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推著大主教，普通的沿著街道前進。
    很難想象，一個炙手可熱的領主，一個財富教會的大主教，居然會像是普通的爺孫一樣，在街上閑逛。
    但又有些合理——除了自由城城主，安南同時還是財富教會的聖子。
    根據經驗，接下來托馬克大主教該通過講自己的故事，引申出想表達的思想了——
    但他什麽也沒說，坐在輪椅，安靜看著自由城的街景。
    安南便主動開口道：“托馬克大主教，您上麵還有更高級的神職人員嗎？”
    “為什麽這麽問？”
    “教會裏不是還會有教宗什麽的……”安南沒好意思說是從上看來的。
    “我們已經是教會中地位最高的存在了，我們隻是代神牧羊的”
    安南恍然，托馬克大主教還是什麽都沒說，他便繼續說道：“我有一個朋友，她的靈魂迷失在了其他世界，您有什麽辦法讓她的靈魂回到艾倫世界嗎？”
    “你是說王女？”
    安南停下腳步：“您知道？”
    “別停下。”
    “喔……”
    安南繼續推著托馬克大主教前進。
    托馬克大主教回憶道：“你帶走王女後，南方聯盟派人去了異聞城，那裏很幹淨，凋零世界的怪物再難通過傳送門來到我們的世界。”
    “凋零世界？”安南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
    “你知道在艾倫世界之外，有多少個世界嗎？”
    “很……很多吧……”這就觸及到安南的知識盲區了。
    “如同沙礫。”
    安南倒是不意外，畢竟他自己也是從“地球世界”過來的，而且知道宇宙有多浩瀚。
    “這些世界之中，有新生的，有鼎盛的，自然也有垂死的……”
    “凋零世界指的就是那些垂死的？”
    托馬克大主教並未給出回答，隻是講起一個故事：“我的老師艾伯倫是一位大奧術師，老師有一本日記，那是他的老師的老師留給他的。”
    “老師的老師的老師……”安南拗口的重複道。
    “是的，那是一位古代巫師。”
    安南頓時在托馬克大主教的身上看到一種傳承。
    托馬克大主教繼續說著：“你知道古代巫師最喜歡做什麽事嗎？”
    “研究法術？”安南瞎猜道。
    這也觸及到他的知識盲區了。
    “是‘探索’世界。”
    彼時的主要種族們擠在威爾海姆，外麵是一片蠻荒和貧瘠，他們不感興趣，便將視線投向世界之外。
    艾倫大陸之外有更廣闊的世界，更新奇的知識，以及……更多的資源。
    那時的古代巫師便發起“大遠征”，侵入其他世界掠奪。
    托馬克大主教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的日記裏就撰寫了他在其他世界的見聞。
    因為他不是一名“掠奪巫師”，造訪其他世界更多的是體會當地的風土人情。
    他的日記中記錄了各種各樣的世界。
    有沒有陸地，全是海洋的世界，海族稱霸這個世界，海神是唯一的神祇。
    有魔力連火花也難以點燃的世界，那裏最強大的人也不過相當於大劍士的實力。
    有被厚重的地殼包裹，外麵是無窮無盡的岩漿海的世界。
    有的世界活了過來，認為所有生活在其身上的生靈都是寄生蟲，瘋狂發動浩劫天災屠戮生靈。
    還有被深淵腐化的世界，那裏每一個生靈都是深淵之子，通過殺戮就能變強，最後在那個世界成為殺戮之神，飛升去深淵。
    “其他世界也有深淵？”
    這又屬於安南的知識盲區了。
    托馬克大主教稍微沉默，覺得自己是在和一隻地精對話。
    “深淵無處不在，它連接著所有世界。”
    “那深淵該有多大？”
    “無窮無盡……每個世界都會在深淵投下自己的影子。”
    “艾倫大陸也是嗎？”
    “是的，未來有朝一日你去深淵，就會在那裏看見被扭曲的艾倫世界。”
    他們邊說邊走。自由城不算大，很快來到邊界，安南轉向換了條街道。
    彼時的艾倫世界無比強盛，古代巫師們沒有現在繁多的法術，但擁有無與倫比的力量，他們利用掠奪來的資源幾乎將威爾海姆打造成地上神國。
    而眾神也鼓勵古代巫師們把目光放在外麵，而不是在艾倫世界裏打得頭破血流。
    古代巫師們入侵一個世界通常會有一套流程：
    首先，由巫師議會通過世界儀搜索、定位其他世界。找到世界後，巫師議會便會啟動數月到數十年的觀察，觀察世界有無強大生物和有無資源。
    然後進入第二步：拋下世界錨點，派一支學派去打頭陣，同時構築讓主力能通過的通道。
    最後，便是內外合力撕開外膜，艾倫世界入侵該世界。
    隨著大量珍惜寶貴的資源掠奪而來的，還有無數腥風血雨……
    但那是原始神還掌握強大神力，第二代神係插不上話的年代。除了附和，祂們根本阻止不了——也不願去阻止。
    畢竟向外掠奪，祂們的信仰也會擴散，力量也越強大。
    雖說會有神靈會在和異世界神靈的征戰中隕落，但更多神靈得到了好處，所以第三代神靈才能迅速孕育而出。
    托馬克大主教的老師的老師的老師的日記裏，艾倫世界入侵的最後一個世界就是托馬克大主教鋪墊這麽久，要說的凋零世界。
    巫師議會按照流程定位了那個世界，然後派遣學派進去打頭陣。
    進入的巫師們意外發現這個世界正在進行戰爭，無暇注意他們，便迫不及待的構築通道，讓主力部隊進來。
    所有巫師以為將要開始一場盛宴的時候，他們看到了這個世界的本土生物在和什麽作戰。
    以往的敵人雖然形態各異，但最多隻是醜陋，絕對和扭曲、憎惡、令人作嘔無關……但這一次的敵人比深淵最扭曲、怪誕的聚合怪物還要可怖，比最惡趣味的深淵大軍捏出的憎惡魔還要惡心。
    巫師們所依賴的魔力對這群怪異幾乎無用，而怪異的攻擊卻能輕易穿透附魔過的最精良的甲胄。
    最關鍵的是，被它們汙染的靈魂連神靈都救不回來。
    在付出不少損失之後，巫師議會匆匆宣布撤出這個世界。
    畢竟他們是來掠奪的，不是幫這個世界抵禦外敵的。