊重繼承人的所有選擇。”
    羨魚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是啊,尊重ta的所有選擇。
    但華的前提條件是,ta是繼承人。
    華五指並攏,伸手向馬蒂亞斯所在的方向示意,主動為景元介紹。
    “這位,馬蒂亞斯。”
    景元側頭,最先看到的是金色的發頂。
    他視線下移。
    那是一個麵容稚嫩的小孩,看上去隻有十三四歲。
    兩人對視,馬蒂亞斯朝他露出一個靦腆又隱隱透著幾分尷尬的笑容。
    景元見狀,匆匆點頭後,再次看向元帥。
    對方說:
    “我們三人,也算是同輩呢。”
    “還有一位,臨時有事,改天再向你介紹祂。”
    景元臉都笑僵了。
    他忍不住想。
    自己一個不滿二十歲的驍衛?
    和仙舟元帥是同一輩的?
    元帥口中的另一位是誰?
    他心中隱隱有一個猜測,卻又不敢深究。
    很快,話題由另一位黑發藍眼的長者掌控,他引導著眾人自我介紹。
    騰驍滿臉笑意,以女方親友的身份,活躍氣氛,待眾人知曉彼此身份,侍者開始上菜。
    最後,長者笑著說:
    “讚達爾,他的老師。”
    與「天才俱樂部」第一席同名的長者,讓景元抑製不住地發散思維。
    他想起了他和羨魚聊天時,最常使用的表情包——智識命途,小子ig
    在羨魚和師傅戀愛之前,景元時常會和羨魚鬥圖,開一些玩笑。
    就像朋友全力備考、想要吃上公家飯時,你會調侃對方是某局、某廳,叮囑對方苟富貴、勿相忘。
    兩人會時常用某某命途調侃對方。
    但是,眼前這位……難不成真的是第一席?
    那輩分到底該怎麽算啊?羨魚那家夥和「遍智天君」是什麽關係?自己又和星神是什麽關係?
    當然,景元最想知道的是,今日缺席的那位,到底是不是「帝弓司命」啊?難不成他和「帝弓司命」是同輩?
    華和觀良對上視線。
    兩人皆是看出了景元心中所想,不約而同地在心裏發出歎息。
    好消息,不是元帥廚。
    壞消息,是「帝弓」廚。
    不過問題不大。
    古有葉公好龍的典故,大不了讓一神一人見上一麵,有再多星神的濾鏡,也隻會碎得徹徹底底。
    景元對此一無所知,悶頭吃飯。
    不知為何,往日活躍的白珩也安靜下來,跟著他一起埋頭吃飯。
    那位名為讚達爾的長者,正輕聲細語詢問師傅:
    “我聽羨魚說,你劍法出眾,還是羅浮劍首。”
    景元看向師傅。
    對方習慣冷臉,越是遇到什麽特殊情況,越容易冷臉。
    此刻,師傅正冷著一張臉,朝讚達爾點頭。
    羨魚輕拍鏡流的手背,以此安撫對方。
    他笑著說:
    “是啊,隻可惜,我隻在雲騎營地裏見過她舞劍。”
    景元瞬間明白了羨魚的用意。
    有些事情,不能告訴長輩。
    換位思考,要是景元自己收了學生,得知學生找了個醉酒後和ta動手的伴侶……
    景元肯定會勸他們分手。
    他拿起筷子,一邊夾起侍者送上的冷盤,一邊繼續聽羨魚幾人聊天。
    讚達爾歎道:
    “他啊,身體狀況非常特殊。”
    “你要保護好他。”
    “不能讓他受一丁點傷。”
    羨魚聽後,倍感不妙。
    讚達爾是在套話。
    是在試探鏡流是否知曉血肉的特殊性。
    羨魚看向鏡流,正想用眼神暗示愛人,讚達爾便朝他甩了個眼刀。
    鏡流神情變得格外嚴肅,認真地說:
    “您放心,我不會讓他受傷的。”
    羨魚沉默,為鏡流添茶。
    到底是沒瞞住啊。
    讚達爾眼中毫無笑意,語氣卻和善極了。
    “嗬嗬,那就好。”
    他瞪著回避他視線的學生。
    還說你沒告訴鏡流!
    連老師都騙,你個戀愛腦!
    真是無可救藥!
    讚達爾嗬嗬一笑,又說:
    “他啊,買東西從來不看價格——”
    一邊悶頭吃飯一邊旁聽的景元:“……”
    羨魚,你是豌豆公主嗎?!
    經不得半點磕碰的那種?!
    哪有男方長輩叮囑女方照顧男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