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也很年輕。”數學教授連忙道。
    “說的也是……”
    跟精靈待久了，安南也養出了些長生種的壞毛病。
    安南又問了些教授學院的事和對改革的建議，帶著凱茜回孤兒院。
    凱茜早就能住在城主府了，但她更願意和孩子們待在一起。按照她自己的說法，自由城都是安南的子民，孤兒院都是她的子民。
    陪著孤兒院的孩子們玩了一會兒，傍晚時分，安南回到城主府。
    艾比和女仆們放下食物，退出餐廳。
    安南掃過長桌前的幾人，大姐，奧爾梅多，伊瑞蘭澤，往日要釣到深夜的蕾菈也提前幾個小時回來。
    嗯……
    他安靜吃飯，不敢吭聲。女人們則輕聲說著，偶爾摻著蕾菈的大嗓門。
    “安南，我覺得凱茜很可愛。”大姐說道。
    安南從飯碗中抬起頭，舔掉嘴角的殘渣，想了想說：“莉莉肯定不這麽覺得。”
    除了莉莉，確實很多人都喜歡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我打算正式給她裏維斯家族的姓氏。”
    安南有些驚訝：“這合適嗎？”
    “血脈是維持家族的紐帶，但不是唯一紐帶。”
    伊蒂莉婭能不被血脈約束束縛，這很好。
    “我沒意見。”
    安南和凱茜相處的很好，別看她調皮，但很少惹人生氣，背後的真相讓人心疼——這是她在底巢不得不學會的技能。
    平日裏主要是大姐和二姐帶她。
    凱茜喜歡大姐的溫柔和晚安故事，也喜歡蕾菈帶她出海釣魚玩。
    “我也沒有。”蕾菈說道。
    然後就是什麽帶著凱茜她的運氣都變好了，再也不用一條魚沒釣上來隻好去市場買幾條裝作是自己釣的——
    隻剩二……三人的裏維斯家族的內部會議迅速做出決定。
    “我也有一件事要說。”奧爾梅多優雅地放下刀叉，拿起一份公務。“這是你走這一個月的公務簡報。”
    伊蒂莉婭無奈地說：“不要在休息的時候工作。”
    “沒關係。”安南掏出手帕擦拭嘴角，伸出手接過公務。
    “讓我來看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自由城都有了哪些變化……人事變動：克裏安擔任地獄火副軍團長……洛蘭帶領長城工人出發……洛蘭是誰？”
    “曾經的守望領領主。”
    “原來是他……”安南恍然，跳過一堆認識的不認識的名字，看向法案部分。
    安南不在的時候，城裏幾乎沒有頒布新法案，三條法案裏有兩條法案都是安南回來後提交的——好聽點說奧爾梅多是個穩重型城主。
    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安南橫衝直撞，需要有人拉著韁繩保持平穩。
    安南表示讚同，先看第一條：
    “在自由城施行排精靈法案……這是誰的餿主意？噢，克裏安……他在北境把腦子凍糊塗了嗎？”
    再看第二條：“允許自由城人購買寶石海灣的土地用於開墾耕種。”
    “不行，絕對不行。”
    奧爾梅多認為雙贏的法案卻遭到安南強烈拒絕。
    “為什麽？我們開墾了新田，還拿到了錢，這不是好事嗎？”
    “你覺得什麽人會拿金納爾買地？”
    “貴族和富……”
    奧爾梅多止住了話，意識到問題所在。
    “沒錯，他們會買絕大多數的土地，隻有少量土地會流到有些餘財的平民手裏。而拿到土地的貴族不會耕種，他們要麽賣給別人，要麽雇傭平民替他們耕種，就和那些收佃租的領主一樣。”
    “到這一步起碼還能接受，歸根結底，富人也是治下的領民，我們針對他們同樣是種偏見。但當他們嚐到甜頭後會發生什麽呢？答案是會更肆意的收購、兼並土地。他們享受自由城低稅政策的傾斜，賺的盆滿缽滿，但甚至不舍得從手指縫漏出一些給平民。到時候寶石海灣到處都是農田，但隻富了那些人的腰包，最後罵名還是我們來背。”
    餐桌前沒了咀嚼聲，她們都在認真聽著。
    “那該怎麽辦？”奧爾梅多問。
    “改成……租賃土地吧。寶石海灣所有土地歸自由城所有，不過我們允許所有人以低價租賃田地，每人限量。這樣土地既在我們的掌控中，名義上也還是屬於農夫們的。”
    “但聽上去終歸很難聽。”
    房子租賃百年定價1金幣，出售定價2金幣，大部分人都會對後者趨之若鶩。
    “難聽就難聽吧，總比幾百年後我們的孩子記恨我們要好……”
    吱——
    銀器和瓷器摩擦的刺耳噪音突然打斷安南的話。
    安南看著發出動靜的伊瑞蘭澤，把公務還給奧爾梅多，繼續埋頭吃飯。
    沉重的話題結束，餐廳的氛圍重新恢複了輕鬆。
    晚餐時間結束，蕾菈推著大姐回臥室休息，奧爾梅多還要去加會兒班，安南也要用功的回臥室冥想——
    將莉莉放到床邊，確認窗戶敞著一條縫，安南開始冥想。
    安南閉上眼睛的時候，漆黑中悄然睜開一雙眼睛。
    窸窸窣窣——
    黑暗中響起一陣摩擦聲，月光隱約映照出一道褪去長袍，換上長裙的輪廓。
    她悄悄將房門開啟一道縫隙，照進房間的光亮呈現一道曼妙身影，隨著房門閉合而消失。
    伊瑞蘭澤沿著無人走廊悄然來到“安南”的臥室前，用一道小法術打開鎖著的門，側身鑽了進去。
    此時，遠在法師塔的莉莉絲忽然有所感應，倏然消失。
    臥室裏突然浮現一道魔法陣，然後莉莉絲出現在房間中。
    “你是誰？”
    “你是誰？”
    伊瑞蘭澤和莉莉絲同時問道。
    ……
    “呃……啊……！”
    清晨，結束冥想的安南伸著懶腰走出房間。
    “還是在家裏舒服。”他和走廊擦拭花瓶的女仆長艾比說。
    “比精靈王庭還好？”艾比笑得眯起了眼睛。
    “不一樣，外麵再好也沒家裏好。”
    喀嚓——
    說著話，走廊上又一道房門打開。
    “早上好，伊瑞蘭兒。”安南和出現在走廊上的精靈導師打招呼。
    “早……”
    精靈導師心不在焉地答應著，緊緊盯著安南走出的房間。
    “呃……我去吃早飯！”
    安南心虛地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