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瑞蘭澤看到了什麽？
    弱小又無助的安南縮在沙發裏，懼怕地微低著頭，含著怯懦與淚光，而那個可惡的金發女人，正強硬地將他按在沙發裏，正要低頭強吻——
    “我們在聊天。”奧爾梅多回頭。
    “這樣聊天？”
    安南抬起頭，被奧爾梅多垂落的金色發絲拂過臉龐，癢的他皺了皺臉，還聞到一股香味。
    這個姿勢確實有些曖昧。
    “你噴了香水？”
    “香水？”
    奧爾梅多微微有些不自在，鬆開安南的肩膀：“沒有。”
    伊瑞蘭澤脫力般靠在門框前，指著二人說：“我在的時候你們都敢打情罵俏，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你們——”
    “你誤會了，我和奧爾梅多清清白白。”
    安南捏住奧爾梅多落在自己臉上的發絲，她居然在掉頭發？
    精靈導師不聽，她指著奧爾梅多質問：“你不是喜歡女人嗎！”
    “喜歡女人？”奧爾梅多愣住。
    “你那時候把自己偽裝成男人，還和婦人們約會。”
    “那是迫不得已，我必須以男人的外表對外。”
    “最好是這樣。”
    奧爾梅多不得不解釋道：“我隻是在幫安南。”
    “你就是這麽幫他的？爬上他的床供他發泄！？”
    “啥？”
    “什麽？”
    安南感覺有點聽不懂了，奧爾梅多也是。
    伊瑞蘭澤如遭背叛般失語道：“你現在敢和他親熱，晚上就敢鑽進他的房間！”
    拐角，端著熱飲走來的女仆長艾比原地轉了個圈，迅速走遠。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安南心裏腹議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奧爾梅多無奈地把伊瑞蘭澤拉到一邊，低聲細語。
    伊瑞蘭澤臉頰的不甘漸漸消融：“原來是這樣嗎……”
    “不然呢？”
    “我以為你也饞安南……”
    “你說的是你自己吧……”奧爾梅多心裏腹議了一句。
    “咳嗯……”
    隨著一聲輕咳，伊瑞蘭澤又恢複往日的知性：“我猜安南這麽急著發展，因為想找精靈王庭複仇？”
    兩個女人同時看向安南。
    “什麽複仇，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麽……”安南移開目光。
    奧爾梅多和伊瑞蘭澤相視一眼，居然真是這樣？
    “安南，精靈王庭勢力強大。”奧爾梅多欲言又止。
    “我知道，所以我沒那麽傻。”安南認真地說。
    奧爾梅多差一點就相信了安南的話
    “我知道一個辦法……”伊瑞蘭澤忽然出聲。
    安南連忙問道：“什麽辦法？”
    “還說你不想報仇？”
    安南張了張嘴，無奈地歎道：“我確實不想複仇……起碼是以你們理解的方式。”
    “我知道了，你想讓泰德爾舔你的腳！”
    “不……”安南有一瞬間猶豫，然後把怪異的畫麵甩出腦海：“你們不是看過《法破天空》嗎？就和肖恩的故事一樣，讓自己變得更強大，讓她們後悔……三十年普朗尼河東岸，三十年普朗尼河西岸。”
    奧爾梅多想說不要被複仇之火衝垮理智，但安南又不是被複仇驅動，更像是……動力？
    她還想再努力一下：“你就沒有自己想做的事？”
    “我想發展自由城。”安南老實地說。
    “但我們可以慢慢來，以三十年為周期。到那時候，說不定我們的自由城比蒙特利爾山還要輝煌。”
    安南不禁憧憬，但還是搖搖頭：“三十年太久了。”
    “……你知道一個王國，它從頭發展到偉大需要多久嗎？”
    “以王國紀元為刻度，三十年確實短暫，但以人類為刻度，需要兩代人的努力。”
    “很久嗎？現在參與建設的那些人，大都能看到那一幕到來。”
    “但他們已經老了。”
    奧爾梅多不能理解安南“爭分奪秒”的執念，朝伊瑞蘭澤攤手：“我說服不了他。”
    “那就讓他去做吧。”
    精靈導師說，精靈族群在教育年輕的精靈時，也是用一樣的方法。因為精靈的壽命足夠漫長，她們有時間去做錯誤的事，走錯誤的路。撞得滿頭包後再回頭。”
    奧爾梅多感慨道：“還是有些不同的……安南的執念倒不如視為人類短暫但輝煌的人生。”
    話音剛落，安南得意的笑聲飄來：“但我是長生種，你變成老太婆的時候我還是這副模樣~”
    “哦？你是說你三十年後還是小男孩的模樣？”
    笑容從安南的臉上消失，轉移到奧爾梅多臉上。
    誤會解除，伊瑞蘭澤和奧爾梅多又恢複了看似堅固的友誼，直到她在未來某一天再次“抓奸”——
    女仆長艾比站在後門，向經過的伊瑞蘭澤施禮。
    她頷首回應，走了幾步又轉了回來。
    “你聽見了？”
    “伊瑞蘭澤小姐，您在說什麽？”艾比露出恰到好處的好奇。
    “很好……”
    伊瑞蘭澤離開，身後繃直腰背的艾比瞬間鬆懈，如釋重負。
    ……
    晚些時候，麥可爾的蒸餾酒送了過來。
    安南裝進魔法戒指，再次來到充斥打鐵聲的鐵匠鋪。
    站在能眺望矮人們熱火朝天幹活的窗前看了一會兒，銅須走了進來。
    銅須剛要說話，就被那濃烈的酒味吸引。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轉身，關門。
    “酒精？不是說要保密嗎？”
    銅須作為矮人和好友，自然知道酒精，甚至安南鼓搗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拿給她嚐嚐。
    “但給自己人一些還是沒問題的。”
    銅須圍著和自己差不多高的酒桶轉了一圈，挑開酒桶蓋，把頭邁進去深吸口氣——
    “呼……你想賄賂我？”
    “為什麽不是給朋友的禮物呢？”
    銅須悶哼一聲：“圖紙在哪？”
    “這裏！”
    安南從善如流地在一旁的雜物堆裏找出蒸汽機的圖紙。
    銅須掃了幾眼，又丟了回去：“十天後來取。”
    “能不能……”
    “什麽？”
    “沒什麽。”安南搖頭道。
    算了，還是稍微聽些意見，多給手下的人一些時間吧。
    繩子繃得太緊隻會斷掉。
    蘑菇屋在造，城牆在搭，學校在擴建，異世界樹在生長，荒地在變成耕田——四月的最後一天，安南沒等來銅須的好消息，倒是先等來了德魯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