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台蒸汽機怎麽辦呢？”麥可爾望著他用來糊弄安南的蒸汽機。
    “你管這個叫蒸汽機？”
    “你說的蒸汽機用蒸汽舉動機器，我的這台機器用地精驅動機器，也沒什麽區別嘛。”即使是個煉金術師，麥可爾依然殘留著些法師的偏見：蒸汽他們都見過，那能有多大的力量？
    “要不就用地精機代替蒸汽機？”
    “倒也不是……不行，絕對不行。”
    別說抓一百隻地精，就算抓一百隻鼠人丟進去也沒法讓一截列車動起來。而且這和馬車有什麽區別？
    他要的是脫離人力的機器，而不是披著金屬外殼的舊事物。
    安南打開煉金室的門，讓三隻小地精蹦跳著跑出去，回過頭和麥可爾說：“你先休息幾天吧，再去洗個澡。”
    “你準備找誰繼續研發蒸汽機？”
    “誰也不找，我自己弄。”
    這個世界沒有人比安南更懂蒸汽機。
    找什麽狗屁煉金術師，不如我自己來！
    蒸汽機的原理很簡單：通過燒開水產生蒸汽，蒸汽推動活塞，活塞帶動轉輪。
    以艾倫世界材料的強度，精鐵就能保證穩定性，為了穩妥精鋼也行，甚至用山銅充當汽缸——
    安南敲定以精鋼為原材料，花了半天時間畫好一幅圖紙，拿給銅須，讓它照著打造出來一套。
    銅須扔掉鍛造錘，比安南腦袋還大的手掌抓過圖紙看了眼，丟到一邊。
    “多久能好？”
    “鐵匠鋪的訂單已經排到1003年了。”銅須又撿起鍛造錘。
    “我要插隊！”
    “安南，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懂？”銅須抬起頭，沾著汗珠的濃胡須在火光中閃爍著晶瑩光澤：“我這麽說是提醒你鐵匠鋪人手不夠。”
    “不是前些天才招募了100名學徒嗎？”
    “你是說那些人類？他們加一起也不如一個矮人！”
    “那我再給你招募10000名學徒？”安南若有所思，自由城現在最不缺人啊！
    “哈斯！”
    銅須罵了句矮人髒話，就要往外趕安南。
    “別急，到年底就有矮人來幫你了。”安南還想給銅須畫餅。
    他指的是年底糧食豐收，釀造一大批蒸餾酒給哈維·石顱送去，吸引矮人來自由城。
    “哦，那你也別急，到明年就排到你了。”
    自由城領主，鐵匠鋪的大金主，深受愛戴的安南大人就這麽被他的領民趕出了鐵匠鋪。
    “哈哈哈哈——”
    幾個孩童和地精抓著螃蟹邊笑邊從街道上跑過。
    安南記得銅須也喜歡酒，原路返回蘑菇屋，敲開麥可爾的煉金室門。
    門剛打開就又被猛然關上，預計到會有這一幕的安南伸出腳抵住門：“別緊張，這次不是來找你研究新東西的。”
    “那要做什麽？”麥可爾隔著門縫問。
    “你甚至不讓我進去……”
    “我害怕。”
    安南沒辦法，隻好隔著門縫讓麥可爾釀造一桶蒸餾酒。
    “知道了，晚些時候我就送去城主府。”
    最後，麥可爾也沒敢讓安南進去。
    ……
    安南返回城主府，剛來到二樓，坐在客廳的奧爾梅多就頭也不抬地問：“據說你和麥可爾吵了一架？”
    “你怎麽知道？”
    安南坐在一旁。雖然今天好像什麽事都沒幹，但真是辛苦自己了……
    “這句話我應該問你，地精都知道了，哪還有秘密可說。”
    想起三隻小地精，安南恍然：“隻是友好交流了一番。”
    “哦？”
    安南和奧爾梅多抱怨說：“話說我有那麽可怕嗎，第二次去找麥可爾的時候，他甚至沒敢讓我進煉金室。”
    奧爾梅多抬起頭，凝視安南數秒：“嗯。”
    安南不服氣：“你去哪找這麽慷慨大方的領主？”
    “你確實夠慷慨。”奧爾梅多附和道，“但正常的煉金術師有著寬鬆的任務。他們在規定時間做好領主或老板要求的任務即可。”
    “我也是啊。”
    奧爾梅多不得不再次打量安南，看他是如何一臉無辜地說出這種話的：“你給他休息時間了嗎？或者說，在任務和任務之間，存在空隙嗎？”
    “呃……”
    安南噤聲。仔細想想，好像自己有想法就去找麥可爾，他那裏堆積了好幾種任務：改良魔法火藥、改良不穩定結晶、製造蒸汽機……
    鄧不利少那邊也差不多，他不光要改良兩種魔像，還要從零開始發明、改進各種魔像符文……
    奧爾梅多繼續說：“就算是骷髏農夫，晚上也有曬月光的休息時間……”
    “我知道了。”
    他逮著麥可爾薅羊毛的原因歸根結底：自由城還是缺人。不缺普通人，而是有著特殊技能的人才。
    “學校擴建的怎麽樣了？”
    奧爾梅多這一刻忽然有些麥可爾的感同身受了：“剛過去幾天，哪有這麽快？”
    甚至學校周圍居民的疏散工作才剛剛開始。
    安南蹙眉，剛想說太慢了，奧爾梅多站了起來，將他拉到沙發前，按著他坐在還帶有餘溫的沙發裏，盯著他的黑眸說：“慢一點。”
    “慢一點？”
    “慢一點……”
    “今天是聖羅蘭曆1002年4月中，晴朗，距離自由節還有兩個月。”
    “你離我這麽近就是為了天氣預報？”
    奧爾梅多沒有躲閃，宛如天空的蔚藍色眼眸繼續看著安南，輕聲說：
    “安南，我們用了兩年時間，創造出了這片美好的領土，財庫裝滿了金——”
    “噓……”
    安南豎起手指蓋住奧爾梅多的嘴唇。
    在城主府提及錢財是禁止事項，隨時可能引來隔壁的伊莉摩雅絲……
    “……傲人的商業，強大的軍團，我們的商業街遍布中土，發明如泉湧，和帝國和傳奇保持友好關係，有了屬於自己的世界樹，甚至還差一點和精靈王庭結盟，而這一切僅僅隻用了兩年。”
    “我們擁有所有領主都羨慕的未來，你還在急什麽呢？
    “我……”
    原來自己已經做了這麽多事？
    “自由城是一頭龍，隨著它成長，將會越來越強大，同時也會失去一些靈敏，沒法再像幼時那麽靈活，你能明白嗎？”
    奧爾梅多眼中的自由城已經算效率極高了，但即使這樣，安南仍覺得慢。
    我在急什麽呢？
    安南唯心自問，快要想出答案的時候，尖叫聲劃破城主府。
    “你們在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