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天羽苦笑：“公主，那姑娘的眼神讓我想起了我的妹妹天月。當年未能挽救天月的生命，至今愧疚難消，所以我不能對她袖手旁觀。”
    風家有兩位小姐：長女天月和次女天晴。薑雪記得蕭湛曾說過，天月自幼體弱多病，需長期服藥維係生命。
    一日，風家聽聞西南有一位名醫能治此類病症，便派風天羽前往求醫。
    然而，在趕往西南的路上，風天羽突然大病一場，耽誤了行程。
    當他終於請到那位神醫返回京城時，天月已經離世。
    風天羽深感內疚，認為若是自己沒有生病，或許就能救回天月。
    因此，當他說起那姑娘的眼睛像極了風天月時，薑雪不再多言。在風天羽心中，救助這個姑娘或許是對自己過去遺憾的一種彌補。
    從那以後，薑雪不再過問此事，隻是暗中派人留意那個姑娘的情況。
    由於她的身份不明，需要格外警惕。
    幾個月後，風天羽還是將姑娘送走了。
    薑雪注意到，姑娘離去時頻頻回首，眼中滿是留戀。這目光透露出的感情，薑雪心知肚明。
    後來得知，那姑娘自稱來自西夏。
    直到現在，薑雪才通過一幅畫認出，原來那姑娘竟是無憂公主。
    薑雪心裏有了猜測，除非無憂公主刻意找了個與風天羽相貌相似的人假扮，否則完顏宇城必定就是風天羽本人。
    她疑惑，無憂公主是如何將風天羽帶回西夏的？
    而風天羽作為忠臣之後，又為何會成為敵國駙馬？
    拂冬問道：“姐姐，若完顏宇城真是風天羽，我們該怎麽辦？”
    薑雪答道：“雲澈應該也認出了他，畢竟是他的親二表哥。
    這件事還是交給他處理吧。不過，風天羽身上疑點重重，我們要繼續暗中調查，確保無遺漏。”
    她和風天羽在邊關共事多年，深知他的為人。
    若非出於無奈，他絕不會留在敵國，更不會在已有家室的情況下迎娶敵國公主。
    但現在她無暇深究此事，要緊的是按計劃行事，盡快接近耶律仁。
    未等蕭湛采取行動，耶律君已派人送來邀請，希望與他會麵。既然對方主動伸出橄欖枝，蕭湛自然樂得配合。
    收到帖子後，蕭湛偕同青鋒前往耶律君的住所。
    一到門口，便有人迎接他們，並引導至書房。耶律君正臨窗而坐，手中輕撫著棋子。
    “乾國蕭湛參見四皇子殿下。”他恭敬地說道。
    耶律君抬起頭，眼中帶著笑意：“聽聞蕭首輔棋藝非凡，前幾日還陪二皇兄對弈。今日特來討教。”
    蕭湛微笑回應，坐在了對麵：“能與四皇子殿下切磋，是風某的榮幸。”
    “那我就不客氣了。”
    耶律君率先落子：“蕭首輔不會介意我先走一步吧？”
    “不過是先行一步罷了，不礙事。”
    蕭湛也落下一顆棋子：“棋局如戰局，先機未必就能決定勝負。”
    “妙哉！棋局如戰局。”
    耶律君點頭稱許：“本皇子征戰多年，對此深有體會。看來蕭首輔不僅政事上有所建樹，軍事上也有獨到見解。”
    “不敢當，隻是略有所學，今日勉強用在此處。”
    耶律君笑得意味深長：“你太過謙虛了，若非真才實學，先帝怎會委以重任？”
    蕭湛笑著應道：“四皇子過獎了。”
    隨著棋局展開，耶律君繼續道：“上次訪乾國時有幸見過太後娘娘，她的雍容華貴令人難忘。乾國風府之人，無論男女皆出眾非凡。”
    “巧合得很，離開乾國之前，太後娘娘也曾提到過四皇子殿下。”
    蕭湛回答，心中暗自揣摩下一步的策略。
    耶律君輕笑一聲，眼中帶著幾分玩味：“本皇子倒是很好奇，想知道太後口中那個‘我’是個什麽模樣。”
    蕭湛慢條斯理地說：“太後誇您呢，說四皇子殿下既有膽量又有見識，是個能成大事的人。”
    稍作停頓，他像是想起了什麽：“她還特意讓我帶句話給您。”
    “哦？什麽話？”耶律君好奇地追問。
    蕭湛卻隻是微笑：“這話嘛，本官一時想不起來了。”
    耶律君並不生氣，而是輕輕放下一顆棋子：“沒關係，今天時間多的是，我相信你遲早會想起來的。”
    話音剛落，一名護衛匆匆進來通報：“四皇子殿下，駙馬完顏宇城求見。”
    這突如其來的拜訪讓耶律君微微一怔：“他怎麽來了？”
    “原來駙馬是受公主所托，送來兩壺上好的酒。公主昨日得了這兩壺佳釀，特地吩咐駙馬送過來。”
    耶律君心中泛起一絲溫暖。
    他的前妻生前性格溫柔善良，發現敏真的秘密後對她格外關照。
    敏真也因此對這位四嫂心存感激，兩人關係親密，時常互贈禮物，這樣的事情早已習以為常。
    “本皇子正與蕭首輔對弈，脫不開身，你直接帶駙馬去書房吧。”
    “遵命。”
    護衛應聲而去，不久便帶回了完顏宇城。
    見到蕭湛時，完顏宇城並未表現出意外，顯然他已經提前得知對方在此。
    “駙馬，既然你也懂棋藝，不如來看看這局棋，給點建議如何？”
    耶律君笑著邀請，但其實他心裏明白自己的棋藝不佳，此刻已經有些招架不住。
    完顏宇城上前打量了一番棋盤，卻未發一言。
    “我現在該怎麽走？”耶律君忍不住問道。
    完顏宇城微微一笑，回答道：“四哥，觀棋不語才是君子之道。”
    耶律君笑言：“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君子。”
    他轉向風天羽，懇切地說：“告訴我下一步該怎麽走，別讓我這麽快就被擊敗。”
    話音未落，風天羽就將耶律君手中的棋子落下。
    那一刻，他的思緒飄回了過去，回憶起與一個十二三歲少年對弈的情景，那少年的眉眼和蕭湛如此相似。
    風天羽抬頭看向蕭湛，突然感到與他有著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密感。
    這種感覺強烈卻又模糊，仿佛觸手可及，又似乎遙不可及。
    “駙馬這一步真是妙啊！”
    耶律君大笑道，讚歎不已：“你竟讓我的絕境重現生機。看來我們還有得玩呢。”
    蕭湛微微點頭，平靜應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