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為師撿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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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完了。”
    黃銅油燈雙眼瞪大,有些驚恐的說道:“又多了個邪道人,這十萬大山真的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觀主雖然瘋了,但好歹陳黃皮是能製住他老人家的。
    隻要陳黃皮還活著。
    它黃二頂多被啃出幾個牙印,也傷不到根骨。
    可那個邪道人。
    這玩意居然是一段關於觀主的記憶畫麵變成的。
    而且,它守著陳黃皮意識進入狐狸山神記憶的這一陣,確實沒有發現邪道人。
    陳黃皮認真的糾正道:“是邪道人,它不是我師父,它是邪異,它還帶走了我一滴血,我必須要搶回來。”
    “要搶你去搶,反正我不去。”
    黃銅油燈腦袋搖成了撥浪鼓:“況且以你現在的實力,對付一些金丹修士雖然沒話說,可它是邪異,你恐怕鬥不過它。”
    陳黃皮說:“它受了重創,你我聯手……”
    “不不不,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黃銅油燈捂著腦袋說:“況且,邪道人頂著觀主的樣貌,我一看到它就心裏虛了七分,你帶上我隻是拖累。”
    此話一出。
    陳黃皮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黃二,你怎麽這般懦弱!這般廢物,”
    “我黃二就是這樣的,那幾個神明倒是不懦弱也不廢物,灰都被觀主給揚了。”
    黃銅油燈苦口婆心的說:“況且我都察覺不到它的蹤跡,不知道上哪找它報仇啊。”
    “可是……”
    陳黃皮皺眉,那個邪道人體內有他的一滴血。
    他能感應到。
    邪道人還在十萬大山裏。
    隻是卻分不清方向,不知道它往何處遁去了。
    很顯然,邪道人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離開淨仙觀的同時,還一路都在掩藏著那滴血液,防止陳黃皮鎖定它的位置。
    “別可是了。”
    黃銅油燈打斷道:“你現在腎廟都沒鑄成,六陰神也沒修出來,滿打滿算也就才修煉了一兩天,雖然你本就不同尋常,金丹與你如豬狗般,可到底手段太少,再苟且一段時間再找它報仇不遲。”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而你才九歲。”
    “可惡!”
    陳黃皮握緊了拳頭,對著空氣揮了一拳,像是要打爛邪道人那張和藹可親的臉。
    要是自己十歲就好了。
    沒有了九歲的幼稚,成為世俗的少年。
    想殺誰就殺誰!
    “黃二,我會忍耐的,不過你不幫我對付邪道人,那晚上你跟我去一趟藏經閣總行吧?”
    陳黃皮沒有忘記給師父治病的事。
    他要踏入淨仙觀晚上多出來的那些區域。
    “啊……這,這不好吧……”
    “這也不好,那也不好,你究竟要怎樣?”
    陳黃皮可沒解除豢狗經。
    要是黃銅油燈不同意,那自己就隻好履行豢主的權利了!
    “哎,那我就隨你去一趟吧。”
    黃銅油燈苦著臉,它剛拒絕陳黃皮邪道人的事,如今確實不好再次拒絕,隻是夜晚淨仙觀多出來的地方,可比白天要可怕的多的多。
    真要進去,它也隻能期望那裏麵的邪異有點眼力勁,不要傷害到觀主的寶貝徒兒了。
    這時,陳黃皮忽然注意到狐狸山神的異樣。
    “黃二,它又怎麽了?”
    “不知道,興許是死了吧。”
    黃銅油燈隨口敷衍了一句。
    它隻在意陳黃皮,隻在意何時離開十萬大山。
    這狐狸山神是死是活關它屁事。
    陳黃皮湊到狐狸山神麵前,用手戳了一下。
    而這一戳。
    就戳出來一個洞。
    哢嚓一聲,狐狸山神的雕像上便滿是裂紋。
    要知道,神明的神像雖然是朽木泥塑。
    可本質上卻堅不可摧。
    如今神像一碰就裂開,顯然是離死不遠了。
    陳黃皮心中明悟:“邪道人是它的一段記憶畫麵異變成的,邪道人跑了,它也就失去了那段記憶,才成了這樣淒慘的模樣。”
    而且邪道人好似最後使了什麽手段。
    將整個記憶畫麵全都炸開了。
    看來狐狸山神是離死不遠了。
    實際上,陳黃皮猜的沒錯,狐狸山神的確失去了那段記憶。
    但真正讓它落到這步田地的卻並非邪道人。
    準確說,是不止邪道人。
    先是白袍老道吸幹了它的香火,然後是陳黃皮識海中的異變一口吞下了它小半神魂,以及邪道人跳出記憶獨立自主。
    當然……
    也少不了陳黃皮手指戳的這一下。
    “黃二,它好像要死了。”
    陳黃皮感覺不到狐狸山神的氣息了,就說道:“要不你給它一滴燈油?給它續續命?”
    “沒用。”
    黃銅油燈意興闌珊的說:“我的燈油能讓神明蛻變,卻救不了神明。”
    陳黃皮說:“那好吧,我看你和金頂天燈長得一樣,還以為你的燈油也有這般妙用呢。”
    “金頂天燈?你怎麽知道黃一的名字?”
    黃銅油燈驚呆了:“你在記憶裏見到它了?”
    陳黃皮說:“原來它叫黃一,我見到它在飛仙圖後麵的世界掛著,它點化了十萬尊神明,它好像比你厲害許多!”
    “放屁!”
    黃銅油燈大罵道:“黃一的路已經走到頭了,而我的路還很長,它拿什麽和我比?”
    “黃一是個沒腦子的,隻知道被人使喚。”
    “它又古板,又沒人性!我哪一點比它差了?”
    “你知道嗎,觀主造它的時候用的是十方無影金,那麽大一塊,到我的時候就隻剩一些邊角料,摻著首山銅敷衍了事,還說什麽夠用了。”
    “就連名字我都得排它後麵!”
    “你說觀主是不是偏心?”
    “是,師父一直偏心。”
    陳黃皮不知道黃二怎麽反應這麽大。
    暗想難道黃二也失心瘋了?
    黃銅油燈越說越激動,說到動情處,不由的嗚嗚落淚,抓住陳黃皮的手說:“它也就趕上了好時候,要是換做我,我一定比它強一萬倍!”
    “陳黃皮,你向來最會說謊,你說對不對?”
    陳黃皮安慰道:“黃二,你比它強,比它厲害,在我心裏,你和師父一樣都是我的親人。”
    這話說的真情實意。
    “還是你好,騙我的時候都這麽用心。”
    黃銅油燈感動無比:“隻要你不讓我幫你對付那個邪道人,以後你哪怕是下地獄,我也陪著你去。”
    “好,我知道啦。”
    陳黃皮敷衍的安慰著黃銅油燈。
    可心裏卻在想,師父不是去摘蔥了嗎,怎麽到現在都沒回來?
    ……
    另一邊。
    淨仙觀的山門口。
    陳黃皮心心念念的紫袍老道,此時已經抱著一根人高的蔥,站在這裏有一刻鍾那麽久了。
    在對麵。
    則是一臉蒼白,手腳發軟的湯婆婆。
    兩人四目相對。
    準確的說,是紫袍老道一直在盯著湯婆婆看。
    湯婆婆則心中驚恐。
    不敢有半點動作。
    她是來陪山神的,雖然已經有了赴死的準備。
    可剛踏入山門就撞見紫袍老道,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
    偏偏,山神的聯係已經徹底斷了。
    她無論怎麽呼應,都感受不到山神的存在。
    一時間,也就和紫袍老道僵在了這裏。
    這時。
    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
    “觀主,你把我從土裏薅出來,不就是要吃我,現在又跟這死老太婆杵在這裏做甚,我都等的不耐煩了,快讓我死吧!”
    說話的是那跟人高的蔥。
    湯婆婆大驚失色。
    她這才看到,不知何時那人高的蔥上居然長了一張人臉的圖案。
    圖案上的嘴巴一張一合。
    聲音也就從中響起。
    “蔥也能說話?”
    “死老太婆,你敢來這破道觀算是你來對了,小心陳黃皮看你年份挺足,肉質挺老,給你剁吧剁吧煲湯給觀主喝,到時候我雖死,卻依舊可以殺殺你的腥氣!”
    那蔥在叫囂。
    湯婆婆更加驚恐了,脫口道:“陳黃皮也在這裏?”
    這淨仙觀究竟是什麽鬼地方。
    有那邪異無比以神明為食的白袍老道,眼下又多了個長得一樣的紫袍老道,就連一根蔥都是邪異,都能口出人言。
    那陳黃皮好像也在這道觀裏。
    而且聽這邪異的意思,陳黃皮好像不似先前那般天真,反而是個長殺人的妖邪。
    “哈哈哈,怕了吧,死老太婆!”
    那蔥又要叫囂,可下一秒,卻被紫袍老道哢嚓一口將其腦袋咬了下來。
    如人血般的汁液頓時流了下來。
    剩下的蔥身則抖了幾下,然後忽地軟趴趴了下來。
    若非是長了個蔥樣。
    湯婆婆都要以為這紫袍老道吃的是活人了。
    哢嚓。
    哢嚓。
    紫袍老道一邊咀嚼著脆嫩多汁的蔥頭,一邊目光古怪的看著湯婆婆。
    那眼神,不像是看一個活人。
    更像是在看一根蔥。
    一邊看,一邊嘀咕道:“黃皮兒說要煮清湯麵吃,可這裏分明有個人,人很好吃,可黃皮兒做的清湯麵更好吃,吃還是不吃呢?”
    “要是吃了,黃皮兒要是知道,肯定又要說我。”
    “他長大了,已經會和我強嘴了。”
    話音剛落。
    紫袍老道便瞬間出現在湯婆婆麵前。
    “你說,我該不該吃了你呢?”
    湯婆婆嚇的不停後退。
    可無論她怎麽後退,紫袍老道都始終站在她麵前,像是兩人之間的距離被固定了一樣。
    “既然不說話,那就當你默許了吧。”
    ……
    “好了黃二,不要哭了。”
    陳黃皮無奈的安慰著黃銅油燈,將其抱在懷中。
    後者嚎啕大哭。
    像是要訴說出這些年心中的怨懟。
    “觀主就是個偏心的,沒瘋的時候是這樣,瘋了以後還是這樣。”
    “明明有很多徒弟,可偏偏最疼愛你,就是瘋了也覺得你最香,最好吃。”
    “可他怎麽對我的?他怎麽不把黃一也分成幾千份?”
    “日後若是讓我逮到機會,我非要把觀主也……也供起來!”
    黃銅油燈話鋒一轉,立馬從陳黃皮懷裏跳了出來。
    然後諂媚謙卑的對著門口說。
    “觀主,您老人家回來了?”
    “師父回來了?”
    陳黃皮看向門口,隻見紫袍老道拖著湯婆婆興奮的走了進來。
    “黃皮兒,今天真是奇了怪了,摘根蔥的功夫,為師在山門口又撿了個人,快把刀磨鋒利些,把鍋也燒起來,咱們開開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