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瑞斯長老冷哼，但人在安南手裏。
    “凶手是我抓的，所以審訊他的過程我也旁聽，沒問題吧？”
    薩麥爾·夜歌和阿瑞斯長老同時沉吟，不是條件太難，而是太容易。
    “我們沒有意見。”薩麥爾·夜歌做主答應，阿瑞斯長老沒說話。
    安南回頭，示意精靈隊長把凶手交給他們：“別再出意外了，到時候王庭就真成笑柄了……”
    阿瑞斯長老想要反駁，但安南認真的神情讓他說不出話，憋得難受。
    他隻能讓精靈把襲擊者帶回暗夜地牢，嚴加看管。
    “你們打算怎麽審訊？”安南問道。
    “檢查他有沒有詛咒類的魔法，然後請翡翠大人翻閱記憶。”
    看來精靈還沒有愚笨到那種地步。
    但以防萬一，他還是全程跟著，不讓襲擊者離開視線。
    薩麥爾·夜歌也一樣，順帶著，他想調節安南和阿瑞斯長老的關係。
    “他沒有惡意，隻是解除了太多醜惡的事。”
    但這說服不了安南：“他比瑟蘭長老還恨人類？”
    “阿瑞斯的愛人被人類君主擄走，折磨了數年後活活餓死在地牢……”
    “真的？”
    “千年的壽命，也意味著千年的故事和痛苦。”薩麥爾·夜歌輕述一位精靈詩人的詩句。
    安南不再說話。
    薩麥爾·夜歌透露的消息很有用……以至於安南再見到阿瑞斯長老時，不止沒了敵意，還帶著一絲同情。
    阿瑞斯長老不知道短暫分開時發生的事，也讀不出安南眼神中的“算了你都這樣了我為什麽還和你一般見識”，隻覺得安南的目光讓他不舒服。
    “長老院表示知道了，翡翠大人正在來的路上。”
    接下來隻要等待就行了。
    整個暗夜進入戒嚴狀態。任何外人禁止進入。即使是暗夜自己人，也需要嚴格的審查後才能進來。至於關押襲擊者的牢室周圍，除了長老們，誰也不能靠近。
    安南望向披著自己的法師袍的襲擊者。在被打暈送來地牢後他又吃了一發昏睡術，沒有外力的話，短時間內醒不過來。
    深夜時分，一頭虛幻的精靈龍來到肅穆和沉悶的暗夜地牢，發出悅耳的精靈龍語和阿瑞斯長老交談，然後化作一根絢麗的羽毛。
    “翡翠大人來不了了。”阿瑞斯長老雙手接住羽毛。
    安南忍不住道：“翡翠大人也是保守派？”
    受不了安南這樣詆毀的阿瑞斯長老反擊道：“翡翠大人是時光中的精靈龍，是王庭最偉大的存在之一，別拿你們人類肮髒的想法去汙蔑翡翠大人！”
    “我沒有惡意，如果這麽說讓你不舒服那我道歉。”
    安南主動後退一步，讓一直被安南懟的阿瑞斯長老有些受寵若驚，但他才不會因為安南的態度而發生轉變。
    所有人類天然都是惡意的種子，隻是他還沒有暴露。
    “接下來該怎麽審問？”安南又問。
    阿瑞斯長老托著羽毛：“翡翠大人賜下了羽毛，用它就能回溯凶手的過往。”
    “那麽就開始吧。”
    安南盯著暗夜精靈衛兵將襲擊者從牢室裏提出，另一邊，薩麥爾·夜歌又去緩和阿瑞斯長老。
    “安南的愛人被這些襲擊者抓走了，生死未卜……”
    阿瑞斯長老驚愕抬頭，望向盯著襲擊者不放的安南，像是看見曾經的自己。
    待安南神情古怪地望去時，他又移開了目光。
    襲擊者被小心翼翼地抬出抬了出來，阿瑞斯長老緩緩步近，將那片散發著絢麗光芒、恍若夢境的羽毛輕置於其額頭。
    繽紛的色彩被釋放，形成一片比魔法影像更立體的圖像。
    “羽毛會重演襲擊者過去的經曆。”薩麥爾·夜歌輕聲解釋。
    安南頷首，然後看到了自己和萊歐娜他們出現，背著襲擊者迅速倒退回一處樹洞裏，自己摘掉他的魔法戒指，交給一隻黑老鼠。
    阿瑞斯長老下意識向安南投去視線。
    “我懷疑襲擊者之間知道彼此的位置，所以讓黑老鼠帶著魔法戒指引走注意。”
    “為什麽不趁機追蹤他的同夥。”
    “來不及。”安南說，“誰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同夥，貪得無厭，獵人容易變成獵物。”
    然後是安南他們抓住襲擊者的時候，他沒有任何反應就被抓住了，薩麥爾·夜歌不禁稱讚一聲“漂亮”。
    畫麵繼續回退，出現他如一道虛影出現在天空之鏡，將魔法卷軸和石碑送入湖底的一幕。
    “該死的人類……”阿瑞斯長老神情愈發陰鬱。
    “嗯？”安南側目。
    畫像回溯，終於抵達他們感興趣的第一個時間點。
    “總管，你接替管家，繼續布置陷阱分散精靈的注意。”
    不知名的樹洞裏，一名風精靈正和襲擊者交談。
    “遵命，國王。”
    簡短交談結束，畫麵再次回退。
    “記下他是誰。”阿瑞斯長老語氣低沉地告訴精靈衛官。
    總管，管家，國王……已經出現三名襲擊者了。
    最關鍵的是……襲擊者用陷阱分散精靈的注意，他們想做什麽？！
    阿瑞斯長老湧出濃鬱的不詳。上一次深感不安之時，還是妻子失蹤的時候……
    畫像開始一路回溯，這一次徑直停在議會般的情景：樹屋裏站著八道人影。
    他們全都是精靈的形象，也就是說，又有八名精靈慘遭殺害……
    “瑞德爾！”
    其中一道身影讓薩麥爾·夜歌失聲。
    安南帶著疑問看去。
    “他是暗夜的成員，沒想到也被襲擊者殺死了……”
    畫麵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天，也就是說襲擊者其實一直藏在他們之間。
    薩麥爾·夜歌不寒而栗，阿瑞斯長老的聲音冷得幾乎凍結溪流：“找到他們……”
    八道身影在說著什麽，安南想要努力聽清他們說的話，但聲音卻越來越遙遠失真，隨著一隻不含感情的冰冷豎瞳突然出現在畫麵中，冷漠注視著所有人，絢麗的色彩突然被擠出襲擊者額頭，重新變回一片羽毛，被阿瑞斯長老接住。
    “怎麽回事？”
    阿瑞斯長老聆聽數秒，凝重地說：“翡翠大人的羽毛說，他的靈魂被一道龐大意誌竊取……”
    “什麽意思，他不是他？”
    “他還是他，但察覺到我們窺探的龐大意誌撕裂了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