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叫偉大意誌？”安南深深皺起了眉頭。
    抓到襲擊者還能讓線索斷掉？
    “擁有神力的存在。”阿瑞斯長老吐出一個陌生但沉重的字眼。
    神力……
    難道是消失的神靈回來了，要拿精靈王庭開刀？
    要不是伊瑞蘭澤失蹤，還惦記和精靈結盟，安南二話不說就逃出威爾海姆。
    “還有可能是神器。”薩麥爾·夜歌出聲。
    “神器？”
    “那隻眼睛……很像魯道夫之眼。”
    “魯道夫之眼？”
    “來自深淵的惡魔半神在海加魯戰役後，祂的血肉被製成了魯道夫之眼。”
    “海加魯戰役？”
    薩麥爾·夜歌覺得安南的問題有點多，但還是耐心解答：“帕埃姆王國曾遭受惡魔大君入侵，在海加魯戰役打響最終一戰。”
    又是帕埃姆王國？
    安南不得不重新審視艾丹王子背後的帕埃姆王國。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從襲擊者那裏拿到更多線索。
    “沒有辦法修補他的靈魂嗎？”
    “隻有月亮池有恢複靈魂的力量。”薩麥爾·夜歌說。
    “那還等什麽！”
    麵對安南的質疑，薩麥爾·夜歌表示月亮池的泉水無比珍貴。
    “究竟是月亮池的水重要還是王庭的顏麵重要！？”安南質問。
    “月亮池。”薩麥爾·夜歌認真地說道。
    舊精靈時代，精靈的壽命幾乎無限，原因就是月亮井……但月亮井不是取之不盡，隨著開始幹涸，精靈們不再濫用蛻變向月亮池的月亮井，並尋找新的替代。
    精靈不愧是被神眷顧的族群。數百年後，她們發現了世界樹，便又以另一種形式維持“不朽”。
    現如今月亮井幾乎是用一點少一點。
    別說是伊瑞蘭澤……就算十個伊瑞蘭澤，甚至史詩也沒資格使用。
    “唔……”
    這個時候，襲擊者醒了過來。
    “他沒事？”安南不解道。
    “他的靈魂在熄滅，不會太久……”薩麥爾·夜歌低語。
    阿瑞斯長老還不想放棄，正質問道：“你們除了布置陷阱還有什麽陰謀，還有幾個人！”
    這麽粗糙的審問別說襲擊者，連安南都不想說。
    當察覺自己的狀態，沃恩有些不舍，但更多的是釋然，露出微笑：“你們想用什麽威脅一個快要死了的人？”
    “你不害怕，那你的親人，你的國家呢？他們會被你的所作所為卷進永恒的死亡！”阿瑞斯長老失態的低吼。
    沃恩撐著力量逐漸被剝離的身體坐起來，靠著木牆，帶著些許譏諷道：“你這麽恨王國，難道是有親人被王國人殺死？沒關係，王國很快就會卷土重來，你很快就會去陪她了。”
    “該死的——”
    “讓我試試。”
    安南忽然出聲，走到沃恩麵前。
    看著他，沃恩忽然露出一絲恍然，也沒有說挑釁的話。
    這番姿態讓安南有所察覺：“你認識我，對嗎？”
    沃恩不說話。
    “你的情緒告訴我，我說對了。”
    但沉默對安南無用：“你叫什麽？”
    “總管。”
    “我是說你的名字，而不是一串沒有意義的冰冷代號。”
    “……沃恩。”
    “你有在乎的人嗎？”
    “你也要和他一樣威脅我？”沃恩帶著淡淡的嘲弄問。
    “不，我隻是要說，我有，而她被你們抓住了。”
    沃恩想起來，那個精靈……或者說安南之前問過自己。
    “我不想知道你們襲擊王庭的理由，你們所謂的陰謀，仇恨，都跟我沒有關係。我隻想救回她。
    安南表露真誠。
    阿瑞斯長老有些焦急，但卻沒有打斷安南。
    沃恩突然捂住了胸口，麵臨死亡，他以為會恐懼，會不甘，沒想到是前所未有的平靜。
    “她是你什麽人，情侶，親人？”他又問了一遍。
    “我的朋友。”
    “你為了朋友，竟敢插手王國的事？”
    “她幫助我許多，我不想身邊的人受到傷害。”
    沃恩沉默稍許，忽然釋然地笑了：“您確實跟他很像……”
    “誰？”
    “您的朋友還活著，但我也不知道她在哪。”
    得到伊瑞蘭澤下落的安南心裏微鬆，阿瑞斯接著逼問：“你說的‘他’是誰！”
    沃恩沒再回答，他的頭一點一點仰起，遍布裂紋的雙眼中恍惚間，好像看見第一次見到艾丹王子的那天。
    衣衫襤褸的他在領主老爺的鎮上乞討，有一名披著亮銀盔甲的年輕騎士走來，站在他的麵前。陽光灑在他的金發上，宛如聖光。
    “你四肢健全，體格健康，為什麽乞討？”
    沃恩抬起頭，苦著臉：“騎士老爺，我是流民，沒有身份，除了苦工什麽也做不了。但我太虛弱了，沒人要我……”
    “明白了，你來為我做事怎麽樣？”
    沃恩惶恐低頭，不敢直視騎士老爺：“老爺，我……我需要做什麽？”
    “先吃些東西，然後睡個好覺。”
    晚些時候，沃恩從柔軟的大床上醒來，還覺得經曆的這一切都是場夢。
    不然為什麽外麵為什麽會有他曾聽過的領主老爺的聲音？
    沃恩爬起來，走到門後，聽著外麵的聲音，猶豫要不要出去。
    這個時候，他聽見白天那位騎士的聲音。
    “你們眼中的窮人是什麽樣？衣服破爛？滿是臭味？粗魯肮髒？還是沒有羞恥？”
    “說出來可能很殘忍，但這就是事實：這些是普通人。”
    “會有人覺得，怎麽可能？但平民的生活就是這樣。他們沒有保障，任何一場天災人禍就可能毀了他們……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麽？就是王國的製度！憑什麽這裏的人生來就是如此，農夫的兒子隻能做農夫，奴隸的孩子還是奴隸，而貴族的子嗣依然是貴族？
    “簡直是大逆不道！艾丹殿下，作為王子您怎麽能這麽說？”
    “為什麽不能？我想打破這一切扭曲、醜惡、把人變得不像人的規則！”
    隨後外麵的爭吵聲沃恩再也聽不見了，熱血湧上胸口，他的血液逐漸沸騰，但為什麽……越來越冷了？
    沃恩醒了過來，他像是溺水的人，眼前泛起朦朧的白光，艱難的喘息，但越來越無法呼吸……
    真想……親眼看到那一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