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3章 探陰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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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長府邸,麵容憔悴的市長先生和章懷英早早等在客廳門口。
見我抱著暖暖下車,章懷英熱情迎上來:“小師祖,終於等到你了!”
“章先生、市長。”我笑著打招呼。
“這就是小暖暖吧?長得真是、”市長先生目光慈愛地看著小暖暖,皺眉頓了下,忽然倒吸一口冷氣,“嘶,這是你和長燼什麽時候生的?”
我啊了聲,有幾分不好意思:“那個,市長,暖暖不是……”
章懷英尷尬湊到市長耳邊提醒:“市長先生,我不是和你說了嗎,這孩子是長燼從孤兒院……”
市長先生聽罷章懷英的耳語,緊皺的眉頭仍未舒展開,“不、不對。”
“啊,哪裏不對?”我好奇。
市長先生沉默片刻,伸手要來接暖暖,“先去看看你幹媽,等你忙完,我再告訴你哪裏不對。”
我無奈哦了聲,市長先生什麽時候也變得這樣神神秘秘了。
“來,暖暖,讓爺爺抱抱。”
暖暖這幾天被太多熟人抱,已經有些習慣被人揣懷裏當吉祥物的感覺了,不像剛來那會子怕生,連範大哥白大哥都摟不著她。
小丫頭主動歪過身子撲進萬市長懷裏,萬市長掂了掂小姑娘,心疼責備:
“幾歲了?聽懷英說長燼都把丫頭送去上小學了,孩子才多大就上學,他也忒舍得了些。就算上學,也該從學前班開始上,還有,這孩子怎麽瘦成這樣!
抱在懷裏都感覺不到重量,我家小女兒像她這麽大的時候,我都有點摟不住了!這小身板,去學校萬一被人欺負了可怎麽辦?”
我笑著和市長解釋:
“市長你誤會了,是暖暖主動要去上學的,暖暖以前在鄉下,鄉下孩子上學早,沒有什麽上學前班幼兒園的概念,和她同齡的孩子都在讀一年級課程了,長燼害怕把暖暖送去幼兒園,暖暖心裏會有落差。
所以就想著先讓暖暖湊合著上一年,就當是提前適應學校班級的環境了,能跟得上的話,明年就跟班上二年級,不能跟得上的話,反正暖暖年紀還小,明年讓暖暖留一級,鞏固一下。
不過就目前情況看,暖暖上一年級還是能接受學校的教學進度的,暖暖聰明,這幾天回家,我和長燼都沒怎麽輔導,作業幾乎都是小暖暖一個人獨立完成的,昨天周測,小暖暖語文數學都拿了九十分以上。”
市長帶我進屋上樓:
“那倒是我多慮了,我是怕長燼用豪門教育子女那套來要求暖暖,其實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給她一個完整美好的童年遠超過把她架在書房裏,逼她讀書學習的意義重大。
就像我們家,你別看我是市長,我家往上數十代都是讀書人,勉強可算是書香世家吧。但我閨女小時候,我就沒有逼過她學習,當然,她也確實不是學習那塊材料。
我就想著,人生短短三萬天,何必將自己的思想強加在子女頭上呢,子女不喜歡、叛逆,她不開心,我也徒添煩惱,倒不如任她自由生長。
市長家的小姐又怎樣,誰規定,皇帝的子女都必須要有治國之才?首富的孩子,也必須要走經商這條路。
龍生龍鳳生鳳這句話,我覺得生龍生鳳這四個字,不是字麵那個淺顯意思,這個龍鳳,是指孩子的修養,與品行,指內在,而不是浮於表麵。
畢竟,原生家庭對孩子的影響,本就是一生不可轉變的。寒門學子,和真正的世家弟子,是有差距的。
就像,周玉池,與長燼。長燼打小就跟在殷家老爺子身邊學習,殷家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是京城出了名的翩翩公子,腹有詩書氣自華,長燼跟著他,每日耳聞目濡,如今舉手投足也是貴族之氣。
周家那個周玉池呢,他從小就跟在姥爺身邊教養,別看他姥爺有點家底,實際上那些錢,都不幹淨,人又陰險又摳門。
所以,你瞧周玉池現在,先是草率的要和殷家聯姻,又要和鳳家結親,前一陣子,還和我那不爭氣的女婿掛上鉤了,為了維護自身利益,他倒是什麽事都能做出來。”
我走到市長與市長夫人臥室門口,開門見山的說:“市長,我和周玉池雖然是校友,但是我對周玉池沒幾分好感,我不會因為他,犯糊塗做出傷害長燼的事。”
市長歎氣:“我倒不是覺得你會傷害長燼,就是聽說,最近周玉池挺不安分,我怕他最後把目標放在了你身上。”
“我已經和長燼結婚了,對他來說,沒多少利用價值。”
“嗯,真這樣,我也放心了。”
市長捏了捏小暖暖的粉嫩臉頰,慈愛笑道:
“剛去貴族學校一個星期就跟上了教學進度,拿了九十分,的確是個聰明孩子!
有的孩子從頭學到尾,都拿不到九十分呢,那個學校是出了名的教學難度高,暖暖好好學,以後直接升本部的初高中,高考想考個京大輕而易舉!”
小暖暖乖乖點頭答應,抬起小手摸摸市長眼角的皺紋:“爺爺,你眼睛裏都有血絲了,你沒睡好嗎?”
市長低頭,無奈道:“是啊,奶奶生病了,這不,請你媽媽來看病呢!”
隨即和我說:“具體的,章先生應該都和你講過了吧?都病半個多月了,我實在是沒辦法……走投無路了。梔梔,我現在隻有你一個希望了。”
老人家說著,眼角紅了起來。
我主動推開市長夫人臥室的門,低聲安撫市長:“您放心,幹媽的病我會盡全力醫治,就算我治不好,我也會給你個交代,想方設法找人帶幹媽度過這場難關。”
“好孩子,我就知道,你值得我相信。”
我走到昏迷的市長夫人床前,拿起市長夫人的手,先查右腕尺脈。
尺脈閉合,乃是邪氣入體,鬼氣沾身。
抬起另一隻手,指腹搭在市長夫人手心。
手心沒有跳動,證明不是受驚……
指腹往上,掐住市長夫人的右手中指,從上往下,查三個關節。
查到第二指節時,手指外側明顯有猛烈跳動。
“小師祖這是在、探陰脈?”章懷英驚訝問道。
我好奇抬眸:“你不會?”
章懷英尷尬撓頭:“會倒是會,但是我功力不夠,探不準,而且我學的沒有小師祖雜,鬼脈這一塊,我也是剛接觸,自學。”
“你探過夫人的陰脈嗎?”
“探過……沒探出來……”
我在夫人床邊坐下來,認真科普:
“人身有脈,可分兩法查探,一為探陽,二為探陰。探陽脈,可知人身體是否康健,五髒六腑是否有阻,探陰脈,則可知陰魂是否安穩,有無受到衝撞。
身子受陰邪衝撞的人,尺脈會閉合,一般在摸腕脈的第一時間,就能確定此人的病,是陽間普通病症,還是被髒東西影響。
如果是被陰邪之物衝撞,則要確定是單純被嚇到,還是被纏上,這就需要進行後麵的步驟進行溯源。
夫人是第二指節外側跳動,基本可以斷定是被外麵的野仙給纏住了。
捉鬼,和處理野仙是兩碼事,章先生你專業不對口,難怪處理起來會困難重重。我也不擅長處理野仙,真正對口的組織,是從東北傳出來的那些堂口。
這事如果找他們,他們請自家堂仙出去問問就曉得前因後果了,不過他們的堂仙能不能打得過纏人的野仙,這一點還難說。我們現在沒有堂仙幫助,隻能自己慢慢查。”
我昂頭趕緊囑咐章先生:“要一碗水,一根繡花針,一炷香,一隻香爐。”
趁著外麵還有太陽,應該來得及作法查探那些野仙的來曆。
章先生很快就將我要的東西給準備齊全了。
一炷香點燃,插進香爐。
我施法化出黃符,引香頭火將符紙焚燒。
拿起紮在草人上的一根繡花針,丟進盛滿水的水碗裏。
繡花針落水,瞬間直挺挺地立在水中央。
我雙指夾著黃符閉目念咒:“日月所照之地,星辰光及之處,奉令,請九天太陽真君、太陰星君、九曜星辰神尊,照查人間!”
咒語話音落,窗外一縷天光陡然刺透市長夫人臥室的落地窗,灑落在立針滿水的碗麵上——
繡花針受到感應,頓時針身一歪,倒在水麵上,針頭在水中瘋狂轉圈,大約隔了三五秒,才消停下來,針頭指向正東方……
東方?
我繼續化出一張黃符,指尖一抖,符紙自燃。
將正燃燒著的黃符放在香爐前方,黃紙被火焚盡,隻在桌上餘留一灘破碎的灰燼。
而符紙殘留灰燼聚成的圖案,正是一座巍峨肅穆的高大仙山……
是、東嶽泰山!
原來是泰山腳下的野仙家。
“這招是、什麽功夫,為什麽我從來都沒見過。”章懷英一臉詫異地驚問。
我望著桌上的仙山圖案深沉道:“這是我師父教我的獨門法術,可以搖神仙幫忙。”
“難怪,看來大師祖的修為確實深不可測,連這種高等術法都能傳給小師祖,允小師祖自如運用。”
我沒來得及搭話,小暖暖就激動哇了聲:“媽媽好厲害,媽媽沒有騙暖暖,媽媽真的會好多厲害法術!”
我分出多餘精力揉揉萬市長懷裏的小暖暖腦袋,耐心回答:
“媽媽當然不會騙暖暖了,所以暖暖,你是媽媽的女兒,有點特異功能很正常。你看媽媽都這樣光明正大的施法作術了,市長爺爺和章叔叔也沒有覺得媽媽是怪物啊。
能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長幫到別人,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小師祖說得對,這世間能人異士多著呢!能盡自己所能造福一部分人,功德無量。”章懷英讚同附和,目光落在供香的條案上,不理解地接著詢問:“小師祖,這又是何意?”
我淡定道:“讓夫人昏迷不醒神魂受損的東西,下落已經查到了。是東嶽泰山腳下的野狐仙。”伸手,我沉沉命令:“把那隻玉鐲子拿來我看看。”
章懷英趕忙從口袋裏掏出晶瑩剔透,皎若羊脂的水潤玉鐲。
鐲子放到我手心,我拿起來迎著明媚天光仔細檢查兩遍,心下了然,坦言道:“這鐲子是在泰山腳下的野廟裏求的,是隻真正的索命鐲。”
“索命鐲!”抱著小暖暖的市長先生大受打擊的身子一震,蒼老眼眸裏,攢滿了痛苦與失望:“沒想到,她真能對自己的母親,下得去這個手。”
章懷英扭頭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大約是想阻止我戳破這個殘忍的真相。
我擰眉沉聲說下去:
“這隻鐲子上麵依附著很強大的邪力,按理來說,戴上這隻鐲子最早也要二十四小時後才會起效。
幹媽發作得這樣快,我想應該是幹媽前一陣才被邪祟入體,損了本元,身上的火氣一時半會還沒有恢複,元神魂魄還很虛弱的原因。
幹媽出事後章先生聯係過我,不過那會子我恰好在五陽觀,沒在京城,我算到幹媽一周內不會有事,所以便沒有急著下山回來。
現在滿打滿算,幹媽已經出事半個多月了。如果在下周內幹媽體中的陰邪之氣還沒有被逼出來,幹媽就真要凶多吉少了。
這隻玉鐲,能讓佩戴者在一個月內暴斃身亡,且以現在的醫療手段,根本檢查不出病因。
當然這枚玉鐲最可怕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玉鐲表麵是戴在幹媽手上,僅影響幹媽一人,可無形中,玉鐲還會汲取與幹媽同床共枕,朝夕相處之人體內的陽氣。
所以……我覺得,有心之人故意送幹媽這隻玉鐲,其實,真正的目標並非是幹媽,而是幹爹你。”
“什麽?你的意思是,我的女兒……其實是想利用她媽媽,要我的命?”萬市長淚眼婆娑地踉蹌後退一步,身子打晃,站都站不穩。
我搖頭,冷漠揭穿真相:“他的目標,不是幹媽、或幹爹其中一人,我是說,求來這隻玉鐲的人,他想一箭雙雕。”
“怎麽會這樣,我的女兒……”
不等萬市長痛徹心扉的狼狽哭出來,我就當即打斷,不賣關子開門見山道:
“幹爹,我覺得,想害您和幹媽的,不是您的小女兒,而是另有其人。小小姐送幹媽的玉鐲,大概被人調包了。”
“調包?”章先生抓住重點錯愕追問:“小師祖你的意思是說,小小姐身邊有人想要市長的命?”
我點點頭,就差沒把標準答案宣之於口了,一步步給萬市長與章懷英分析:
“這隻玉鐲是從東嶽泰山腳下的野狐狸廟裏求來的邪物,玉鐲的邪氣能要人命,我記得,小小姐現在已經身懷六甲,快臨產了吧。
這鐲子如果一直在小小姐身邊,嬰兒的精氣可比市長這個歲數的中年男人陽氣還好汲取。
簡而言之,小小姐不具備求取這枚邪物的條件。畢竟這枚邪物隨時都有可能要了小小姐腹中孩子的性命。
試想,章先生如果想殺一個人,會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一千的方式嗎?那和同歸於盡有什麽區別。”
“對啊!小小姐現在懷孕八個月了,就算真想……”
章先生無奈看了眼市長的臉色,沒好意思將剩下的話說出口,哽了哽,掠過那部分往下說:
“也沒必要拿自己肚子裏的孩子開玩笑,總不至於是小小姐不想活了,意圖拉市長先生與夫人陪葬吧,小小姐看起來也沒那麽瘋狂吧。
不過,既然小師祖已經把有些事說破了,我也就不遮遮掩掩了,要說小小姐不會傷害先生與夫人,也不成立,畢竟小師祖上次來,就看見了那樣東西……
那也是小小姐送的,不是什麽好玩意,佩戴起來同樣會令人身子虛弱,時日長久也會要人小命。”
“我真是個失敗的父親……我有愧我的大女兒,也沒照顧好我的小女兒……
我小女兒年少叛逆,我沒有過多幹涉,那時隻當她是歲數小,有些事,等孩子長大了,總有一天會明白的。
可就是因為我的不管不問,導致小女兒心底對我的怨念,越積越深,連她媽媽,她也疏遠。
這些年來,我和她媽嘴上說著不管她,可實際上,心底比任何人都在意她,心疼她。
她執意要嫁給那個小公務員的時候,我與她媽極力反對,她以為我們是偏心,是對她有成見,是不心疼她……
可她也不想想,我們是她親生父母啊!
我們捧在手裏養大的寶貝女兒,要嫁進一個,父親嗜酒好賭,母親尖酸刻薄,一家子叔伯吸血不講理,全家人加起來積蓄連二十萬彩禮都拿不出來的家庭!我們於心何忍啊!
她從小,吃的是她親六叔奶粉廠裏生產出來的營養奶粉,在近三十年前,就一罐六百元。穿的不說都是大牌奢侈品,至少算得上綾羅綢緞。
為了讓她生活的舒心,家裏給她準備了兩個阿姨,專門照顧她的飲食起居。
她小時候騎車上學,路上出車禍被撞斷腿,我和她媽輪流在她病床前守著,她媽為了她,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淚。
因為這個事,我們再也不敢讓她出門騎自行車,上學也好,上班也好,哪天出門不是配專車專門的司機,來回接送。
梔梔啊,你看我們家,裏裏外外三進三出三層樓,說奢侈算不上,但好歹也算氣派,至少能讓她一人住一間房,睡一張大床,舒舒服服不被打擾吧!
可她嫁的那個小公務員,他有什麽?三間平房,結婚前他都是跟著他媽睡一張床的!二十萬的彩禮,十八萬都是找親戚借的!
我女兒不吃蔥,他家每道菜,都加了蔥花。他媽表麵上對我女兒噓寒問暖,實際上,卻背地裏偷偷把我們送給女兒補身體的奶粉換成普通奶粉,給我女兒喝劣質的三無產品!
我們兩家見麵當天,他媽竟敢當著我和太太的麵,說我女兒不懂節約,花錢大手大腳,還要替我們管教我的女兒!
我女兒愛吃的蝦,她一筷子接一筷子夾進自己閨女碗裏,你讓我怎麽放心,把女兒交過去啊!
我的女兒,嫁過去和扶貧,有什麽區別?”
萬市長痛苦搖頭,老眼淚水漣漣。
暖暖懂事的伸手給市長擦擦,奶聲奶氣地輕哄:“爺爺別哭,爺爺明明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爸爸,和暖暖的爸爸一樣……爺爺的女兒以後肯定也會像暖暖一樣,理解爸爸的苦心。”
“暖暖乖……爺爺,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孩子,和我們之間的隔閡太深了。”
我張了張嘴,還要再問,章懷英卻突然扯了把我的袖子,用眼神示意我往窗下看。
有輛紅色轎車進了院子,車門打開,一身穿寬鬆長裙,長發披肩,素顏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從車裏下來。
拎著兩樣禮盒,大步流星地進了客廳。
那個女人,大約就是市長的小女兒了。
她現在過來,是看望市長夫人的?
“幹爹,這些話,你為什麽不和小小姐說清楚呢?父母與子女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虎毒不食子,同樣,兒女與父母之間,也不會有隔夜仇。”我說。
萬市長抱著暖暖苦笑道:
“我的小女兒自幼,就以為我們偏心她已經去世的姐姐,不疼愛她。說來,這孩子也是傻,和一個死去的姐姐爭什麽寵嘛!
我們兩口子對她姐姐的愧疚太深了,小閨女每日都伴在我們膝下,有些時候,確實是我們做的不對,我們忽略了小女兒的感受,激動時說的某些話,傷到了這個孩子。
但我們總想著,來日方長嘛……可惜,小閨女心底的失望越積越重,偏偏這孩子,自尊心又強,就造成了後來,我們父女倆根本沒可能靜下心來好好談幾句。
她聽不進去我的話,我說不過她,也一生氣,就想著不管她算了。”
一道黑色身影拎著禮盒停步在門口。
萬市長背對著大門,溫柔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市長夫人,自責道:
“你不曉得,我這個閨女啊,性子隨了我,都是脾氣大,又天生傲骨。
就像當年我不同意她和那個小公務員的婚事,她就和我們賭氣,寧肯結婚不邀請我們,就當沒我們這個爸媽,也要和那個小公務員在一起。
我本不是什麽不講理的人,當年也並非是因為他條件不好,沒錢沒勢,才不肯把閨女嫁給他,純粹是因為我看出來了,那個小公務員就是一灘爛泥,根本扶不上牆,沒什麽內在涵養,技術手段更不過關,重點是,他根本沒有上進之心!
滿腦子想的都是怎麽靠我閨女走捷徑。我閨女跟著這樣的人,以後會吃苦的。
那時候我就想著,哪怕孩子未來怨我,也好過在那種家庭裏被拖累,被欺負。
可惜後來,還是沒能防得住他們偷戶口本領證結婚。
木已成舟,我和她媽也隻能認了。婚後,閨女多次為了那個廢物蛋向我提要求,讓我提拔他,拉他一把。
我不是不想啊,而是以那個廢物的本事,我今天提,明天督導組的打擊對象就是他!
是,我的確是故意壓著他,不給他升職,特意把他放在沒什麽權力前途的單位裏,那是因為我害怕啊,怕他貪心不足,做出什麽荒唐事!
前一陣,他竟然敢收大成集團的賄賂,六百萬的禮,把川雲高速那個項目允給人家了,要不是我發現的早,逼著他把賄賂退了回去,他早就早監獄裏蹲著了。
他退賄第二天,督查組就進駐大成集團了,這兩天,市委多少人都受大成集團牽連,現在都停職調查著呢,用不了多久,小命能不能保住都難說!
你說,就他那蠢樣,我敢放權給他嗎?
這些年,我暗中替他擦了多少次屁股!
上半年,他嫖娼被抓,公安廳把電話打到了我的辦公室裏,我廢了好大的勁才把他撈出來,他當時哭著跪在我腿邊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糊塗了,一定加倍對我閨女好。
結果呢,我以為他是吃到教訓了,兩個月後,我太太去看女兒,女兒卻挺著大肚子在他家給他媽洗衣服!用搓板手洗!
我女兒不知道,我卻清楚,這些年他打著我的旗號在外收了多少禮金,沒有一千萬,也有九百萬了,那麽多錢,他卻連個保姆都舍不得給我女兒請!
要不是怕我女兒懷孕出意外,他的那些蠢事,我早就抖出去了,就這,還好意思利用我女兒,來找我要進市委的機會,也就隻有我那個傻女兒,才會被他甜言蜜語騙得團團轉……”
“這鐲子,如果真是小小姐的意思……”章懷英有意助攻,市長深吸一口氣,搖頭失望道:“她如果,真這麽想要我和她媽的命……我就當,沒她這個女兒吧。”
“鐲子是不是小小姐原本想送的那隻,問問當事人不就清楚了?”
我將鐲子送到門口那女人的驚愕視線中,凝聲道:
“這鐲子是邪物,虧得章先生前一陣就把鐲子取下了,不然,你媽和你爸,現在不出意外,應該都病倒了。”
禮盒從女人的手裏滑落,掉在地上。
女人匆匆大步趕進來,急得眼眶發紅,拿過鐲子仔細查看,委屈哭出聲:
“我沒送爸媽邪物,我就算再不是東西,也不能傷我媽的性命啊……”
檢查到鐲子某一處時,女人突然停住手上動作,不可置信地舉起鐲子迎光再看看:
“不、這隻鐲子,不是我給媽挑的那隻!”
昂頭望向蒼老憔悴的萬市長,女人脆弱地放聲大哭,手足無措地急著解釋:
“爸、這真不是我送媽媽的那隻!這鐲子不是我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