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0章 是真是假,去望仙村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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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點頭,隨後遞給了範大哥一個眼神,範大哥當即意會,拿出手機發送信息。
    幾秒鍾後,齊大哥帶著大批保鏢押符明玉進來。
    猛地一把將符明玉推倒在地。
    “跪下,見過沈老太太!”
    沈老太太見狀撒手甩開沈碧珠,冒牌沈碧珠一見符明玉,霎時呆住。
    符明玉……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她。
    六十來歲的年紀,卻比同齡人年輕上至少十歲,原以為外婆這樣唇紅齒白,麵容姣好,臉上僅有幾道不易見的褶子已經算保養得極好了。
    沒想到符明玉都上六十了,竟還能做到皮膚緊致,麵貌白皙,眸眼明亮,紅唇粉腮……重點是身材竟全未走樣,仍前凸後翹,腰可盈握!
    一頭卷發烏黑亮麗,她這狀態,放在農村說她才三十來歲都有人相信!
    與外婆的端莊大氣不同,符明玉臉上還化著濃豔的妝麵,耳垂與脖頸上掛著一套鵪鶉蛋大的戒麵鑲鑽祖母綠寶石首飾,身上穿著一套亮晶晶的白色高定長裙。
    纖細的手指上,戴著世間罕見的鳳凰玉雕鳳戒指,雙腕佩戴帝王綠翡翠手鐲。
    趴在地上,皺眉抬眸,眼波流轉,竟讓我在一六十多歲的老太太這裏,見識到了……含情脈脈的樣子!
    “老公,錦華,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符明玉裝可憐,捏著嗓子小心翼翼問。
    我與白大哥範大哥同時吐出一口氣——
    怪不得當年把陳軍騙破產後,還能勾著陳軍與她雙宿雙飛,她這撒嬌惹人憐的本事,連我一個女人看了都覺得身上起雞皮疙瘩……
    “沈蛟容!你這是想做什麽?”陳軍見到符明玉,頓時就有些沉不住氣了,眼神凶悍地冷聲質問。
    沈老太太彎唇嗤笑:
    “我能做什麽?成全你們一家三口團聚而已!陳錦華,你不是恨我害你一家分離,母女不得團圓嗎?現在你媽就在這,你敢認嗎?”
    當著這麽多外人的麵,陳錦華自然不敢承認符明玉就是自己母親,隻趕過來拉住沈老太太的胳膊討好狡辯道:
    “媽、你真是糊塗了,我就是你的女兒啊,你連自己女兒都不認識了嗎……媽,我知道你還在生之前我幫爸說話求情的氣,可我那也是為了您老著想啊!
    您為這個家操勞擔憂了一輩子,我不想您到老,為了不值得的人與爸鬧得不愉快……”
    陳軍也連忙做戲配合道:
    “是啊蛟容,我承認我以前不是人,虧欠你和碧珠,可我現在已經知錯了啊,你不能因為幾十年前的事,到現在還耿耿於懷翻來覆去的講……
    蛟容,我錯了,你要是覺得難受不解氣,我給你跪下,你打我罵我都成!”
    老爺子作勢彎腰要下跪,沈老太太一眼看破他的虛偽,見他低頭彎腰那雙膝蓋遲遲彎不下來,冷笑一聲,
    “你們還真是慫貨,一個個敢做不敢當!好啊,既然你們都不敢承認自己與符明玉的關係,那我就隻有,公事公辦了!”
    沈老太太抬頭,朝人群中望了眼:“小龍,過來幫姑奶好好教訓這個不要臉的小三!”
    人群中有一身穿軍裝,軍銜還挺高的年輕男人出列,訓練有素的低頭應話:“是,姑奶奶!”
    大步邁到我見猶憐的符明玉跟前,不等符明玉反應過來,揚手便是力道十足的一巴掌扇在了符明玉臉上……
    符明玉痛得尖叫一聲柔弱撲倒在地,男人這一巴掌下去,符明玉唇角頃刻滲出了一抹殷紅。
    “沈蛟容!”陳軍驚呼,陳錦華驚恐瞪大眼,聲音輕弱:“不要——”
    “打!”老太太厲聲下令,沉穩鎮定道:“既然這個女人現在與陳軍已經一刀兩斷了,與我這個女兒沈碧珠也毫無關係,那我就算是把她打死,也無妨!小龍,早上沒吃飯嗎!我當年就是這麽訓練你的?!”
    年輕軍人聞言咬緊牙,一把薅住符明玉的衣領,抓著符明玉揮開膀子一掌比一掌扇的力重。
    劈裏啪啦的巴掌聲回蕩在寂靜得隻剩下眾人喘息聲的追悼廳內,符明玉慘叫聲連連,不多時一張臉便已被扇得血肉模糊。
    最終是陳錦華先崩潰得撐不住了,跑過去一把推開年輕軍官,將毀了容奄奄一息的符明玉摟在懷裏,不給陳軍阻止的機會就主動招了供,憤恨瞪著沈老太太破口大罵:
    “沈蛟容你這個賤人!你可真是蛇蠍心腸!是你害得我和我媽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見,是你害得我爸一輩子不得自由!
    你可真是命大,這樣都弄不死你!沈蛟容你怎麽不去死呢,你的遺產,就該是我的,這是你欠我和母親的!你女兒死了,是咎由自取!
    憑什麽我從小到大食不果腹,冬天連件棉襖都買不起,沈碧珠卻能被沈家金尊玉貴的養大,你和爸明明都已經分開了,沈碧珠憑什麽還要搶我的爸爸!
    我媽才是爸的正妻,這些年都是你害得我們一家每天過得提心吊膽!如今我擁有的一切,都是我該有的!
    沈蛟容,你今天敢對我媽下死手,這筆賬,我遲早會找你算的!”
    她終於,還是承認她是符明玉與陳軍的女兒了。
    我扶著外婆,安靜片刻,突然大步流星衝過去,一記窩心腳狠狠踢在了陳錦華的心口。
    “媽!”鳳微雪緊張上前保護她,“鳳梔梔你想死嗎!你怎麽敢打我媽!”
    我陰笑兩聲,捏緊十指不客氣道:“我何止敢打你媽,我還想打你呢!”
    “梔梔……”白大哥見我想來真的,忙趕在我拳頭揮出去前抓住我的手腕,無奈提醒:“別與這種人置氣,不值得。”
    是不值得……
    聽陳錦華把全部真相說了出來,陳軍麵色難看地怯怯後退,轉身要走。
    沈老太太眼尖地先一步出聲,揭穿真相:
    “陳軍!這些年你在陳家,拿著我每個月打給你的錢,養小三,發家致富,還讓你和小三的私生女頂替我女兒,睡在了我女婿的身邊!
    可憐我女兒屍骨未寒就要遭受夫離女散的苦難,陳軍,珠珠也是你的女兒!
    既然你從未把我和珠珠當成妻女,現在就連珠珠的孩子你也容不下,那就休怪我違背當年在父親病榻邊發下的重誓了!
    我寧願自己萬劫不複,死無葬身之地,也不願讓我的女兒無名無分的孤獨躺在京郊墓地裏,不願讓我的外孫女,被人汙蔑潑髒水,質疑身份!
    我沈蛟容,一輩子行得正坐得端,光明磊落,我身邊,斷然留不得你這種狼心狗肺,野心勃勃之人!
    今日諸位在此見證,我沈蛟容要和陳軍離婚,是他陳軍先得寸進尺,道德敗壞!
    假若我父還活在世上,必然會後悔當初的決定!從今日起,我與他,恩斷義絕,且,我還要追回陳軍在這對賤人母女身上花的錢,為她母女置辦的房產、珠寶!
    陳軍,你還不起,就預備著用你手底的公司抵債吧!”
    “離婚……”陳軍霎時如遭晴天霹靂,承受不住地癱坐在地:“不,你不能和我離婚,我不同意離婚!”
    然而事到如今已經由不得他同不同意了。
    在場的軍官們聽罷真相個個義憤填膺,紛紛舉槍要為沈老太太討個公道。
    沈老太太還要追究陳錦華及鳳微雪偽造遺囑一事,父輩的這些事鳳微雪也聽得頭暈眼花,在旁邊插不上話,隻能死死護著陳錦華,警惕望著眾人……
    好戲結尾,我與範大哥白大哥也悄然退了場。
    離開追悼廳,我正準備上車回家,卻不料竟然停車場偶遇了許廣海——
    還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許廣海手裏撚著菩提珠,一臉不懷好意地笑著,慢吞吞走過來和我搭話:“鳳小姐,一別多年,你可還好?”
    一別、多年?
    手從車門上收回來,我擰眉開門見山地問:“許會長,我們以前見過嗎?”
    許廣海掃了眼跟在我身後的兩位大哥,嘴角笑意不減,有心往我耳邊湊近,意味深長道:
    “鳳梔梔,別以為裝傻,我就認不出你……當年,僥幸讓你跑了。你說,殷長燼要是知道,你嫁過人,還生過孩子……會不會後悔娶你?秦、梔、梔。”
    秦梔梔這三個字好似一記重錘落在我心上,砸得我心髒抽搐,渾身顫抖……雙手克製不住地緊握成拳。
    他認識從前的我……他說,當年讓我僥幸跑了。
    從前,我與玄門人士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們把我擄走,關在水牢,百般折磨……
    可惜那段記憶在師父救下我以後,我就全忘記了。
    難道許廣海就是當年擄走我的人?!
    他說我嫁過人,生過孩子……又是什麽情況!
    我越想越是心亂如麻,呼吸緊促地低頭,鼓起勇氣對上他陰冷幽深的漆眸,
    “我現在是五陽觀的人,你就不怕我把當年的事告訴師父師兄,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我存心詐他。
    未料他卻是絲毫不懼,勾著唇角陰惻惻道:“我猜,鳳小姐也不想讓殷總知道,鳳小姐和他不是頭婚。”
    不是頭婚……
    謝星珩……我腦子裏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這個名字……
    手腕陡然又是一陣劇痛,我忙捂住,勉強保持麵不改色:“口說無憑。”
    許廣海數著菩提珠笑意盎然:
    “是真是假,去望仙村查一查,不就一清二楚了麽?懷疑的種子一旦埋下,以殷長燼的實力,想查清這些事,易如反掌!”
    “你到底想幹什麽!”
    我真有幾分穩不住陣腳了,許廣海抬手拍拍我的肩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
    “不想幹什麽,隻是多年未見,故人重逢,想和鳳小姐敘敘舊罷了……鳳小姐,你可真是煉丹的好原料,得不到你的女兒,拿你添進煉丹爐,效果應該也不錯!”
    煉丹爐……
    他腰上符籙銅鈴被風揚得鐺鐺作響,我咬緊牙關努力回想……終於,腦海裏又憶起了一幕陌生的畫麵——
    冰冷的水牢,血瞳靈蟒,我被人用符籙鈴鐺設法陣罩在水中,火雷道道劈進我的脊骨——滿池黑水被血染紅。
    有人在岸邊冷聲命令:“既然她還是不肯說出那個孩子的下落,那拿她煉丹,也是一樣!”
    “我要她的魂,她的魂體異於常人,最適合煉就,長生不老之仙藥……”
    “秦梔梔,你可真是個妙物,沒想到你的血也能令我增長功力,來人,劃開她的手腕,取血。”
    手腕……
    腦海裏驟然記憶錯亂,不知穿插到了何年何月。
    我被人按在山洞裏潮濕的地麵上,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腕,被人用利刃割開血肉,挑斷手筋……
    “阿珩,外麵的雨都下一夜了,你真不去找梔梔妹妹嗎?萬一,她出了什麽事……”
    “鴛鴛,我和你在一起,你總在我麵前提她做什麽?就算她出事,也怨不得別人,是她、咎由自取。”
    “梔梔!離開他你就活不下去了?!你的命就這麽賤嗎?你生來就是為他活的嗎!離開謝家,我娶你!”
    “楚、五……”
    楚五城……
    許廣海趁我記憶癲亂,掌心聚起法力,想對我下手。
    我的餘光敏銳察覺到他的意圖,本想給他來個猝不及防,誰料範大哥突然從後握住我的肩,順手打開車門,一套動作十分流暢地將我塞進了車裏——
    就算範大哥擋得快,可我還是瞥見了白大哥利落抬掌擊退許廣海的一抹殘影——
    許廣海的反應,和我此刻一樣。
    白大哥假裝無事發生地甩甩手腕,轉頭上車坐進副駕位,徒留許廣海一人怔在原地瞠目結舌。
    白大哥竟然……能替我接許廣海的攻擊。
    而長燼,上回我也親眼看見他徒手化出一把刀刃。
    還有,他對付那群玄門人士時,手裏突然出現的金符。
    師父很少繪金符,就算畫了,符紙不是專業人士使用,威力也會減半……
    可長燼那次,卻是一招差點把對方秒殺了。
    謝星珩、殷長燼……他們之間到底有什麽關聯。
    還有,我當年真的嫁給過謝星珩麽?
    我真的,有過孩子?!
    回去的路上我愣在車內一言不發,白大哥不放心地扭頭問我:“梔梔、你在想什麽?剛才那個老東西沒和你胡說八道吧……”
    我望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鬱鬱青青山脈風景,懨懨搖頭:“沒。”
    “沒就好,那個、老板今天要開董事例會,晚上可能要晚點才能回來,老板說,他回家時順路去接小暖暖。”
    我點頭:“嗯。”
    白大哥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麽,卻被範大哥用眼神阻止了下來。
    ……
    傍晚,我陪在奶奶身邊,看奶奶澆花。
    我坐在石階上托腮沉默很久,終是沒忍住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被玄門擄走,九死一生逃出來以後,丟失的那段記憶裏,還有謝星珩,對麽……
    我爸當年,還是把我賣給了謝家,讓我給謝星珩衝喜,謝星珩,他是怎麽死的……
    奶奶,你都知道對麽?你說的那個和長燼長得很像的故人,就是謝星珩。”
    奶奶澆花的手一頓,默默背過身,假裝沒聽見,逃避我的問題。
    我哽了哽,傷感啟唇:“奶奶……我感覺這世上,所有人都在騙我。我都快分不清、什麽是真,什麽是假了……奶奶,你告訴我真相好不好?”
    如果長燼不是普通人,那北善柔、說得話,就有三分可信,那天發生的事,也極有可能是真實情況,不是幻覺。
    可北善柔讓我看見的幻象裏,我和謝星珩分明感情很好……但奶奶口中的謝星珩,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壞人。
    真相到底是什麽?我是不是真和謝星珩有個孩子……如果有,那這個孩子又在哪裏?
    突然覺得,我這前半生,仿佛是白活了。
    奶奶僵在了花園裏,手裏花壺噴頭嘩嘩啦啦往花壇裏灑著水。
    很久,奶奶才背對著我,抹了把眼淚,說:
    “當年我發現你忘掉了那些事,心裏倒是,好受許多……你爸他也是糊塗,為了還賭債,就把你嫁到了隔壁村,送給謝家那個短命鬼當媳婦,我拚命阻攔,都沒能改變他的想法。
    我都想好,實在不行,就讓你遠房表叔帶你離開望仙村,逃出那個窮鄉僻壤的爛地方。
    可你這孩子啊,重情重義,就因為小時候對方的一句承諾,你聽說,你爸要把你送給他當衝喜媳婦,你二話沒說就自己同意了。
    謝家全家,都缺大德不是好東西,你嫁過去以後,過得並不好,在家裏我好歹讓你一天三頓餓不著,可去了謝家,他們每天,都給你吃剩飯,結婚兩年,你身上連一件新衣服都沒添!
    梔梔啊,聽奶奶的勸,過去的事,忘記就忘記了,想起來,對你不是一件好事……不值得的人,死了就死了!
    梔梔,答應奶奶,別回想,往前走,別回頭。回頭……你承受不住的。”
    回頭,我承受不住……
    “謝家對我並不好,那謝星珩呢?”我執拗地問。
    奶奶深呼一口氣,昂頭看天:“他,就是害你在謝家日子不好過的罪魁禍首,梔梔,年少時的承諾,有些人,早就不記得了。也就隻有你這個傻孩子,還牢記於心。別人,不在乎的。”
    “所以,謝星珩已經忘記了小時候向我許下的承諾?”
    興許是因為我早就接受了小時候和我一起在棗樹下玩耍的那個男孩失約的事實……故而,聽見他不記得幼年承諾……我的心底、竟出奇的平靜。
    “奶奶,長燼和謝星珩,有那麽像嗎?”
    奶奶提起灑水壺繼續澆花:“像……也不像……總有一天,你自己會發現真相的。”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奶奶,我和謝星珩,有沒有孩子?”
    奶奶手裏的花壺一抖,水灑在了腳上那雙黑色布鞋上……
    “你才多大?哪裏來的孩子,怎麽會、有孩子……”
    奶奶說沒有,是真沒有嗎?
    我托腮猛吸一口氣,算了,就如奶奶所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摸摸自己不大安穩的心,我閉上眼睛,不管身邊這個人……是不是從前的故人,至少現在,他待我很好,深愛入骨。
    人……總要往前看,回過頭,來時路太苦,不過是徒增煩惱罷了。
    ——
    五點半,長燼順路把小暖暖接回了雲皎山莊。
    我站在院子裏等著那對風塵仆仆的父女回家,小暖暖一下車就背著小書包開心朝我奔來:“媽媽!”
    我心疼摟住一天未見的小暖暖,抱起來,急著噓寒問暖:“今天第一次去學校上學,累不累?”
    小暖暖吧唧往我臉上親了口,討喜地用小臉蹭蹭我的臉頰,樂嗬嗬道:
    “不累,暖暖今天在學校被老師誇獎了呢,老師說暖暖很聰明,還獎勵了暖暖一朵小紅花!”
    說著,小娃娃擼起袖子,把胳膊上貼著的那朵金邊牡丹花露出來給我看:
    “媽媽你瞧,這是老師貼的!老師還說,暖暖和媽媽長得好像,和媽媽一樣漂亮!”
    我愈發疼愛地抱緊暖暖,也往小丫頭的腮幫子上親了口:
    “暖暖是媽媽的女兒,肯定和媽媽長得像!我們可是親母女。”
    “暖暖喜歡和媽媽長得像。”小暖暖摟著我脖子,從口袋裏掏出兩顆奶糖:“這是爸爸給我的,我要留給媽媽吃。”
    “爸爸給暖暖的,就是想讓暖暖吃,媽媽不吃,媽媽已經長大了,不吃奶糖了。”
    我耐心哄著小暖暖,小暖暖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睛,乖巧討喜地奶聲奶氣道:
    “不!暖暖就想把好吃的都留給媽媽。”
    我聞言,心底蓄起一泓暖流,故意逗她:“那暖暖也要給爸爸留一顆,不然爸爸會吃醋的。”
    “爸爸吃醋就讓他吃著唄。”小暖暖傾身趴在我肩頭,理直氣壯道:“爸爸該罰,罰暖暖不心疼爸爸。”
    我既好笑又好奇,抬頭問長燼:“你怎麽惹到這小家夥了,她都不心疼你了。”
    長燼親昵地攬住我腰肢,把我們娘倆都抱在懷裏,湊過來親了親我額頭,明眸熠熠生輝,和煦若三月暖陽:
    “母女連心,暖暖覺得,為夫還不夠心疼夫人,所以女兒也不心疼為夫。”
    “這麽說就有點冤枉你了。”我抱著小暖暖探頭往他身後看:“背後藏什麽了?”
    “夫人眼神不錯。”長燼將藏在背後的那隻手拿出來,手裏,還握著一束清香撲鼻,皎如白玉的梔子花,“送夫人的。”
    我心中歡喜地拍拍小暖暖後背,使喚小暖暖去把花接過來,“最近殷總還蠻懂浪漫的,隔三岔五送花給我,表揚一下。”
    “之前是我疏忽,以後我會經常給夫人帶花回來,確保夫人的床頭,每天都有鮮花可看。”他摟著我的腰,帶我和暖暖進屋。“沈家的事處理好了?”
    我點頭:“嗯,外婆要和陳軍離婚,這會子離婚證都已經到手了,鳳微雪和陳錦華涉嫌私自更改遺囑,也被派出所帶走調查了。
    不過周家和鳳家都已經去人處理了,單憑私自更改遺囑這一條不輕不重的罪,應該還不足以重創鳳微雪與陳錦華,頂多拘留個兩天,人就放出來了。”
    “她們現在大勢已去,不足為懼。”進了客廳,長燼把小暖暖接過去,放下地,囑咐道:“暖暖先去房間換一身喜歡的幹淨小裙子,等會下樓來吃飯。”
    小暖暖認真點頭:“好。”隨後背著書包心情很好地噔噔噔上了樓。
    範大哥和白大哥趕過來,目光深長的看了我一眼,隨後佯作輕鬆地招呼:
    “梔梔,借你老公五分鍾,我匯報個事就還給你。”
    我頷首答應:“好,那我先去廚房看看今晚劉姨做了什麽菜。”
    白大哥麵上笑容極其僵硬,“啊哈哈,好啊好啊,你先去!記得和劉姨說,我要吃獅子頭!”
    我朝他比了個‘ok’手勢:“成。”
    長燼被兩位大哥給半路劫走了,我就隻能先去廚房溜一圈,也不曉得他們是想談論什麽小秘密,竟等確定我走遠聽不見後,才放心拉著長燼開口——
    我進廚房時劉姨剛做好一道芙蓉花玉露羹,早前小暖暖提起一嘴想吃炸雞米花,劉姨今晚也特意給小暖暖做了。
    不過讓我意外的是,劉姨竟還用鹵水做了一大份麻辣燙,香氣與路邊大鍋裏賣的一般無二。
    “麻辣燙,我可不可以先嚐嚐……”
    我抬起爪子蠢蠢欲動,劉姨正用勺子攪砂鍋裏的排骨湯,見我犯饞,拿我沒法子的笑道:
    “當然可以,這本來就是殷總吩咐給夫人做的,為此我還特意回家找我在路邊擺攤養孫子的老大哥請教了正宗路邊麻辣燙的做法呢!蘸料就在旁邊碟子裏,你自己上手吧!”
    我得到應允趕緊拿起一串,往旁邊辣椒醬裏滾了滾,麻辣燙入口,味道簡直神了,麵筋鹵的軟乎乎,入口即化!
    再配上辣椒醬,簡直是人間極品。
    我忍不住誇讚劉姨:“劉姨你簡直是廚神,竟然能做出我小時候吃的味道!”
    劉姨溫和笑道:
    “那當然,殷總指點過!殷總說,夫人打小就喜歡吃這些,夫人老家的麻辣燙口感和京城的其實不大一樣,老家的鹵水更香,更細膩!
    殷總還特意吩咐過,夫人吃麻辣燙不喜歡加香菜,不喜歡芝麻碎,家裏斷不能再出現花生,夫人對花生過敏,每次誤食都嚴重到呼吸不暢,會窒息,把自己憋出個好歹!”
    長燼倒是對我的喜好了如指掌嘛,連我不喜歡往麻辣燙上加香菜芝麻碎都知道……
    我丟掉手裏的竹簽,正吃著,突然想起一樁舊事——
    我小時候,拉著謝星珩一起上街吃過麻辣燙,我們那地方的人普遍愛吃香菜,連麻辣燙這種小吃裏都要撒上一兩片……
    可我對香菜無感,對芝麻碎也深惡痛絕……主要是那會子年紀小,牙還沒長好,芝麻碎總會卡牙縫……
    而謝星珩,每回帶我吃東西,都會提前和路邊攤大媽說一聲:“要辣些,不加香菜芝麻,我妹妹不喜歡吃。”
    那會子,他還不知道我對花生過敏……
    我心不在焉地拿起下一串,“劉姨,那天北善柔把我拽進去的時候,謝謝你冒著生命危險,拉我一把。”
    劉姨邊清洗蘑菇邊隨口搭話:“夫人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你有事我肯定要保護你,可惜那次我遲了一步,沒能拉住夫人。”
    哦……
    我咬了一大口麻辣燙,心下了然,但、並沒有很驚訝。
    吃過晚飯,我和長燼被迫留在小暖暖房中給暖暖輔導作業……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爸爸,項好難寫。”
    長燼耐心握著小暖暖的手,帶她一筆一劃寫出‘項’字,“項,是脖子的意思,歌也難寫,爸爸教你寫一遍。”
    小暖暖哦了聲,隨後乖巧地聚精會神,跟著她爸的進度來寫……
    “爸爸,醜小鴨為什麽會變成白天鵝?”
    “因為醜小鴨本來就是白天鵝的孩子,天鵝小時候,長得和普通小鴨一樣,容易被人弄混淆。
    就像暖暖,暖暖也是白天鵝,但暖暖小時候流落在外,就被人誤以為是醜小鴨。
    可,天鵝始終是天鵝,不管小時候有多平庸,遲早有一天,會展翅翱翔於天空的。”
    “暖暖也不想做醜小鴨,孤兒院的孩子們都說暖暖是個災星,說暖暖烏鴉嘴。”
    “我們家暖暖不是烏鴉嘴,這叫未卜先知,是超能力,旁人想擁有,都沒有機會呢。”
    “爸爸。”
    “嗯。”
    “你真好……但是沒有媽媽好,媽媽才是這世上對暖暖最好的人。”
    長燼抱著小暖暖忍俊不禁:“嗯,爸爸也是這麽覺得的。”
    這對父女倆啊,一個比一個最甜會說。
    我打個哈欠,趁長燼正在輔佐小暖暖做語文作業,和長燼打招呼:“我回去一趟,拿個手機。”
    長燼分出餘光看了我一眼,彎唇溫潤點頭:“好。”
    我穿著小兔子棉拖,跳下暖暖那軟和的小床,一路小跑回對麵我們的臥室。
    如果我預測的沒錯,這會子章懷英該給我發消息了。
    手機放在長燼的辦公桌上,我推開門一進臥室就看見了。
    趕緊伸手把手機拿過來,指紋解鎖,手機叮的一聲,亮屏彈出新信息。
    我本打算拿手機去暖暖房間回複的,誰知剛要走……
    長燼的辦公桌上突然出現一團刺眼金光。
    我被嚇了一跳,不自覺後退兩步。
    心跳加快地愣了幾秒,卻見那金光漸散,桌上憑空出現了一份文件袋!
    這是什麽……
    我好奇地提心吊膽邁上前兩步,鼓起勇氣,把那份神秘文件袋拿起來。
    文件袋封口處蓋著一方奇怪的朱紅大印,翻到正麵,那上麵竟赫然用金字寫著:地府機密文件——
    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再把背麵大印翻過來,努力辨認,才勉強看懂,印上的大篆字跡是:
    冥王、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