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是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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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殺意壓製不住?
    宋秋月看著此時陳黃皮麵紅耳赤,心跳加速,卻又一臉認真的摸樣,隻覺得有種說不出的錯亂和荒誕。
    她雖然十八九歲。
    未經人事。
    可畢竟是世家女,照顧她的又是十二夫人。
    自然會聊一些春事。
    宋秋月一時間,分不清陳黃皮究竟是在調戲自己。
    還是說,真的想殺了自己。
    若是前者,那便該殺。
    若是後者,更該殺。
    哪怕陳黃皮什麽都沒說,也一樣該殺。
    因為宋秋月本就打算將這淨仙觀附近的區域,當做是移民們的居處,淨仙觀正好拿來供奉百尊神明。
    更何況,陳黃皮還問她有沒有父母。
    這痛點打的。
    精準且致命。
    想到這。
    宋秋月心中的殺意更是壓製不住。
    隻是她出身極好,就算再想殺人,臉上也不會表現出半點,否則那就不美了。
    她喜歡美的事物。
    因此,便依舊滿臉笑意,輕聲說道:“你叫什麽名字?”
    陳黃皮道:“我叫陳黃皮。”
    “嗯,果然很難聽。”
    宋秋月話音剛落。
    一旁的湯婆婆麵如白紙。
    陳黃皮年紀小,見過的人也少。
    可湯婆婆不一樣,她一眼就看出了宋秋月的殺意。
    她在心中呼喚山神。
    可山神卻沒有任何回應。
    可明明先前山神猛吸了一口香火,明明已經恢複了一些元氣。
    要是山神不出手,恐怕就要出大事了。
    這些人個個身上都有神明的香火氣,若是要殺陳黃皮,她怎麽可能攔得住。
    這時,陳黃皮卻不爽的說:“你這人好沒禮貌,我的名字是我師父取的,師父說很好聽,很貼切,你憑什麽說難聽?”
    宋秋月卻懶得再和陳黃皮廢話。
    隻是素手一揮,便要下令讓趙海等人殺了陳黃皮。
    她本來打算自己動手。
    可一聽陳黃皮的名字,就覺得難聽。
    便也沒了殺人的心思。
    她喜歡美的事物,也喜歡親手摧毀美的事物。
    而就在這時。
    一個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啊啊啊啊!”
    “人氣,好濃的人氣!!!”
    最後一個字還未落下,白袍老道便詭異的出現在陳黃皮身後,神色癲狂,一雙渾濁的眼睛裏滿是饑餓和貪婪。
    “二師父!你出來了!”
    陳黃皮驚喜無比的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出來,黃二還說要到晚上,還好我沒有信它。”
    說著,還拍了拍腰間掛著的黃銅油燈。
    “陳黃皮,你拍我作甚?我正在研究合歡……噫!!!觀主,哎呦喂,您老人家出來也不打聲招呼,觀主您沒傷著吧?”
    黃銅油燈長出五官,諂媚的笑了起來。
    觀主穿的是白袍。
    比紫袍的觀主更瘋,更魔性。
    它不敢有半點怠慢,就算是觀主要拿它的燈身磨牙,它都得拍手叫好當做助興。
    白袍老道看都不看黃銅油燈,隻是盯著宋秋月等人,準確的說是他們帶來的六十尊神明。
    此時此刻。
    宋秋月等人就算是再自負,再高高再上。
    也已經察覺到不對了。
    因為沒有人看到白袍老道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甚至,連神明們都沒有發現。
    就好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
    而且,陳黃皮腰間掛著的那個油燈,也突然開口說話。
    現在的修士雖然和古修的區別比人和狗都大,但好歹也是有一些東西傳承了下來。
    比如說法寶。
    能口吐人眼的法寶,其威能已經相當於一尊神明了。
    可就這樣被輕易掛在腰上。
    好似真將其當成了個油燈似得。
    然而實際上,宋秋月心神關聯的神明們,卻仿佛天翻地覆了一般。
    “金光,這就是發出金光的東西!原來它是一盞燈!”
    神明們的瘋狂,讓宋秋月心神搖晃。
    她雖然不知道神明們為何都想得到那盞燈。
    可她卻知道,眼前更恐怖的存在是這個白袍老道。
    連神明都無法察覺到,這究竟是什麽存在?
    宋秋月勉強保持笑容,低下頭道:“晚輩清河宋氏,宋秋月,見過前輩,不知前輩如何稱呼?”
    其他修士,更是緊隨其後。
    “見過前輩。”
    白袍老道卻沒理會他們,隻是擦了擦口水,對陳黃皮說道:“黃皮兒,你真是有孝心,知道為師餓了,準備了這麽多好吃的,為師果然沒有白疼你。”
    此話一出。
    宋秋月等修士臉色大變。
    因為白袍老道說話的時候,眼神就沒從他們身上離開過。
    那架勢,好像要吃了他們似得。
    “為師,好餓啊!!!”
    白袍老道牙齒咬的咯嘣響,他是真的餓了。
    餓壞了。
    老大吃了那顆魔樹的腦袋。
    可他還沒吃呢。
    陳黃皮最怕餓到師父,便趕忙說道:“二師父,過午不食,你先忍一忍,等晚上的時候,我再給你做一大鍋好吃的,好不好?”
    “黃皮兒,你變了!”
    白袍老道生氣的說:“為師都餓成這樣了,你還要為師等到晚上,為師等不及了,為師現在就要吃了他們!”
    “不然,為師就要吃了你!”
    說話間,白袍老道麵露猙獰。
    他很生氣。
    很不開心!
    黃皮兒被欺負了,老大替他出氣,可自己也替他出氣了。
    憑什麽老大吃的飽飽的。
    自己要餓著?
    此時此刻,白袍老道的氣勢無比猙獰,凶惡,就像是一個餓死鬼一樣,仿佛要將眼前的一切都生吞下去。
    “二師父,你啃不動我的……”
    “為師餓了!”
    白袍老道偏執瘋狂的大吼:“為師餓了,為師餓了!餓了餓了!!!”
    說著說著,又突然哭嚎了起來。
    “為師見不得你受委屈,就把老大趕走,親自給你出氣,可你倒好,你這樣對為師,不讓為師吃東西,為師的命好苦啊……”
    “二師父,你誤會啦。”
    陳黃皮像是哄小孩一樣的說:“過午不食,否則對胃不好,會影響你以後的食欲的。”
    說完,又拿出那串保存的小心翼翼的糖葫蘆。
    “餓的話,可以先吃這個墊一墊。”
    白袍老道停止了哭嚎,怔怔的看著那串糖葫蘆,渾濁的雙眼也隱隱有些清明。
    “糖葫蘆……”
    “糖葫蘆……”
    白袍老道拿著糖葫蘆,嘴裏喃喃的說:“糖葫蘆好吃,我的黃皮兒最愛吃糖葫蘆。”
    陳黃皮鬆了口氣。
    他知道,二師父已經被自己哄好了。
    於是,就看向宋秋月等人。
    後者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
    “你們不要害怕。”
    陳黃皮趕緊解釋道:“我師……二師父練功把腦袋煉壞了,得了失心瘋,他清醒的時候還是很清醒的,你們千萬不要誤會。”
    “不……不誤會。”
    宋秋月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腦海中神明的警示瘋狂作響,就在那白袍老道突然發癲的時候,所有的神明全都恐懼的提醒她快走。
    “陳黃皮,我還有事,先告退了。”
    “走!”
    宋秋月說完,也不等陳黃皮回答,頭也不回的往山下走去。
    那些修士們更是一個走的比一個快。
    眨眼間全都消失不見。
    陳黃皮無奈的歎了口氣:“二師父,山上好不容易來了那麽多人,你把他們都嚇跑了,我還想著賺他們的錢呢。”
    他很不開心。
    白袍老道卻像是癡傻了似得。
    隻是看著糖葫蘆,呢喃的重複說道:“糖葫蘆好吃,我的黃皮兒最愛吃,吃了就不哭了。”
    一遍又一遍。
    “二師父……”
    陳黃皮頓時動容,有些愧疚的說:“對不起二師父,我不該埋怨你的。”
    他記得自己還小的時候,一直都是師父給自己做飯吃。
    那時候師父還沒瘋,做的飯也很難吃。
    而且隻會做一種飯,像是什麽東西煮成的糊糊,很粘,喝起來像是在喝泥巴和木頭磨成的粉一樣。
    師父說多喝一些對身體好。
    可自己卻最討厭喝,於是每次師父都會跟變戲法一樣拿出一串糖葫蘆,隻要自己乖乖吃飯,就有糖葫蘆吃。
    後來長大了,師父也瘋了。
    做飯的也成了自己,做的東西也都是自己喜歡吃的,至於糖葫蘆卻再也沒有吃過了。
    看著有些清醒的白袍老道。
    陳黃皮不禁想到了先前宋秋月的話。
    “師父,我真的是父母生出來的嗎?我的名字真的很難聽嗎?”
    他很好奇。
    人如果都有父母,那他也該有才對。
    白袍老道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說道:“你是蛋生的,很大的蛋,上麵很多蟲子,很多小鳥,還有花,還有魚,都是活的,都會動。”
    “至於你的名字,是很難聽,當年就不該拋銅錢決定,直接叫你陳蛋生多好聽去了。”
    聽到這話,陳黃皮沉默了。
    數息之後,突然釋懷的大笑三聲。
    “哈哈哈!”
    “二師父,你又說胡話了。”
    一定是師父瘋了,腦子記不清了,說的話也都是胡話,不能當真。
    自己怎麽可能是蛋生的。
    那還是人嗎?
    至於那個更好聽的名字,陳黃皮隻當是沒聽見。
    他心中暗下決定。
    今天就好好研究一下七十二密丹經。
    這時。
    湯婆婆開口道:“小郎君,剛剛那些人其實想殺了你。”
    “我知道。”
    “什麽?你看出來了?”
    “那當然。”
    陳黃皮有些詫異的說:“我如今六感敏銳,我自然看的出來。”
    這下子,輪到湯婆婆傻眼了,忍不住問道:“你既然知曉,卻又要賺他們的錢,難道不知與虎謀皮,必受反噬的道理嗎?”
    陳黃皮道:“湯婆婆,你搞錯了,我是想留他們住在道觀賺他們的錢,可他們想殺我以後,我就不想讓他們住了,但是我還要賺他們的錢。”
    湯婆婆不解:“怎麽講?”
    陳黃皮道:“把他們都殺了,錢不就被我白賺了?”
    他都快要鑄就腎廟了,劍氣裏都帶著一絲黑煙。
    連魔樹都能砍下一塊樹皮。
    殺點修士不是輕而易舉?
    湯婆婆還想說,其實那些修士身後帶了很多神明,不會允許你放肆的。
    可想了想,卻沒說出口。
    因為陳黃皮的師父專吃神明,保不齊他也有這種本事。
    其實,陳黃皮倒沒有這麽好的牙口。
    隻是有黃銅油燈在。
    遁一神光可以帶他去任何地方,打不過肯定可以跑。
    玉瓊山附近那些危險的地方,陳黃皮可太熟了。
    神明進去也得死。
    他相信自己的六感。
    隻可惜沒有得手。
    陳黃皮頓覺遺憾,便帶著白袍老道向著道觀裏走去。
    邊走還邊說:“二師父你把他們嚇到了,他們就不敢殺我了,以後估計也不會再來道觀住了,說不定都要跑出十萬大山了。”
    “不會的。”
    白袍老道歪了歪腦袋。
    突然裂嘴一笑,將糖葫蘆連簽子一起丟進嘴巴裏,咀嚼了幾下便生生咽下。
    晚上就可以吃飯了。
    ……
    此時此刻。
    客房裏的狐狸山神,卻在慢悠悠的吸著香火。
    “外麵的神明個頂個的傻,香火那麽旺,還敢來淨仙觀晃悠,這下走都沒得走咯。”
    狐狸山神幸災樂禍。
    雖然它知道,自己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淨仙觀。
    但那些神明可不一樣。
    它們的香火太旺了。
    白袍老道肯定不會放它們走,到時候一個個的都得留下來被吸幹。
    而這,反而給了狐狸山神緩一緩的機會。
    它要趁機修補自己的神魂。
    然後再從那個看著傻嗬嗬,沒什麽壞心眼的黃皮小子身上下手,說不準就能找到離開這鬼地方的機會。
    ……
    另一邊。
    宋秋月等修士走的極快。
    剛出淨仙觀的山門,就禦空飛行,像是逃命一樣狼狽不堪。
    “小姐,為何不請神明誅殺那道人?”
    趙海等修士不解。
    他們足足帶了六十尊神明,臨走前神明們更是在許州城吸納了足夠的香火。
    區區一個老道士。
    雖然看著邪門了點,但頂多和一尊神明比肩。
    殺之不難。
    宋秋月輕咬嘴唇,麵露恐懼之色:“那老道士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